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李望舒像鸵鸟一样,将脑袋埋进浴桶里。 这些年,李望舒在陈国过的很艰难。 陈国贵女们老欺负她,但凡有人设宴,皆会请李望舒,这次也不例外。 今日花宴上,那些贵女们照例刁难李望舒。 这些年,李望舒早将她们的招数摸的门儿清,应付起来也毫不费力。可李望舒没想到,有人会在她的酒里动手脚。 李望舒意识到不对劲儿时,立刻就起身离开了。 可还是晚了一步,她刚出园子,就被人从后面敲晕了。 “等我再醒来时,就已经和陈妄在一起了。” 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过了。 抱玉怒不可遏道:“这帮蛇蝎心肠的人!她们明知道,碰了陈国太子的女子非死即伤,竟然还这般害公主您,她们简直是丧尽天良!” 李望舒想了想,道:“这次的事,应该不是她们做的。” 那帮贵女们虽然常欺负她,可都是小打小闹而已,再说了,这帮娇养长大的姑娘,可做不出这种恶毒的事来。 这次的事情,只怕是另有其人。 “不是她们,还能是谁?” 李望舒摇头,她也不知道。 抱玉胆战心惊问:“公主,那您是如何逃出,陈国太子魔爪的?” 李望舒狡黠一笑,语气故作轻松。 “我比陈妄先醒,醒来后发现不对劲儿,我就翻窗从水里逃啦。” 抱玉听着都觉得后怕。 眼下李望舒是逃回来了,可若是陈妄醒了,再来找李望舒麻烦,那该怎么办?! “公主……” “放心,陈妄不知道是我。” 抱玉一脸不解。 李望舒解释道:“陈妄也被人下药了,所以他不知道是我。” 抱玉这才松了口气。 陈妄凶名在外,他不知道是李望舒,这事还好办些。 抱玉哭着道:“只是委屈公主了。” 出了这种事,竟要李望舒一个姑娘家,藏着掖着的,着实可恨! 李望舒胳膊支着下颌,墨玉般的眼睛里,漾出一抹笑。 “陈妄是陈国太子,虽然脾气不好,但长得好看,倒也不算委屈。” 抱玉心疼看着李望舒。 见她当真不难过,这才放心。 沐浴过后,李望舒便躺下了。 抱玉守在旁边,等李望舒睡着后,她才出去。 殿门刚阖上,‘熟睡’的李望舒,眼睛唰的睁开了。 李望舒脸上立刻浮出痛色。 她用手揉着后腰,低声骂道:“陈妄那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嘶,疼死我了!” 先前被冻僵了没感觉,但沐浴过后,李望舒觉得浑身都疼。可抱玉都已经哭成那样了,李望舒更不敢告诉她了。 还有陈妄那里…… 李望舒一改先前的松快,满面愁容。 先前李望舒同抱玉说,陈妄中了药,不知道是她。 可实则,李望舒心里也没底。 李望舒依稀记得,情浓时,陈妄好像恶狠狠盯着她的脸。 可当时的记忆,全是朦胧晃动的,李望舒不确定,那究竟是真的,还是她的幻觉。 李望舒神色不安,应该是幻觉吧? 当时陈妄中药了,他怎么可能,记住自己的脸呢!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当时,陈妄看到了她的脸,清醒后,陈妄未必还能记得住。 这就跟做梦一个道理,似醒非醒时,记得很清楚。可醒来后,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陈妄肯定记不住我,他绝对记不住我!” 李望舒自我催眠的同时,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按照陈妄的脾气,这次的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陈妄绝对会查的。 李望舒满脸绝望。 她一个寄人篱下的质女,要怎么做,才能不被陈妄查到啊!
