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巧服侍姜宝鸾脱去外衣,见她一身冰肌玉骨,生怕她遭人哄骗,忍了半晌,还是问道:“小姐今日在二爷那做什么了?” 提到这个姜宝鸾便来气,哼了声:“江扶元那厮好生过分,居然让我替他扇走榻上的热气,我现在手腕还酸着。” 阿巧悄悄松了口气。 她比姜宝鸾略大了两岁,顾虑自然也多。 姜宝鸾接触的人向来比较简单,又因母亲早逝,所以在男女之事上便知之甚少。 江扶元这提议一看便是存心捉弄,只要姜宝鸾自己注意着些,在姜府里他应是不敢乱来。 这般想着,阿巧放下床帘自去休息。 姜宝鸾的生活说是简单,实际用单调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她不爱出门,所以经常待在院中,白日里看书作画弹琴,晚上早早便睡了。 但自打答应了江扶元,直接乱了她的生活,以至于她白天一整日心不在焉,为入夜之后的上岗而感到担忧。 他们两院中间的门锁钥匙已交了一把给这头保管,方便姜宝鸾能够进出。 第二日天还没黑,便有个脸生的小厮来院中通报,说是江扶元让她过去。 姜宝鸾一看时辰,才刚刚酉时,她不得不匆匆收拾好。 只是江扶元这个时辰特意派人来叫她,会不会是那边有了进展? 这么一想,她动作快了许多,由那脸生的小厮带着,走上了一条小路。 这条路姜宝鸾之前从未走过,看地上的石板,似是新铺的,左右两边有树遮挡,相当隐蔽,若不是有这小厮在前头带路,她都不知从这儿就能一路畅通无阻地到江扶元院里。 阿巧和小厮依旧在院外候着没让进去。 姜宝鸾跨进门槛,就看见江扶元只着寝衣,懒懒散散地卧在短榻上,手中拿着紫葡萄,正吃着。 他根本不在乎这不修边幅的模样被外人看见。 他将葡萄吃进嘴里,朝姜宝鸾道:“净手。” 姜宝鸾有些无奈,合着真把她当丫鬟使了,这天还没黑,就要她过来伺候。 见她那不情不愿的样子,江扶元反倒觉着有趣,又瞧她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净手的面盆,宽容大度道:“去取块湿帕子罢了,下回记得,找不到的东西去问钟北。” 姜宝鸾眼尾瞥他一下,去屋外拿了湿帕子,递给这位事多的祖宗。 江扶元脸上笑意不减,他不但不接,反而将沾了葡萄汁的手伸过去:“你来。” 姜宝鸾惊讶,这得懒到什么程度啊,居然连擦手都得别人代劳。 “快点儿。” 江扶元欣赏着她脸上的表情,不忘催促。 没办法,姜宝鸾将帕子按在了他的手背上,从掌根处慢慢往指尖的方向擦。 她垂着头,鬓边的发丝落下来几缕,手上在擦的时候故意用了点力,在江扶元看来,像是帮他按摩。 一点一点擦拭着江扶元的手,姜宝鸾才注意到,他的手指又细又长,像竹节一样根根分明,很是漂亮,美中不足的是手指里侧和手背好几个地方有老茧和伤疤。 有的疤不细看看不出来,但是姜宝鸾隔着薄薄的帕子,多少能感受到不平的凸起,尤其是手背上那块疤,有些像牙印子。 江扶元见她擦着擦着就没了动作,于是猛然隔着帕子将她抓住:“好了?” 姜宝鸾被他手上的热度烫到,惊慌抬眼:“好了。” 江扶元撮了撮不再黏腻的指尖,满意起身,接着吩咐:“那就更衣吧。” 姜宝鸾由他指挥着打开衣柜,挑了半天,才找到一套他觉得合适的衣衫。 这是姜宝鸾第一次帮人穿衣,动作很是笨拙,江扶元身量又高,她得踮着脚尖才能够到后面的衣领。 江扶元伸展着手臂任她动作,目光落在她头顶的发旋上,道:“刚才那个小厮送去你院里如何?” 姜宝鸾正在折腾腰带,闻言抬头,撞入他如深渊一般的黑眸中,想想后拒绝:“还是不用了,多谢小叔费心。” 江扶元拉住她那毫无章法的手,止住她的动作:“你院里的人也该换换了,他手脚麻利,能省去不少麻烦。” 姜宝鸾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她院里的人手都是由何姨娘安排的,既然每晚都要到鹤胥院,肯定是用自己人更方便些,也免得惹闲话。 江扶元想得比她周到,既然俩人做了交易,那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过是多一个人给她使唤,也不碍着什么事。 姜宝鸾轻轻应了声,正准备继续系腰封,又被江扶元抢先:“得了得了,我来,你学着些。” 他轻而易举将腰封系好,顺带把姜宝鸾弄得皱巴巴的衣领袖子都翻折整齐,口中不忘道:“阿鸾,多学学,多练练,不然将来嫁了人,夫君可是要嫌你笨手笨脚的。” 姜宝鸾在心里顶了句,她若要找夫君,才不会找像他这种要求这么多的男子。 或许是她的腹诽都写在了脸上,江扶元又轻笑了一声,把手边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衣服搁到她怀里:“换上。” 姜宝鸾低头看了看,不解问道:“什么?” 江扶元已经转身准备绕出屏风,听见问话也没停,只说道:“你的未婚夫今日会去醉香楼,想去看看?” 姜宝鸾心里有些矛盾,她自然是想去的,只是换上这身衣服,脸还是女子的,明眼人一样就能看破,若是被程庚认出来,可就不好了。 江扶元“啧”了声:“要你换就换,我既能带你去,就有法子保证别人认不出。” 姜宝鸾半信半疑地将衣服换好,披散着发走出来的时,正在喝茶的江扶元眸光在她身上顿了很久。 