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们过来吧。”她道,“那地儿风水不好,让人将李妩也抬过来。她们几个在建康殿住没什么事儿,那地方大。还有两个侧殿,也收拾出来将人安排进去。” 熙娘揖了一揖,便带着人出去办事了。 拓跋珣终于赶了过来,被拴在廊下的二楞子见了他后,尾巴摇上了天。 拓跋珣将狗绳结开,瘫在陆银屏书案旁的小块空地上不愿意起来。 旁边的狗拼命舔着他的脸,那热乎劲儿,差点将这位大魏第一皇子吃了下去。 陆银屏摊开了信,墨锭磨得吱呀乱响,像是谁家的镐锄被用力摁在地上画圈儿。 这声音诡异得很,吓得地上的一人一狗齐齐瞧着她,动也不敢动弹。 “早说以色侍人恩爱不长久!”陆银屏咬牙切齿地磨好了墨,摊开信纸执笔开始痛斥陛下的不忠。 怨毒嘲讽的话语不带花样地洋洋洒洒写了一整张,字字力透纸背,可以瞧得出书写之人的愤恨之情。 写了满满一张之后,陆银屏似乎平静了一些。 她长舒一口气后,将视线调向脚下。 二楞子「嗷」地一声扑进拓跋珣怀里,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毕竟她此时眼神实在不善,说是吃小孩的目光也不为过。 拓跋珣不至于找个地方缩起来那样害怕,却也狂咽唾沫,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银屏死死地盯着他,只觉得这小呆头鹅越看越像他爹,压下去的火气也渐渐升了上来。 “你怎么跟你父皇长得一模一样?”她不高兴地道。 拓跋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拓跋珣常看李遂意和秋冬拍马屁,也学了不少来,咽了口唾沫后抱着狗开拍:“若是儿子有的选,一定愿意长得像您而不像父皇。” 这话说得一点儿毛病没有,生母同养母模样差不多少,他若不像父亲,那便同她相像。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好儿子,比你爹可强太多了。”陆银屏满意地道。 她心情稍稍好了一点儿,再看刚刚的信纸,只觉得骂得有些过了。 说好的要信他,且他的回信儿上也说了,哥哥照料得很好,只是还在禁军府,靖王对他似乎特别照顾。 陆银屏以为靖王只是想拉拢哥哥,所以才格外照顾他,并未联想的别的层面去。 她将信纸折起来压在镇纸下,又提笔写了另一封。 这一封信的语气显然比刚刚好了不少,只是话语之间略透着决绝,大有你若纳妾我便休的意味。 写完之后,陆银屏又觉得不好。 她这样的贵女应当独立自强,不应该为了他平白多纳了一个人而郁郁寡欢,坚定地离开他,这才是她对情感最高的追逐才是。 这张信纸又折进了镇纸之下,独立自强的陆贵妃写了第三封。 这封书信上寥寥四个字:“随你怎样。” 陆银屏看后,觉得自己虽然不学无术,但已经将话术发挥到了极致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既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又不显得自己过于哀怨,贵女的姿态架得高高的,陛下拉都拉不下来。 她满意地用蜡封好了,唤来熙娘:“派人加急送去给陛下。” 熙娘不解 陆银屏从地上捉起了瑟瑟发抖的二楞子,看似不关心,却满是讥讽地道:“算是分手信了。” 这二人时常吵架,拉拉扯扯了这样久,依然好得要命。熙娘早已看穿帝妃羁绊之深,知道一封信也撼动不了他们二人的感情,便如她所愿,派人加急去送了。 信自打离了陆银屏的手,便是漫长的等待。 她心不在焉地同拓跋珣用了晚膳,又听着前殿几名刚搬过来的嫔御吵吵闹闹,已经漠不关心。 从前他如何,宫中有多少人,她不关心。她只关心他们在一起以后,是否有人还会进来,这人又会不会取代她的位置成为他下一个「唯一」。 午夜时分,下了星星点点的小雨。 拓跋珣依旧睡在她旁边的榻上。 小孩子睡得早,听着小呆头鹅均匀的呼吸声,伴着窗外疾风与细雨,她却睡不着了。 哥哥还未能出来,披云楼多诡异,他不在她身边,让她全然没有了主心骨。 只能从信上获取一些慰藉。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另一人怀中。 殿内黑漆漆的,床头一盏灯不知何时早已熄灭。 陆银屏以为自己碰到了山贼登徒子,当即便要动手。 “四四。”黑暗中那人开了口,入耳是难抑的刻骨低沉,“是朕……”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哪怕白日还在生气,可知道是他的时候,白日里累积的那些怨气突然便烟消云散。 陆银屏轻轻抚上他的面容,确定是他后,这才开了口。 “陛下怎么来了?” 大概是忍了许久,也不知道隐忍的这些情绪中是思念还是怨愤 天子僵了一瞬,似有些慌神,不断地拍着她的脊背安抚:“朕看到你派人加急送来的第二封信……「随你怎样」是什么意思?” 早在哭腔出声时,陆银屏便有些忍不住。他这么一问,她便直接哭出了声。 “李遂意说漏了嘴……你是不是有别人了?!” 不怕愤怒质问,证明还在乎。若腔调换成了抽泣声,便是真的伤透了心。 拓跋渊搂紧了她,摇头解释:“不会……没有别人,自你之后,再也不会有别人……” 他心中暗骂李遂意坏了事,竟要他亲自来解释。 却也不想惩戒李遂意,因为这样才有理由说服自己过来寻她。 “赫连遂送了个歌伎来。”他继续解释,“那人叫曲星霜,朕曾诛杀过她全家,只可惜多了她这条漏网之鱼……朕留着她有用,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他说的话,陆银屏不会去追究是不是在欺瞒自己 陆银屏吸了吸鼻子,闷声道:“我信你了。”
