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染的语气,被这温热的泪水一下子砸软了,低声问他,“怎么不知道说烫?” 按理说三岁孩子的智力也该知道烫了。 “呜哇。”楚子栎仰着脖子任由萧染捏着脸颊,含糊不清的说了两个字。 他见萧染没听清,又慢慢说了一遍,“呜,哇。” 可惜舌头烫肿,嘴巴被捏着,这两个字怎么听怎么都像在哭。 青衣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捂着手瑟瑟发抖的杏仁,出声提示完全没听懂的萧染,“殿下是在说他怕。” 说完询问的看向楚子栎,楚子栎泪眼朦胧的和他对视,简直想抱着他的腿说“好人啊”。 “是怕朕,还是怕其他的什么?”萧染松开楚子栎的脸颊,拿起巾帕将他嘴角周围的药汁擦去,耐心询问。 楚子栎像是找到了能为他做主的人一样,指着地上的杏仁口齿不清的跟萧染告状,“妹粒粒的匪桶细,窝不合,右打窝!” 别的萧染一个字没听清,就打我这两个字楚子栎说的格外清楚,倒是一旁的青衣,听的眼皮直跳。 “打你。”萧染这两个字说的格外的慢,眼神若有所思的在楚子栎身上受伤的地方走过。 楚子栎表面不显,实则被她看的心脏突突跳。得亏脸黄看不见藏在下面的红晕。 原本跪在地上的杏仁闻言已经趴伏在地上,哭着狡辩道:“陛下明鉴,奴才从来没有打过殿下,奴才怎么敢打殿下?殿下身上的伤都是另一个奴才杏林所致,殿下为了反抗这才将他的小腿划伤,就连殿下肿起来的脸都是他打的,不信您着人去查。” 青衣着身旁的内侍把已经跪在院子里的杏林带过来。 两个力气大些的内侍将腿脚不便的杏林架着胳膊拖了进来,往殿里一放,杏林瞬间跌趴在光滑冰凉的地板上。 杏林抬头瞧见坐在床边的萧染后,立马调整姿势老老实实的跪下,哆哆嗦嗦的说:“叩,叩见陛下。” 青衣说道:“杏仁说你在伺候殿下的时候,常以拳脚相加,可有此事?” 杏林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向旁边的杏仁,杏仁额头叩在交叠的手背上,根本不看他。 “奴才没有!这都是杏仁攀咬!”杏林后背阵阵发寒,矢口否认。 “呸!”杏仁还没说话呢,就听有人啐 了杏林一口。 萧染听见动静侧头看向身旁,床上的楚子栎鼓起脸颊瞪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奈何自己口齿不清,只能探身朝两人吐唾沫。 见萧染看自己,楚子栎拉着她的衣袖告状,“擦咬窝割肉,废马已。” 萧染下意识的看向青衣。 青衣:“……” 青衣又听了一遍,才不确定的说道:“殿下是说,杏林要他割肉喂蚂蚁。” 杏林闻言猛的抬头看向楚子栎,厉声说道:“殿下莫要胡说!” 楚子栎被吓的眼睛睁圆,立马扁嘴要哭,攥着萧染的袖子躲在她身后,头轻轻抵着她的胳膊,小声说,“擦疯窝。” 青衣尽责的翻译道:“殿下说杏林凶他。” “……”萧染看了青衣一眼,这句不用他说自己也能听的出来。 青衣讪讪的闭嘴,上前走到杏林面前,抬手朝对楚子栎告状不服气的杏林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柔声说道:“陛下面前,岂容你大声放肆。” “你说你没打他,那殿下身上的伤莫非是自己凭空长出来的?”青衣用巾帕擦了擦手。 “打撩!”楚子栎闻言从萧染身后伸出脑袋,语气坚定。 这个傻子! 杏林恨自己之前怎么没把他给弄哑巴了。 楚子栎哪怕口齿不清,还是坚持告状,“撵、撩、鬼、磕泼……都有,用巧七,馊虾……” 边说边比划,脸、腰、腿、胳膊……都有,他们用脚踢他,用手掐他…… 楚子栎每多说一个,两杏的脊梁就越塌一分,最后两个人瘫软在地上。 原来这傻子记的一清二楚啊。 杏仁哭着拉住青衣的衣摆,说道:“大人大人,奴才们也是才伺候没多久,殿下身上的伤不能都算在我俩身上…… 之前伺候的内侍不仅打骂殿下,还将寒凝殿里的东西偷走卖了出去,奴才们也是以为殿下不受宠,这才在对待他的时候失去了一些耐性。奴才知错了大人,求陛下跟大人饶奴才一条贱命。” 杏仁又朝着床的方向拼命磕头,“殿下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才。” 杏林也跟着求饶,“奴才已经自食其果废了一条腿了,也知道了教训,求殿下给奴才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看在我俩一直在寒凝殿伺候不离不弃的份上,大人有大量的饶了我俩。” 楚子栎掰出三根手指头,告诉杏仁他今年多大,示意自己还是个小人,不是大人。 青衣着人将这两个欺主的叼奴架了出去,自己朝床的方向福了一礼,柔声说道:“殿下放心,这事由下官来为您出气。” 坤宁宫琴嫣殿的院子里已经跪了有二三十人,全是当初分去雪韵宫伺候的内侍。 如今这些内侍早已跑去别的宫殿伺候,甚至有的还成了一等内侍。突然被带来琴嫣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是自己表现的好,被选来伺候未来君后的。 此时相识的人不由小声私语,等被带来的人越来越多才意识到不对,怎么都是熟悉的面孔? 直到两杏被从殿内拖拽出来,众人脸色不由大变。 