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蘅玉噎了一下,她说道:“你明白就好,我们今后好聚好散,不要心生怨气。” 赵珣稍显不耐烦地摸上了她纤细的脖子,她如折颈白鹤一般,微微垂着头,赵珣用手指按住她脖子上的血管,感受指上的柔腻和血液流动,他喝道:“闭嘴。” 殿中有一方木桌,木头腐朽,桌脚摇摇晃晃,桌面上厚厚堆着积年的灰尘。 赵珣掐着赵蘅玉的腰,将她置于木桌上,她烟柳似的绿罗裙扬起了蓬蓬的飞尘,在月光下闪着细微的光。 赵蘅玉呼吸微微,她双手搭在赵珣的肩上,往下望着他。 赵珣没有动,似乎在等着什么,赵蘅玉细弱的手指搭着赵珣肩上的云缎,她殷红的丹寇勾出了刺绣上的屡屡丝线。 她脸颊微微发烫,手臂缓缓收紧环住了赵珣的脖子,她低下头来,紧闭的双眼不住地颤抖着。 她缓缓贴向赵珣,她主动将檀唇奉上,小心翼翼又楚楚可怜。 她柔软的唇碰上了赵珣的薄唇,她在一瞬间感到头皮发麻,只想要逃离。 她往后退了半寸,赵珣放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似是在催促她,赵蘅玉眼泪汪汪地看着赵珣,他深蹙着眉,睁眼望她,眼中有浓浓的不满足。 赵蘅玉再度合上了眼睛,打着哆嗦贴上了他的唇。 赵珣的唇干燥滚热,赵蘅玉不得其法,只能直愣愣地贴着,上下磨蹭着。 她的意识格外清醒,没有一点赵珣吻她时候的迷蒙,越是这样,她越是尴尬。 赵蘅玉害怕赵珣发现她的无措,她努力抱住赵珣的脖子,半个身子贴向他,柔软的身躯几乎挤在赵珣怀中,她却毫无察觉。 渐渐的,她感到赵珣呼吸微乱,她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赵珣闭上眼睛,当赵蘅玉小心吻上他的时候,他忍不住心口一跳。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有些嘀笑皆非,开始的一点旖.旎念头消散干净,赵珣只想要笑。 她稚嫩得像一个不经事的生涩小丫头,一点一点磨着他,小火慢慢煎熬,渐渐倒也给他磨出了意动。 很快,他的淡然自若瞬间崩溃。 赵蘅玉渐渐窝进了他的怀里,赵珣面色一变,下颌崩得发紧。 肌肤相触,生了些微的细汗,他的薄衫汗涔涔地贴在身上。 赵珣握着赵蘅玉腰肢的小臂青筋凸起,他终于反客为主,欺身上前回吻着她。 赵蘅玉霎时间感受到了上回的晕晕乎乎,呼吸都被完全攫夺。 赵珣松开了她,他用手指探入她的唇中,压住她的舌根,戏谑地望着她:“呼吸。” 赵蘅玉这才发觉,是她忘记了怎样去呼吸。 赵珣拿出手指,穿过绿罗裙,抚上她凝脂般的小腿。 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木桌吱呀吱呀发出悲吟,极突兀地,一道“咔嚓”声音响起。 桌腿竟然折断了。 赵蘅玉惊呼一声,差点跌了下去,赵珣眼疾手快,拖住了她,将她牢牢抱在臂上。 两人俱是沉默不语。 赵蘅玉低头望着自己狼狈不堪的绿罗裙,不知怎么被撕破了开,她嫩白的大腿露在空气中,桌上积年尘土在她的腿上擦出一道黑黢黢的印子,脏兮兮的,让她浑身难受。 赵蘅玉咬唇,艰难开口道:“我这幅样子,大约扫了你的兴致。” 赵珣望着被弄脏的赵蘅玉,她骨骼纤细,却意外的圆润,雪白肌肤压着脏污的桌子,活色生香,他哑声道:“恰恰相反。” 