第二百五十章 沦陷 “那行,咱们好好算算账。”他低声道,“听说,你想把朕撅折了?” 陆银屏梗着脖子道:“你敢碰别人,我就敢给你撅折了!” 她伸手向下摸:“你看我敢不敢?” “嘶……”拓跋渊第一次感觉有些害怕,忙捉了她的手上来,同时屁股往后挪了挪。 陆银屏扑了个空。 她在话本子里,不是没有读到过薄情郎的故事。 譬如卓文君先失身于司马长卿,后取家财百万同他回蜀地。 汉武帝惜他文采,要留他做官,他只给文君写了封信,信上书「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独独无亿。 无亿即无意,心思昭然若揭。虽说后来又因诗和解,但这世间并不是所有女子都有卓文君那般才华,而痴情者却大有人在。 没有才华、不会写诗作赋的人不等于没有过刻骨铭心的情动,那样多痴情人的感情只能混着眼泪被时间掩埋。 可巧,陆银屏便觉得自己是其中一个,不仅写不出漂亮文章来,连官话都说不好。如果他真的对她无意,那就真的没地儿哭,只能回瀛州了。 明明开始只是想着留在他身边就好,究竟是什么时候,她竟然变得如此贪心了呢? 她年轻是不假,虽说不懂裴太后说的什么帝王手段,可她觉得这若是手段,那真的极高,勾得她整个人魂儿都跑去他身上。 年幼时看他还没觉得怎样,自打云山见了他后,脑子里整日是他,这难道也是手段吗? 这怎么是他的手段,明明是她愿者上钩! 蠢笨如她,明知那钩子揦嘴,明知自己过去便是被装进鱼篓,却还是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了。 你若问陆银屏为什么?那么她的回答便是 如今总算是知道了。 情网,鱼篓,已经困住了她这条笨鱼,这辈子是逃不出来了。 “我可以信你,但你不能跟她好。”即便是条笨鱼,也依然有她的执着,陆银屏又噘着嘴道,“你也不能瞧她……更不能骗我!” “她恨不得杀了朕,朕怎么会同她好?”他捞起被她蹭掉的被子重新盖到身上,将人整个儿地裹了起来又抱紧了,“什么脑子,净瞎琢磨。” 怀里的小女子不说话,过了片刻,却窸窸窣窣地开始脱起衣服来,不一会儿便只剩了一件寝袍。 “你要干什么?”拓跋渊重重地吞了口唾液,吞咽声在黑夜中尤为清晰,“朕时间不多,一会儿还得走,你别乱来……你扯我腰带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做什么?自然是交货!”陆银屏丢开他腰带,直接薅他束裤,“知道时间不多你还不搞快点儿?!” 天子尾椎骨一麻,纵然浑身血液如急流涌动,亦十分艰难地想着如何拒绝她。 陆银屏自黑暗中摸到他后脑勺,紧接着一摁,湿软双唇便贴了上来。 想要破千尺壁垒万仞城墙,架云梯直接上是不行的,会损兵折将。 若不讲脸面,就须得学陆贵妃,攻其薄弱处,来个穴地攻城。 破城也只是迟早的事儿。 进攻方主将早知其要害,轻易便挑起了防守方主将怒气。 防守主将在怒气值将满前,想起外头还有叛将在,哑着嗓子咬她耳朵:“佛奴在……换个地方……” 陆银屏这才想起小呆头鹅来。 她望着黑漆漆的宫殿,喘着气儿在他耳边道:“偏殿刚收拾出来,还没人住……” 天子顾不得其它,将人捞起来抱着便向外走。 舜英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支棱起上半身,看着那人影儿道:“娘娘?” 熙娘早就醒了,憋了好一会儿,大气儿都不敢出,恨铁不成钢地将她的头摁进了被窝。 陆银屏从他怀中探出个头来,从廊下瞧着西边的峨眉月,心里是满满当当的。 幸而已经快要天明,路上不算太黑,他不至于是个睁眼瞎。 幸而偏殿离得近,煎熬没有经历太久。 里头黑漆漆的一片,陆银屏也瞧不清楚。正要去摸蜡烛点灯,便被压在门上被迫见了敌方主将。 进攻永远是最好的防守。 陆银屏咬完指尖又去咬他的肩背,整个人犹如藤蔓,犹如毒蛇,恨不能将他勒死。 “我等你来找我……”她急喘着哭道,“你要来接我……” 回答她的是激吻和占有,每一次纠缠,每一寸深入,都在说「好」。 时间越短暂的战役越是激烈,胜负欲极强的守方将领早被挑衅得怒气爆满,什么兵器招数都没了顾忌,全部使上。 主将们袍泽早已破败不堪,谁胜谁负也没那么重要了 天子将人拢在怀中,在东方鱼肚白的直视下又抱回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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