第二章 东方将白,地上霜如齑粉。 夜鸦啼叫第三遍时,抱玉一如既往,去叫李望舒起床时,却发现她已经穿戴好了。 抱玉满脸惊讶。 “公主,您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我睡醒了,就起来了。” 如果没有眼底的乌青,李望舒这话,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其实,李望舒一晚上都没睡好,她一直惦记着昨天的事。 也不知道她逃走后,那事是怎么收场的。 想着陈妄若有动静,定然瞒不过皇子公主们,李望舒便打算,今日去学馆探探消息。 学馆设在幽篁里深处。 这里遍植翠竹,环境十分清幽雅致。 陈国未成年的皇子公主,都在这里上学。 李望舒来陈国后,陈帝为了彰显大国风度,让她也来此听学。 李望舒和抱玉到时,学馆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茜红色的灯笼,在晨光里摇曳。 寒气涌动,夜霜簌簌往下落。 李望舒同抱玉道:“外面太冷了,你先回去吧,等下学的时候,再来接我。” “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等公主下学。” 昨天出了那样的事,抱玉现在不敢离开李望舒半步。 李望舒只好随她去了。 此时时辰尚早,离太傅来还得一会儿,李望舒趴在桌上,想着昨天的事。 她在陈国,从未与人结过仇,究竟是谁要害她?! 李望舒将认识的人,悉数筛了一遍,还是毫无头绪。 外面晨风飒飒,拂过竹林,像是落雨声,声声催人入眠。最终李望舒没扛过困意,歪头睡了过去。 天光渐盛,学堂里慢慢亮起来。 “公主,醒醒。” 李望舒睡的迷迷糊糊时,听到有人在叫她。 “嗯?”李望舒惺忪睁眼。 抱玉站在她身侧,不确定问:“上课时辰已经到了,还是没有人来,今日是不是放假了?” 放假了么?! 没人告诉她呀。 李望舒和抱玉出了学馆,遇见了一个洒扫的内侍。 内侍道:“太傅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各位主子们,昨日便已派人去各处说了,今日放假一天的。” 显然,这个各处,没包括李望舒这里。 抱玉愤愤不平。 李望舒劝慰道:“没事,就当出来走走了。” “他们明摆着是在欺负人嘛。” 李望舒知道,可没办法,谁让她是质女呢! 从学馆出来,李望舒领着抱玉,又原路返回。 李望舒觉得,不能坐以待毙。还是得想想其他法子,去打听陈妄那边的动向才行。 就在李望舒皱眉沉思时,身后突然有人叫她。 “望舒公主留步。” 李望舒停下脚步,转头看过去。 一个粉衣宫娥,快步朝这边过来。 抱玉认出了对方,低声道:“公主,是陈国太后宫里的人。” “见过望舒公主。” 那宫娥甫一走近,便要向李望舒行礼,却被李望舒扶住。 “文鸳姐姐莫要折煞我了。” 李望舒说着,将自己的手炉推过去,眉眼带笑:“今儿天冷,姐姐快暖暖手。” 李望舒虽是公主,可身上却没有公主的骄纵,平日里对宫人,也十分亲切。 文鸳笑着推辞:“这话该奴婢说才是。” “文鸳姐姐,跟我还这么客气呀!我这就回去了,手炉也用不上了,姐姐出来办差,拿着还能暖暖手呢!” “公主的好意,奴婢心领了,不过奴婢这趟出来,是专程来找公主的。” 李望舒咦了声:“找我?” “是呀,太后娘娘请望舒公主过去一趟。” 一听陈国太后有请,抱玉下意识想到陈妄。 诸多皇子里,陈国太后最疼太子陈妄,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抱玉生怕,陈国太后此时召李望舒过去,是因为昨日之事。 李望舒也有一瞬的怔愣。 旋即她又面色如常,亲昵同文鸳说话。 李望舒道:“既是太后传召,随便派个人来就好,何必劳姐姐亲自跑一趟呀。对了,我上次去的时候,太后娘娘说,她夜里总睡不着好,如今可好些了?” 在陈国,陈国太后是为数不多,对李望舒好的人。 文鸳叹了口气,面色忧虑。 “前段时间本来好些了,这几日不知怎么的,又睡不好了。” 说话间,一行人往太后宫里去, 抱玉跟在后面,听文鸳那意思,陈国太后今日请李望舒,并非是因为昨日之事,抱玉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太后的寿安宫。 李望舒进去时,陈国太后面上余怒未消,正坐在榻上闭眸揉额,想来是头疾又犯了。 “望舒见过太后娘娘。” 李望舒上前,轻轻行礼。 看见李望舒,太后目光柔和了几分,冲李望舒招手。 “丫头,来哀家这里。” 李望舒乖巧上前。 “太后娘娘,望舒瞧您脸色不好,可是头疾又犯了?” “老毛病了,不碍事。倒是你这丫头,手怎么这么凉?可是有人克扣你宫里分例了?你说出来,哀家给你做主。” 太后目光慈祥看着李望舒。 可李望舒知道,太后其实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李望舒笑着接话:“没有,他们知道太后娘娘疼我,哪里敢对我不尽心。倒是太后娘娘您,怎么又瘦了呀?” “你这丫头,你瞧瞧你自己的胳膊,都细成什么样子了,还好意思说哀家瘦?” “我跟太后您不一样呀。” 李望舒笑眯眯道:“我还是个姑娘,姑娘家不能胖的,不然就不好看啦。” 太后不赞同:“别听旁人胡说,什么姑娘窈窕才好看,身体康健最重要,知道么?” 李望舒听话点点头。 太后又转头吩咐。 “快去把望舒喜欢吃的栗子糕端来。” “多谢太后。” 李望舒眼睛瞬间亮了,起身便要行礼,被太后止住了。 “不准跟哀家见外,坐着吧,哀家有事问你。” 李望舒乖乖坐回秀墩上。 太后问:“昨日妙华的花宴,你也去了?” 李望舒心里咯噔一声。 她没想到,太后会问这个。 李望舒点点头。 太后又问:“那你同哀家说说,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问的蹊跷。 李望舒心下发虚,谨慎答:“昨日花宴上,发生了许多事,不知太后娘娘,您指的是哪件?” “昨日花宴上,思慎杀人一事。” 思慎是陈妄的字。 李望舒瞳孔猛地颤了颤。 昨天她逃走之后,陈妄竟然杀人了?! 是算计陈妄的人?! 还是被迁怒的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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