赵蘅玉环顾着空荡荡的大殿,她试探着说道:“今夜实在不是好时机,你定要今夜吗?” 赵珣垂眼看着她一开一合的唇,不知在转着什么心思:“改日吧。” “好。”冷静下来,空气竟然都有些尴尬,赵蘅玉拍了拍赵珣的手臂,示意赵珣放下她,赵珣松手,她跳了下来。 她低头整理衣裳,方才事情有些失控,但还有她袄衣还好端端的没有破损,罗裙虽然被撕开了一些,但重重叠叠的,看不太出来。 赵蘅玉抬头望着赵珣:“我们说好了,对吗?” 赵珣沉默片刻,点头。 赵蘅玉再次确认:“只试一次,一次之后,你再不能逼迫于我。” 赵珣拧眉:“啰嗦。” 赵蘅玉笑了一下,她往外走,将要推门离开之际,她转身问道:“若我往后帮二皇兄做了什么,那也是朝堂之事,与你我之事无关,你不会对我心生仇怨,对吗?” 赵珣定定看着她,似乎在仔细思量。 赵蘅玉心下一沉,赶忙在他拒绝之前说道:“说定了。” 她慌慌张张推门,几乎是逃窜而出。 绿罗裙逶迤着,消失在溶溶月色之中,赵珣久久望着,终于收回眼神,他低头,看着摇摇欲坠的木桌,哂然一笑。 赵蘅玉悄悄回到承禧殿,她沐浴完毕,将燕支和花钿都打发出去,抱膝缩在榻上想心事。 她已经决定抛却自己的贞操,和赵珣厮混一次,但在心底,她终究不能毫无负担。 和斐文若成婚之后,她该如何呢? 就让斐文若当自己是风流多情的公主,在婚前就有过艳史,或是告诉斐文若她也不想这样,只是形势所逼。 或者,她本就不该耽误斐文若。 赵蘅玉感到头痛欲裂,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抵在额上,半晌,幽幽叹了一口气。 赵蘅玉在承禧殿闭门不出了好几日。 她想,她和赵珣大约说清楚了,只要赵珣准备好了,她可以出去和他厮混一回。 就当是被狗咬了,忍忍就过去了。 所幸她是公主。 若她不嫁斐文若的话,娶公主的人,大抵不会特意在乎公主的贞操。 她等着赵珣差人来,可赵珣这几日硬是没有半点动静。 几日过后,赵蘅玉不免松懈下来,恍然以为汤泉行宫的梦魇已经过去了。 然而这一日,赵珣亲自过来了。 “阿姐陪嫁的皇庄在顺义,前几日我可巧去了一趟,那庄头欺压百姓,拿着阿姐的名号兼并土地,弄得民生载道,阿姐不如找个时间同我一起去看看。” 赵蘅玉知道赵珣是拿皇庄做幌子,这次大约就是为了那件“试一试”的事。 只是非要这么远,去顺义吗? 赵蘅玉心中疑惑,问道:“去来要多长时间。” 赵珣道:“若是去了,自然是要住上一个月的。” 一个月…… 赵蘅玉沉默不语。 气氛顿时凝滞起来,赵珣竖了眉毛,正要说点什么,忽然燕支走了进来。 她一见赵珣就有些发憷,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挺起了腰杆。 燕支带着笑道:“公主,圣上醒了过来,圣上口谕,召公主侍疾。” 赵珣一怔,赵蘅玉轻飘飘越过了他。 她捏着手心,强抑着心中的激动,语气刻意平静道:“如此,六弟,我不能陪你去皇庄了。” 宫中朝中波谲云诡,各方蠢蠢欲动之际,皇帝在病重之际忽然清醒了些。 得知近来的事,他默许了二皇子和赵珣两方的争斗,他亲自传出的一道口谕,竟只是让徽宁公主赵蘅玉侍疾。 两方反应迥异,二皇子赵瑁这边是得意洋洋,赵珣一党愈发谨言慎行。 赵瑁来到长春宫,登门来见赵蘅玉。 他拨着茶盏,笑着说道:“如今父皇病重,只有三妹妹得以上达天听,真是天助我也,听说六弟在南三所气得直跳脚。” 