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眸子愈发温柔,叶灼低头嗅着她发间的香味,他刚刚注意到余奶娘的动作了,其实哪怕那个时候徽韫不过来,他也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趋利避害才是人的本质,更何况那件事确实与她无关,她没必要掺和进来。 可是小皇后义无反顾的牵住了他的手。 站在了萧家的对立面。 他双手扶着徽韫的脖颈,视线在她饱满的唇瓣上,偏小皇后什么也察觉不出来。 徽韫擦了擦眼角:“等我以后当了太后就没人敢动你了。” “娘娘要护着奴才?” “自然啊。” 她下意识摸摸肚子,叶灼低眉看下去,也伸手摸了摸“孕肚”。 徽韫说:“还有四个月。” 第二日的朝堂可算是炸开了锅,但凡有点血性的萧家人,知道萧金钏惨死李闵却没有受到惩罚,无论如何都要秦亲王给一个交代,秦亲王护着自己的儿子置之不理,李萧两家的矛盾可谓是到了极点。 这时太后出马,将李闵抓了起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头首给砍了下来,也震慑了李氏一族。 这件事的效果很好,太后对叶灼愈发信任,又把前朝的权利给了他,里面包括了京城的军防。 太后不信任李氏一族,可是萧家没有可靠人手,京城巡防可是重中之重的军务。 太后自然要选可信任的人,这个人叶灼是当仁不让。 如此一来叶灼更忙了。 一日太后将叶灼召去,在看过京城的军防布置图后,二人开始商量戚楚斓的事,她的月子已经到了九个月,不日即将临盆,成化帝也快从西南回来,此事宜早不宜迟。 萧太后召来接生婆:“这是京城有名的接生婆,还擅长催生术,你要抢在皇帝回宫之前,将戚楚斓的事情处理干净。” 叶灼接过药粉:“是。” 太后又吩咐道:“死胎哀家也已经准备好了,这些天就不要让皇后出门了,以免露出什么马脚。” “是。” 这时徽韫正在绿水湖游玩,她瞧见齐王与戚楚斓在一起,正纳闷呢,齐王就发现了她,含笑点头。 戚楚斓也回头:“皇后。” 齐王阴阴盯着徽韫的方向:“现在萧家和李家闹僵,李家也是不会允许姓萧的当皇后的,只等娘娘肚子里的孩子瓜瓜落地,本王必定将凤位拱手捧到娘娘面前,届时娘娘可不要忘了本王的苦劳啊。” 戚楚斓睨他。 齐王笑着离开,还过去与徽韫打了个招呼,走时眼神瞟到方华,方华会意端上安胎药。 徽韫接过:“今日怎么叶灼还没回来啊?” “掌印身兼多职,自然公务繁忙。”方华盯着她手里的药,“娘娘快趁热喝了安胎药吧。” “好吧。” 她平时是不喝安胎药的,因为她本来就没有怀孕,干嘛遭这个罪,只不过今日叶灼不在,方华眼巴巴看着,她不好从中作梗。 方华亲眼见她喝完,算计着时间在殿外等,可始终不见里面有声音,齐王那边也是等不及了,方华只是想辙子出去会面。 齐王问:“药可吃了?” 方华点头:“奴婢亲眼目睹娘娘把堕胎药全吃了的。” 齐王纳闷:“可是为何到现在椒房殿里还没有消息?” “这……” 徽韫喝完那一碗药,别的事情也没有,就是肚子开始疼了,叶灼回来后一问才知道,她今日多喝了一碗安胎药,取来药渣让李太医检查,李太医吓得笔直跪地。 叶灼问:“掺了什么?” 李见山回:“红花。” 秋姑姑与余奶娘回头看向叶灼,他似乎面上看不出来半点神色,可是握在椅角上青筋暴起的手背,已经彰显了他的愤怒,好在徽韫肚子里是没有孩子,否则……没有否则,也没有下一次了。 “今日的药是谁熬的?” 方华一行四名宫女跪下。 “拉出去砍了。” “……” “掌印饶命啊,掌印饶命啊……” “以后娘娘的吃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谁都不能让她入口。” “是。” 余奶娘掀眸盯着叶灼那张怒而不发的脸一时陷入沉思。 他对徽韫的关心看起来不像是逢场作戏啊! “来。” 叶灼一抹满手冷汗,他轻轻扶住徽韫的脸,将止疼的药喂到她嘴边,徽韫皱巴巴的看着他,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她似乎永远那么乖,连疼起来都是默默流眼泪。 将人从榻上扶起,徽韫疼得直抓他的领口,脑袋闷在他胸间。 叶灼舀了一勺药:“放心,一个也跑不了。” 徽韫皱巴巴的抬起头,烫红的眼尾无声滑下一滴泪,她虽然不晓得叶灼在说什么,她只知道他此刻有一种愤怒的温柔。 叶灼问:“苦吗?” 徽韫含泪点头。 他低头尝了一下,然后笑着喂她吃:“确实很苦。” 徽韫也没顾得上叶灼与自己用了同一根勺子,因为以前余奶娘喂她吃药时,也会自己先这么尝一口,所以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就着汤勺喝了大半后,剩下的叶灼没让她喝了,又从怀里拿出一颗蜜饯给她,她抓着叶灼的手看了一眼,一口咬住叶灼的手指,然后将蜜饯衔如口里。 指背上浅浅的齿印,还挂着些许剔透的津液。 不久徽韫在药物的作用下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 - 戚楚斓临近临盆的这几日总是睡得不安生,或许是因为成化帝不在的缘故,她夜里时常汗流浃背的从噩梦中惊醒,她梦见自己被疯狗撕咬,连腹中的孩子也没有保住,因此袁筝夜夜守在床边,生怕戚楚斓发生事,成化帝临走之前千叮铃万嘱咐,可绝对不能出事。 