青衣随着两杏走出来,站在殿前中央的三阶台阶上,目光扫过众人,等下面全都跪趴在地上,才说道:“这两个内侍,奴大欺主,被判除去命根带上十斤重的脚链送去浣衣局受罚,终生不得出宫。” 台阶下跪着的人到此刻若是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他怕是没有能力出了雪韵宫。 此时听到对两杏的处罚,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凡是苛责过的楚子栎的内侍,全被处罚,按着大小罪过,杀了三个,同两杏一样送去浣衣局的有五六个,其余的全都杖责三十,活下来的送去做兵妓,死的扔到乱葬岗。 这是萧染登基以来第一次在宫里一次性处罚了这么多人,一时间所有内侍看见楚子栎,连头都不敢抬,他要是咳嗽一声,伺候的内侍都吓的立马跪在地上请罪。 选秀即将开始,新主子们马上进宫,在这之前,宫里不允许有奴大欺主的人在。 萧染此举的确是为楚子栎出气了,但也有自己的私心在。
第6章 红烧肉 青衣一下子提去那么些内侍,其中不乏有别的宫里伺候的贴身人。这主子即将要用饭时,迟迟等不到伺候的人过来,不由拍桌子发火。 其中这宫里脾气最大的就要属他们的大萧皇子,萧染的十三弟弟萧宠。名字里带宠,在大萧皇庭里这人是头一个,可见先帝在世时对这个儿子有多喜欢。 萧宠的父亲国色天香,饶是阅尽天下美人的先帝见过一面后都把持不住,明知人家有婚约在身,却还是强行用计把人弄进宫里。 为了补偿这位美人,先皇赐其宫殿珠宝,侍寝的第二日便破例封为贵君。当时宫里两位贵君之位已满,先皇硬是破例封了个尚贵君,凌驾于两位贵妃之上。 后来生下个儿子,这位尚贵君非但没有被冷落,反而因为生子有功,被提为皇贵君。 先皇对其的宠爱,前朝后宫无人不知,只要当晚先皇是歇在尚贵君宫里,第二日早朝时总要延迟个些许时候,留她在内殿里搂着这位尚贵君缠绵厮磨片刻。 都说爱屋及乌,先皇对尚贵君为自己生的这个儿子也是万分宠爱,但凡是他开口要的,先皇就没不给过。 如果这萧宠是个女儿身,那萧染屁股下的太女之位,怕是早就被先皇拿去讨萧宠欢心了。 后来先帝去世萧染登基,尚贵君被封为尚太君,居住在永寿宫,萧宠也因为品级高,得以独享瑜香宫。 青衣派人来拿人时,自然会跟这位主子打招呼,只说是陛下传他的内侍过去问话,若是没事,人在饭前自然就给送回来了。 萧宠再得宠,那也是在先帝面前,如今宫里做主的可是萧染,是他那个同母异父心狠手辣的嫡姐,他自然不能拦住不放人。 可现在已经午时,萧宠听说他宫里的内侍不但送不回来了,而且还已经被处死了,顿时生出一肚子的气,大发脾气,脆了一套的茶盏。 好在尚太君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早就让人将瑜香宫里昂贵的东西换掉,就是被砸了,也不那么心疼。 “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这就是她一贯的手段!”萧宠瞪着殿外说道:“这人好歹是我瑜香宫里的奴才,要打要杀那也得是本宫说的算!凭什么她招呼都不打就将人杀了?” 身旁伺候的常内侍,闻言立马快步走到门口,探头朝外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路过将这话听了过去,才无奈的转身说道:“小祖宗,尚太君交代过,这话万万是不能再说了,您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这皇宫是陛下的皇宫,所有人都是陛下的奴才,她将人杀了哪里有来告诉您的道理呢。” 如今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是萧染,她之所以好吃好喝的供着这爷俩,完全是因为尚太君膝下没有女儿,对她没有威胁,她这才做出一副纯孝的模样。 尚太君哪怕深知这一点,在宫里处事都是低调至极,丝毫不拿自己的身份说事,可偏偏这儿子被先皇养的骄横跋扈,什么话都敢说,实在是让人头疼的紧。 萧染一听这话更不高兴了,“怎么,母皇去世后我连话都不能说了?那你们干脆拿个袜子把我嘴塞上算了!” “说到底都是爹爹软弱,他都已经贵为太君了还怕什么?难不成萧染还能弑父不成,她不怕被人唾沫星子淹死。要我说,爹爹当初要是争口气再生一个女唔……” 常内侍一把将萧宠的嘴捂住,脸都吓白了,“您可别说了。” 萧宠狠狠地瞪着常内侍,示意他放手。 常内侍松手后跪下来请罪,“殿下,咱们万万不能因为一个奴才,断送了咱们整屋子人的命。” 这常内侍是尚太君派来伺候儿子的,说是伺候,不如说是管束。因此萧宠再生气,也不能随意打骂他,只能粗声粗气的让他出去! 等这常内侍走了后,萧宠的火气还是没消,他身边原本伺候的贴身内侍小喜察言观色的上前一步说道:“奴才听说,陛下捉了殿下的内侍,是给一个前朝皇子出气呢。不止咱们的内侍被提了过去,旁的宫里也有内侍被捉走,一共有好几十人呢。” “前朝皇子?呸,他也被配称为皇子?一个亡国的余孽罢了。”萧宠冷呵一声,“我这皇姐可真是好大的手笔,一口气处罚几十人,就为了给个余孽出气?可真是出息极了,母皇要是还活着也能被她给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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