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太后这是为朕好?”成化帝被掌控十几年,早就受够了这种生活,“朕喜欢什么人,太后就不让朕碰什么人;朕不喜欢什么人,太后不顾朕的心意也要强行塞给朕。从贤贵妃到如今的皇后!朕何时做过自己的主!这就是所谓的为朕好?” 太后冲他拍桌怒吼:“皇帝心中不能只有男女情爱!” “可是也不能全然没有!”成化帝咬牙切齿,自他有记忆起,他的母后就是在抢夺权势,为了权势可以牺牲一切,这也导致他从未感受过母爱,大概是因为此处的缺失,成化帝才会更执着于情爱。 他接着又数落:“自打太后有怀上朕,朕就已然成了太后的棋子,从前是为了争夺荣宠,后来是为了抢夺帝位,到如今也不过是你统治天下的傀儡,太后何时问过朕的想法?几时!” “皇后是太后的娘家人,太后强行把她塞给朕,无非是为了巩固萧家的势力,所以也顾不得天下的议论,可是朕没母后这么宽大的胸量,听得下别人口中的□□之语。” “所以朕不会宠幸皇后!” 啪—— 又是一记耳光甩过去。 太后含泪指着他怒骂:“所以你就想出那种损招来羞辱你的皇后!羞辱含辛茹苦抚养你长大又助你登上地位的母后?” 成化帝:“……” 若非实在无奈之举,他也不会那么做。 太后又扇了他一巴掌:“昨夜之事若非叶灼给你顶着,你以为你还能在这个皇位上坐得好好的?是!你清高!你听不得外人骂你□□,难道就听得百姓笑你昏君?你以为你是羞辱了你的皇后!羞辱了哀家!其实你只是羞辱了你自己!你要不是不想要这个皇位!有的是人想要做!你说对了,哀家随便认个儿子不比你强?” 成化帝:“……” “好啊,你那么不管不顾,哀家也用不着替你瞒着了,大可以让满朝的文武,让我周国的百姓知道,他们的这个天子啊,为了一小小丑婢,竟然弃自己的结发之妻于不顾,去吧,传出去吧,哀家都活这把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的没见过。” 昨夜确实是被气昏了头,此刻想起来,成化帝也只荒谬,接着又被太后如此责骂,原本怂弱的皇帝,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低头说了一句“朕错了”。 怀英嬷嬷这才松下一口气。 其实这么多年了,太后与皇帝没少起争执,不过每次都是皇帝铩羽而归,以皇帝这样的性子,在如此强势又诡计多端的太后面前,怕是一辈子也飞不出她的手掌心。 太后瞧他一眼,作势还生着气:“你放心,昨夜的事,有叶灼替你瞒过去了,至于那不知死活的贱婢,也已经处理干净,陛下可以高枕无忧了。” “儿子知错了。”成化帝再次示弱,他虽时常痛恨太后,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留恋太后给的富贵,也离不开这九五之尊的位置。 怀英嬷嬷见状扶成化帝起来。 太后替他擦了擦眼泪:“你是母后的亲儿子,母后还能害你不成?徽韫确实是小了点,可再过几年呢?又有秋绘在一旁调/教,比不外边的女人差。外人说什么你就听,难道你不知道她是萧几何在外边与人的私生女?与你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这次的事,她可是没少受委屈啊,可也不见来长乐宫告状,多好的皇后你还不懂得珍惜啊。” 成化帝嗯了一声:“是。” 打个巴掌给颗糖,太后亦是如此做的:“好了,别哭了,让人瞧见像什么话,一会儿去椒房殿,好好哄哄皇后,你们是结发夫妻,与寻常妃嫔是不一样的,她温柔大度,你也得体贴关心才是,等你们什么时候有了孩子,哀家自然也不会管你的后宫。” “孩子?” “此事现在说来只怕是为时尚早。”太后心里早有盘算,“起码也得等到徽韫年满十五方可。这些日子你不可再胡闹生事。” “儿子知道了。” “去吧。” 太后打发走皇帝后又把徽韫传到长乐宫聊了许久,徽韫这孩子比起其他人多了几分莫名的乖巧,不过这正是她的与众不同与可爱之处。 虽然不是亲生的祖孙,但其父萧几何唤她一声姑母,二人之间也是斩不断的血缘。 徽韫回椒房殿的路上脑海之中始终斡旋着太后的话。 要听皇帝的话! 不要太计较昨天晚上的事了! 一切都有哀家在背后替你撑腰,有什么委屈的只管来告状,还有就是……多与皇帝相处。 刚想到此处戚楚斓来报:“陛下的龙辇已经往椒房殿方向来了。” 徽韫噢了一声傻坐着没动。 像是察觉她的害怕,戚楚斓蹲下握住她手:“娘娘这是怎么了?” 戚楚斓是宫里唯一一个徽韫还比较信任的好朋友了。 她如实回:“我怕他。” 戚楚斓心惊:“那可怎么办?” 徽韫努着嘴不让自己哭掉眼泪:“自从上次去过建章宫后,我回来做噩梦都是他,我梦见他摔东西打我,我好害怕跟他单独相处。” 戚楚斓顺势搂住她拍拍后背:“那奴婢去替娘娘打发陛下走。” “可以吗?”徽韫露出一丝期待的目光。 戚楚斓点头:“可以的。” 于是戚楚斓就以建章宫之事为由,宣称徽韫因怒气未消并不想面见圣颜,如此一来有自知之明的成化帝也不敢生闯。 