赵瑁想,原本以为说服赵蘅玉和赵珣决裂要费上一番功夫,没想到那日之后,赵蘅玉对赵珣不假辞色,仿佛是能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赵蘅玉已然选择了站到他这一边。 赵蘅玉想象不出赵珣气得跳脚的样子,她试着想象了一下,只觉想要发笑。 赵瑁那边,三言两语结束,终于说明了来意。 “兵部侍郎丁忧,职位告缺,我心中有个人选,如今监国太子病了,父皇醒了,我想此事不能拖,三妹妹,你设法让我进乾清宫面见父皇。” 如今的乾清宫不见外客,宫内上下依照皇帝圣旨,都任由赵蘅玉差遣,一下就将赵蘅玉抛到了风头浪尖。 但赵蘅玉很清楚地明白,她手握的这点权力,毫无根基,不过是花上露草头霜,稍有不慎,她就能万劫不复。 赵蘅玉心中对赵瑁醉心兵权的事有些不认同,她迟疑地说道:“二皇兄,如今父皇病重,你在兵部下功夫反倒徒惹猜疑,你不如多多尽孝,若打动了父皇,你就是父皇亲自承认的正统,无可指摘。况且,兵部原就是六弟的掌中之物,他战功赫赫,经营许久……” 赵瑁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三妹妹,你这是妇人之见。” 他在心中对赵蘅玉的话颇为不屑,他说道:“局势不定,哪能以常理忖度。三妹妹这样说,莫不是心中偏向六弟?” 赵瑁又露出笑:“三妹妹,若大事成了,我定要封你一个镇国长公主。” 赵蘅玉勉强笑笑:“皇兄言重了。” 赵蘅玉寻了一个皇帝精神好的下午,告诉他赵瑁有要事求见。 皇帝病久了,已经是老态龙钟的模样,他说道:“父亲病重,他心中不悲切,来见朕,还是为了‘要事’,什么要事,不过是他的私事。” 皇帝语气平静,但赵蘅玉听出了其中的寒意,他多年积威,不怒不喜之间已是雷霆万钧。 赵蘅玉俯身说道:“父皇错怪了二皇兄,二皇兄心中记挂着父皇的病情,只是乾清宫森严不可随意进出,他只得借商议要事的时机来见一见父亲。” 皇帝沉默片刻,似乎有些动容,他忽然问道:“六皇子呢?” 赵蘅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明白皇帝究竟是试探还是随意一问,她感到皇帝的话有千钧重,沉沉落在她的身上。 若是试探,是试探她的偏向,还是试探赵珣的孝心。 赵蘅玉心脏砰砰乱跳,有种冒险的冲动,她的只言片语能否左右皇帝的心呢? 她脑子飞快转着,偶一抬头,突然触到皇帝沉沉的目光,似乎是在审视她。 她心口一窒,听见皇帝说道:“徽宁,六皇子呢?” 赵蘅玉说:“六皇子忙于政务,女儿许久没有见他,不知他近来在做些什么。” 皇帝声音虚弱,却不乏威严:“朕不喜臣子结党,哪怕是朕的子女。” 赵蘅玉心口一跳,她明白地听清楚了皇帝言语间的的偏向。 他不喜赵蘅玉在他面前露出明显的倾向,在某个瞬间,赵蘅玉竟然开始怀疑他实际上是更属意赵珣。 赵蘅玉终于垂下头,低声道:“六皇子也是一片孝心,每日为父皇祈福。” 皇帝叹了一口气:“宣二皇子进来吧。” 赵蘅玉出了殿门,她站在乾清宫丹樨之上,北风猎猎,吹动她的裙衫,她低眼看着阶下站着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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