即便穿了小厮那灰扑扑的衣服,她那张脸也依旧很扎眼,骤然换了这么一身,还真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他原先是打算叫钟北进来给她易容的,此时兴致上来,就拿了工具亲自动手。 姜宝鸾被他按在椅子上,闭着眼,觉得眉毛鼻子痒痒的,好几次想乱动,都被喝止。 “别动,马上就好。” 等江扶元把手中的小刷子扔在桌上,命她睁眼,姜宝鸾这才看清铜镜中的自己。 肤色稍深了些,五官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是眉眼间有了男子的英气,就是细看也看不出她是个女子。 江扶元将她拉着站起来转了一圈,脸是没问题了,最后目光落在她的胸口。 那里有些明显啊。 “去吧,裹起来。” 姜宝鸾咬了咬下唇,为着能出去一趟,着实得做不少准备。 出门之际,江扶元又嘱咐一句:“到了外面少说话,别乱跑,懂了?” 姜宝鸾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出门。 从阿巧身边经过,这丫头居然都没认她,还是姜宝鸾开口,她才发现是自家主子。 达到这效果,也就意味着易容成功了。 这次出门,阿巧肯定是不能跟着去,姜宝鸾让她莫要在此处等着,回自己的院中等。 阿巧面露担忧,却在姜宝鸾眼神的示意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按江扶元一贯的出门方式,都是骑马,今天为了照顾姜宝鸾,改为坐马车。 上马车后,江扶元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姜宝鸾给倒茶,不忘说:“阿鸾,为了打听程庚的消息,我可费了不少心思,等事情办成了,你可得好好报答我才是。” 姜宝鸾这次动作很快,闻言也不反驳,讨好地应了声是,半点没发现江扶元的笑容中出的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说】 江扶元:报答我的办法就是做我夫人。
第6章 第 6 章 ◎外头有人◎ 钟北驾车,抵达醉香楼时,天已完全黑了。 姜宝鸾先一步从马车上下去,有模有样地学钟北装成小厮站在一边。 江扶元刚掀开马车车帘,便有一道声音从正前方的位置传来。 “江副指挥使,好久不见,今日怎改坐马车了?难不成是玩过了头身子虚?” 姜宝鸾朝说话的人看去,是个穿着深紫色衣袍的年轻男子,手中拿着折扇一晃一晃,长相普通,和江扶元说话时自带一股倨傲之气。 “何大公子有所不知,我那匹马知道今日在醉香楼门口会踩屎,所以死活不肯出门,只得换乘马车,谁知道还真遇上一坨臭气熏天的屎,你说这晦不晦气。” 他这拐弯抹角骂人的话,成功将何云的脸气绿了,他指着江扶元“你”了半天,才放出一句狠话:“咱们走着瞧。” 江扶元目不斜视地进了醉香楼,对这样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何云的何是宰相何远平的何,只不过是一个沾亲带故的何家亲戚而已,就在京城猖狂成这样。 江扶元“啧啧”几声,道:“晦气啊,晦气。” 醉香楼内,纱帘飘飘,脂香扑鼻,靡靡之声入耳,没有姜宝鸾想象那般混乱。 大厅内正中央有数名舞女在轻柔舞动,丝竹悦耳,底下的食客坐姿不算端正,但好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 与话本子里描写的场景相去甚远。 姜宝鸾眼睛在大厅内乱转,被前面陡然回首的江扶元抓了个正着,他没说什么,眼神警告后,抬步上了二楼。 醉香楼在京城内不算是个寻欢作乐的去处,这里的人顶多喝喝酒,打打趣,真说起来,要比那些青楼正经多了。 二楼烛火明明灭灭,照在红色的纱布上,更显暧昧。 他们在醉香楼小厮的指引下,来到一个雅间。 推门进去,里面已然坐了不少人。 姜宝鸾刚抬眸,一下便看见了坐在正上方的程庚。 说来,她与程庚打照面的次数很少,出于女儿家的害羞,每次也只是匆匆一瞥,但不可否认,程庚生得不错,就是长相偏阴柔了些,尤其是眉宇间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在程庚看过来前,姜宝鸾就率先垂下了眼眸,心跳愈快,生怕被看出端倪。 江扶元在一张空位置上落座,他刚坐下,便有几位熟人过来攀谈。 姜宝鸾安静站着,见程庚自若地与旁人饮酒说话,明显没注意到她这样一个小角色,这才稍稍安心。 江扶元将酒杯往前推了推,一旁的钟北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正欲上前倒酒,却被江扶元伸手拦住,点了点姜宝鸾。 姜宝鸾于是跪坐在他身侧,端起酒壶。 她听得江扶元道:“今日你在旁侍酒。” 姜宝鸾点点头并未发出声音。 今日这酒局是专为程庚所设,他前两日又升了官,多了在圣人面前说话的机会,听说现在和大皇子走得很近。 朝堂局势瞬息万变,尤其是如今圣人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太子又迟迟没立下,大皇子年纪最大,又是程太傅的学生,在朝中呼声很高,三皇子那边则有武安侯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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