事情果不其然,成化帝因内疚,没再说要进去,只是临走之际,回头又看了一眼椒房殿,视线落在戚楚斓身上时,比对其他人多了那两秒。 只不过推了一次两次可以,长此以往可就不太合适了。 于是徽韫找到叶灼,叶灼听言微微皱眉。 徽韫对手指:“我不敢单独见他,所以想你陪着。” 叶灼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娘娘难道是忘记了?奴才还杀人呢。” 想起来自己之前对他的偏见徽韫也觉得有点惭愧。 她尴尬的笑了笑:“可是你不摔东西也不骂人啊。” 这倒是真的,哪怕是杀人,叶灼也做得慢条斯理,让人挑不出毛病。 成化帝在如愿入椒房殿见到徽韫时也很心虚,二人面对面坐着谁也不先一步讲话,拖着拖着晚膳已经被布置好了,秋姑姑知道二人必然有许多私事要讲,于是识趣的带着其他人下去,只留下叶灼在一旁,慢条斯理的替二人布菜倒酒。 成化帝虽也很不喜叶灼这人,这次却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他不得不承认一点,叶灼处理任何棘手的事似乎都游刃有余,完全不像他这个年龄段男人该有的冷静,也难怪太后委以重任,将他提拔成司礼监的首席太监,又调遣来此处伺候皇后。 徽韫的一整个心思都叫身侧布菜的手给夺去了,连夹个菜都能做得这样细致和美妙当真是没谁,她久久盯着叶灼纤细修长的竹节手指许久没有出声。 成化帝忍不下去:“皇后。” 徽韫俨然没有听见。 成化帝垂拉着眸子:“朕知道皇后还在因上次建章宫里的事生朕的气,所以才会连着两天让宫女阻拦不叫朕进椒房殿,上次确实是朕做得不对,叫皇后你受委屈了,朕在此敬你一杯,权当是赔礼道歉了。” 叶灼给徽韫的酒杯满上。 徽韫拿起接过。 成化帝双手持着酒杯朝她敬,然后仰头一口全部下肚,喝完杯口朝下的晃了两下,意思是朕已经喝完了。 徽韫咬牙看向酒杯。 成化帝置杯,眼神牢牢盯着:“皇后还是不肯原谅朕的过错?” 忽然叶灼唇角浅勾。 他还纳闷这个皇帝怎么突然之间就脾性大改了呢。 又是跟太后认错,又是来此地赔罪。 原来他这个鸿门宴啊! 成化帝扬唇:“皇后不喝必然就是不愿原谅朕。” 看样子他好像很生气? 徽韫小手捏着酒杯,硬着头皮仰头全部饮下,这酒虽然不烈,可是一下喉咙她就感觉舌尖火辣辣的在烧,于是用袖子捂着嘴低头冷静,稍稍缓和些再抬起头,也学着成化帝的动作,将空了的酒杯倒了倒。 成化帝阴阴沉沉,执手再取来一杯酒:“今夜朕与皇后秉烛夜谈。” 徽韫第一杯酒还没消停这第二杯已经让成化帝亲自送到她跟前了。 她小声“咦”了一下,两只大眼睛懵懵懂懂。 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砸中,成化帝一时于心不忍,忽然又像是记起什么,他的心肠也跟着硬了。 这女人可是太后塞到朕身边来羞辱、压制、管控朕的!!! 别看她年纪小,本事可大着呢。 如此这样在心里想完,成化帝心里随即坦然,做起坏事里也没有压力,他种种不过是为了发泄,发泄太后在自己身上的折磨,也发泄他不得不委屈求全的忍让,既然他没有法子撼动太后的位置,那他就拿这个小皇后好好出口恶气。 也算是给那宫女报仇了。 成化帝并不喜欢闻忆,可到底有过露水之情,可是闻忆却叫皇后欺辱,这哪里是欺负一个宫女,分明就是打了他皇帝的脸。 成化帝阴笑着:“朕亲自给皇后倒的酒,皇后也不喝吗?太后可是交代了你,要好好服侍朕啊。” 一提太后徽韫果然害怕。 上次她被传唤长乐宫,太后三翻四次交代她,一定要好好听皇帝的话,她乖一些,皇帝自然就喜欢了。 太后是她唯一的靠山。 所以太后的话徽韫奉为圭臬。 她低头看了一眼昏黄的酒水,又一次硬着头皮全部饮入腹中,这一次搁置下酒杯时她垂着重重的脑袋,努力压制着喉咙间火烧的滋味。 成化帝无情看向叶灼:“愣着干什么?给皇后满上,朕今日与皇后聊得正开心,又怎么能没有美酒助兴。” 他清楚皇帝这年来被压制的怒火全因徽韫的事爆发了,不让皇帝发泄出来恐怕酿成更大的祸端,所以只能暂时委屈委屈这个新来的小皇后了。 叶灼再次倒酒,不过半杯而已。 一直盯着的成化帝冷笑:“想不到向来冷面无情的掌印也会心疼人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不废话,谁老婆谁心疼
第7章 〇七 徽韫趴在胳膊上,一双泪汪汪的眸子,往上盯住了俊郎的面孔,叶灼倒酒的手一颤,像是叫她眼中的光,灼得浑身发热,这么小小的一只人,哭起来仿佛也是悄无声息。 他总觉得要像上次在建章宫里那样的嚎啕大哭才配得上她这一张稚气未长开的脸。 他是没想到看上去这么软绵绵的一个小女孩竟然会什么话也没为自己辩解的闷头喝了三盅酒。 成化帝盯着徽韫粉红色的小脸蛋说:“朕的怒火不会只烧今日,皇后的好日子还没有到头呢,如果你忍不下去就赶快离开,朕曾经许诺的你也绝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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