听见动静,袁筝掀开床幔,果不其然,戚楚斓再次惊醒,脸上是密密麻麻的汗,惊魂未定的模样。 袁筝倒来水喂她:“娘娘怕又是做噩梦了,先喝口水缓缓,陛下过几日就要回来了,您不要害怕。” 戚楚斓一把抓住袁筝的手,因为才睡醒,声音沙哑而干涩:“袁筝,我又做噩梦了,还是一样的梦,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啊。” “娘娘别怕。”袁筝给她拍背,“不会出事的。陛下临走之前不是把尚方宝剑留给娘娘了吗?没人敢对娘娘做什么的,这些日子不都是风平浪静吗?娘娘放宽心好了。” 听言她才稍稍安心,还没躺下又爬了起来,抓着袁筝的手腕问:“接生的婆子可找过了?” “早早就来宫里了,是京城有名的接生婆,从来就没失过手。” “那就好。” “娘娘安心睡吧。” 袁筝再次合上床幔,戚楚斓抓着被褥,睁大眼睛盯着床板,脑海中满是徽韫落水的情景,那一日她确实是起了歹心,如今是越想越害怕,原本就是自己对不住徽韫在先,竟然还因为嫉妒,差点让徽韫丧命湖中,那个画面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可是…… 可是她又不甘心就这样,她现在已经成了皇帝的女人,腹中还怀有皇帝的孩子,只要她可以挺过这一关,说不定还能当上皇后呢,到时候她就能为家里平反了,也可以将叶灼调到自己身边来伺候。 想着想着她再次合上了眼睛。 穿堂风长驱直入,吹乱了床帏的纱帐,戚楚斓又一次惊醒,在瞧见门外的墨色人形时,她怔怔的愣在原地没敢动。 来人一袭墨色长袍,文质彬彬的走进来,霎时房间里灯火通明。 戚楚斓:“叶……叶灼。” 作者有话说: ①借用白行简的文章。(千万不要去阅读,否则你会大开眼界)
第36章 三六 戚楚斓月子大了后, 就鲜少再出门见人,所以也没再见过叶灼,今夜叶灼不告而来, 一袭墨色的圆领长袍,衬得他温文尔雅, 其实这类的词与他的为人是不沾边的, 可是他如此面若傅粉的容貌, 总能给人一种温和而雅致的错觉,要知道他昨天才杀了盛家八口人。 瞧见叶灼她心里欢喜:“你是过来看我的吗?” 叶灼拿着一根红烛点燃另一根红烛,冷峻的眉眼在火光中依旧不着片缕温度,这种阴森的气氛让戚楚斓下意识察觉到了危险。 他点着红烛走过来,低眉瞧了眼她的肚子:“娘娘快生产了吧?” 戚楚斓点头:“下个月。” 叶灼盯着她格外大的肚子说:“娘娘肚子里的只怕是个双生儿。” 戚楚斓也点头:“吴太医说或许是个龙凤胎。” 叶灼一笑:“有儿有女,真是不错。” 戚楚斓试探性的握住他的手,她在孕期, 人是憔悴的,刚才又做了噩梦, 头发凌乱不堪, 眼神亦是楚楚动人, 叶灼低眉瞧上一眼, 漆黑的眼底依旧没有任何色彩。 戚楚斓笑了, 嗫嚅着他的名字:“叶灼,叶灼, 叶灼……真好, 你能过来看我,真好, 我以为你会怪我的, 我以为你会因为皇后而记恨于我, 能看到你可真好。” 朦胧虚幻的水雾缠绕着一句挺拔而冷漠矜贵的身躯,热气拂过他俊冷的轮廓,衬得愈发尊贵无双,眉眼凉薄寡淡,把人推入万丈深渊,她却偏偏不要命的痴迷沉沦,若非如此也断不会如此糊涂,竟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了仇人的儿子,她以为自己是在梦里,眼神毫无遮拦的流露出爱意,叶灼面无异色的凝视着。 秋姑姑将熬好的催生药端来,赤色的碗里飘着腾腾热气,戚楚斓下意识睁大眼睛往后缩。 叶灼接过递给她。 戚楚斓害怕:“这是什么药?” 叶灼掀眸盯住,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催生药。” 戚楚斓惊愕,口里极其干涩:“催……催生?” 怀英嬷嬷带着接生婆也进来,见戚楚斓半天没有喝药,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开始往她嘴里塞,怀英嬷嬷跟着太后多年,诸如此类的事情干得可不少了,一些没吞下去的药,从戚楚斓的鼻孔里漏出,她被呛得狼狈凄惨,叶灼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底滑过一丝怜悯,可戚楚斓确实亦是活该,碰了自己不该碰的,总得付出点代价才是,他扔下一块绣着火焰的手帕给她,手帕。簌簌飘落,似浮萍般的人。 戚楚斓忽然恍悟,双眸凄惨可悲,伸手用力一捞,可惜的是慢了一步,光滑的布料从指尖擦过,然后一晃而过,只余指尖那一抹若有若无的触感。 “叶灼!” 她的声音像是生了锈的乐弦。 已经走到门口的叶灼猛然停住步履。 戚楚斓挣开怀英嬷嬷与秋姑姑两个人的禁锢再一次喊他的名字:“叶灼!” 从外推开门的余奶娘冷声提醒:“皇后娘娘还在等您。” 余奶娘像看透了他的犹豫,眼神里带着几分提醒,故意搬出他在意的笨蛋小皇后,想要以此来断了他的怜悯之心,毕竟这样的场景很难让人不为之动容的,可叶灼的心肠其实要比寻常人想象的要硬很多,身躯已经有了往前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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