众人便又去吃酱菜,咯吱咯吱,酸酸辣辣的,果然极其清脆爽口。 在此起彼伏的夸赞声中,马冰甚至有点迷失自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改行开酒楼…… 她又给小虾剥了几颗酸甜口的虾子,吃得小姑娘眼睛都眯起来了。 “针对二老的身体,我拟了几个药膳方子,已经交代给厨房了,叫他们每隔一日就做一回,好吃又好用。”她说。 众人一听这话不对,都停了筷子,齐刷刷望过来。 孟夫人忙拉着她的手,“你这是……” 要走? 马冰道:“外面的人看了,总不好。” 她在裴家一待几天,只怕外面的人都以为裴家有谁病得起不来了,都开始有亲近的打发人上门问候了。 可偏偏一个个活蹦乱跳,给人瞧见,岂不起疑? 小虾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听清楚一句话: 姑姑要走。 小姑娘瘪了嘴,忙把虾仁放到马冰碗里,小心翼翼道:“姑姑,我不吃虾子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姑姑身上香香的,会带自己玩,还知道好多外面的事,又会做好吃的,为什么要走呢? 是小虾不乖么? 霍玫也大咧咧道:“大不了就说我病了嘛!反正天热,我也懒怠出门交际。” 好不容易回来了,新衣裳都没来得及穿两套,咋就要走嘛! “这可不行,”马冰忙道,“哪儿有这么咒自己的!” 顿了顿,她又笑道:“左右都是自家人,若想了,随便找个由头也就见了。大约我是忙活惯了,在这里养尊处优几天,还有些手痒呢,总想找个案子瞧一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众人便不好再拦,唯独裴安面色古怪,憋了半日,只憋出一句,“好歹,好歹再多待一天!” 裴戎和孟夫人不晓得缘故,霍玫一听,却是别开脸,吭哧吭哧笑起来。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两天去衙门时,裴安总能遇见谢钰,然后就用鼻孔看人家。 偏那小子脑子忒好使,头一日还有些懵,到了第二天,竟就笑眯眯地跟裴安打招呼了。 见他这样,裴安就猜到必然是他猜到自家和妹子相认。 把裴安气得够呛,下巴仰得几乎要飞起来。 妈的,老子最讨厌聪明人! 第一天和第二天还勉强能算巧合,到了第三天,裴安就见谢钰竟老早等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身边没带任何人。 “小裴大人,早啊。” “呵!” 第四天. “裴兄。” “呵!” 兄你个头! 谁跟你兄! 当天下衙时,裴安竟又遇到了谢钰! 他就有点抓狂,这厮怎么阴魂不散? 开封府这么闲的吗? 谢钰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儿,只是比起对外的面无表情,看着和软多了。 裴安正琢磨怎么会怼,意外地发现对方竟然率先改变战术,开始主动出击了! “裴兄,贵府借了马大夫多日,不知什么时候肯放她归来?” 裴安直接就给气笑了,“什么叫借?她卖给你开封府了吗?” 那是我们家的,我妹子,你懂? 不等谢钰再开口,裴安就气势凌人地甩出一句狠话: “要人?做梦去吧!” 说罢,又用鼻孔瞪了对方一眼,气势汹汹地走了。 可万万没想到,自己前脚刚放了狠话,铮铮就要回开封府…… 打脸都没这么快的。 回头那姓谢的小子还不笑死啊! 不能够,绝对不能够! 好说歹说,总算又留马冰住了两日,到底拖不得了。 另一边,谢钰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便开始固定沿着开封府到裴府的大路遛弯,不对,是巡街。 然后这天一大早,马冰刚一出门,一抬头,就看见了熟悉的人。 “谢大人?” 他不是不巡这边的么。 谢钰看着她,忽然想起来以前读过的一段《诗经》,“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当时的他只觉得荒唐,一日就是一日,怎么可能眨眼成三秋,更何况三岁? 可现在,他懂了。 谢钰才要举步上前,却见那扇大门后面呼啦啦又涌出来一群人,老的,小的,一个不落,都虎视眈眈盯着自己。 谢钰:“……” 不得不说,这场面着实有些滑稽,但他又打从心眼儿里替马冰高兴。 这个踽踽独行的姑娘,终于又有家人了。 他走上前去,冲裴戎和孟夫人行了晚辈礼,“多谢。” 谢什么? 他没说,裴家人也没问,可都清楚。 见他这样,裴戎就是有满心示威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只是…… 老头儿忽然烦躁起来,“滚蛋滚蛋,看着就烦!” 他娘的,好好的姑娘,为啥一定要喜欢个臭小子! 想想就不快活! 谢钰莞尔。 马冰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你来做什么呢? 倒像是,倒像是特意接人来的。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裴安急得跳脚,“爹,就让那小子这么走了?不得狠狠揍一顿?” 裴戎正满腹憋屈无处发,闻言抬手就往他后脑勺糊了一巴掌,“揍你!” 裴安:“……” 那边谢钰替马冰牵着马,时不时瞄一眼上头几个堪称巨大的包袱,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马冰无奈道:“想笑就笑吧。” 来时轻装简行,归时如同搬家…… 大黑马郁闷地打了个响鼻。 人家不想当拉货的! 谢钰确实笑了,“这几日,高兴么?” 其实一看她的神色,他就有了答案,可总想听她说点什么。 不管什么都好。 果然,马冰面上浮现出名为快乐和满足表情,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谢钰也跟着高兴起来,忽意有所指地说:“可这几日遇见小裴大人,他却总是不大高兴的样子,待我十分冷漠。” 马冰刷地扭头看他,活像看西洋景儿似的稀罕。 喂,这是在打小报告吗? 谢大人,你好奸诈呀! 正说着,前头小路上转出来一个面熟的官差,对方一看两人这架势,下意识脱口而出,“呦,谢大人,搬家啊?” 谢钰:“……” 那人说完也觉得荒诞,胡乱道了歉,脚底抹油跑了,剩下马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钰无奈,站在旁边等她笑完。 马冰还真就结结实实笑了半天,最后才捂着肚子抹眼泪,“谢大人,搬完家之后我想问点事……” 谢钰:“……” 这节过不去了是吗? 他的表情特别有意思。 有点窘迫,但又碍于礼仪不便发作;带着纵容,偏又十分无奈,就……有点可爱哎! 马冰看了许久,终于想起来要适可而止,这才收敛笑容,开始问正事,“田淑的案子,怎么样了?” 见她终于不再揪着“搬家”不放,谢钰明显松了口气。 “有点进展,但对方还在权衡中,不过应该不会有大的变动……” 那有可能被列为连环案的四个案件分别属于不同的管辖地,主审的官员也不尽相同,因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不管是涂爻还是谢钰,都没有充足的理由要求皇上调那些官员入京接受问话。 但唯有一人,前些年刚升任了京官,就在开封府! 于是前天涂爻就找了个由头,约他出去吃茶。 对方还以为涂爻忽然发现了自己这块璞玉,端的又惊又喜,结果一个照面,心就凉了半截。 一开始,涂爻他们想的是诈一诈,或许能有所获。 但反复斟酌后,觉得不妥。 能做京官的,多是聪明人,眼下他们没有铁证,若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的诈出来了倒好,若不成功,这唯一一个突破口就要作废。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正面出击。 那官员果然装糊涂。 涂爻便道:“本官知道你心中顾虑不过有二。其一,担心得罪鲁东申氏,或许你之所以能够升迁,便是得了他们的助力。不过如今你既然已然升迁,两边利益交换已毕,也该告一段落。况且此间乃是京城,天子脚下,申氏不足为惧。 其二,你唯恐皇家碍于颜面,不欲声张,所以故意做个人情,向驸马和寿阳公主卖好。可偏偏是最关键的问题,你忽略了。” 那官员本已走到门口,听了涂爻这话,下意识追问:“什么?” 涂爻道:“驸马之所以叫驸马,是因其依附于公主而存在。申轩之所以是驸马,是因为他尚了公主,而非因他是申轩,所以才是驸马。” 一句话,自始至终,重要的只是寿阳公主的意愿,皇家的意思,而非什么驸马申轩。 如今申氏看重申轩,是因为皇家看在寿阳公主的面子上,可当年他尚公主,也不过棋子而已。 似申氏这类世家大族,亲情淡漠,若他们发现申轩不能继续为申氏带来利益,第一个舍弃他的,便是生他养他的氏族! 现在驸马是申轩,来日就可能是别人,不过换个名字而已,有什么要紧? 那官员一愣,脑中嗡的一声,瞬间汗如浆下。 本末倒置!
第103章 所谓亲情 涂爻一番话正中红心,马冰听完……忍不住看了谢钰一眼。 这就有点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了啊。 谢钰倒是很平静,“我不会介意,父亲也不会。” 涂爻和谢显私交不错,讲话本就没多么拘束。 文人嘛,说到兴头上,难免唇枪舌剑,别看涂爻对外一派儒雅,君子风范,私下说得更狠的且多着呢! 而谢显的内心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更强大。 早年他初露锋芒时就有许多人不服,故意说“驸马”“倒插门”“吃软饭”这样的话,试图激怒他。 怎料谢显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公主爱我好颜色,这便是我的本事,以色尚主,我行,你们行吗?” “便是我来日去讨饭,都能讨来三菜一汤,你们行吗?” “如此嘴脸,端的丑人多作怪。” 马冰:“……” 不愧是他! 回到开封府,一路上都有人跟马冰打招呼,热情得简直不像话。 马冰相当惊讶。 怎么看我都跟看救世主似的。 谢钰眼带笑意,“这几日王太医正配置新药方,说是清热败火有奇效,便拉了人去试。” 效果么,确实是好的,但味道么,着实不敢恭维。 于是众人空前思念外出未归的马大夫。 药园里静悄悄的,王衡和两个学徒都不在,谢钰说是早起有几个百姓因言语冲突街头斗殴,打得头破血流,他老人家兴冲冲带人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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