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宝姿一口气瞬间散乱。 “你们将他怎样了?!”她一出声,竟是难以抑制的悲调,“我表哥怎样了?!” 曲星霜笑着摇头:“没有将他怎样……他还有用,不要乱说……” 说罢又问:“你既知道我父亲,为何不知道我家中藏的那几坛酒呢?” 宇文宝姿心神大乱。 她被人摁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你们……你们要谋反……”宇文宝姿含泪道,“你们不能……不能给他喝那个……” 曲星霜摇头:“喝不喝不是你说了算,我倒看着陛下像是很喜欢那个味道,也是好酒量,已经饮了半坛下去……一觉睡到现在还未醒。” 她又追问:“若是宇文大小姐,这半坛下去,能睡多长时间呢?” 宇文宝姿流泪摇头。 曲星霜心满意足地站直了身子,锤着腰道:“陛下龙精虎猛,不灌点儿酒还真让他睡不着……不如宇文大小姐先留在宫中,等我事成之后,放你和你祖父一道回府吧……” 说罢,她施施然入了式乾殿。 宇文宝姿被禁卫架起,眼泪像开了闸的春洪,已经看不到眼前的一切物事,只有茫茫一片白。 陆珍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宇文宝姿,直到午时将近,她才回了陆府。 陆府现今的当家人是她,她若是不会来,这一大家子也没了人管。 陆瑷一早便听姐姐去了宇文宝姿府上,以为她能打听到什么事情,早早地备了一桌的膳食等她。 陆珍从外面走进来,见一桌的肉,坐下来便吃。 “你的人手艺真不错,跟我婆婆有一拼。”陆珍便吃边道,“只是京里的牛羊肉不比凉州,肉质不够鲜美筋道……” 陆瑷便是心里头着急哥哥的消息,也依然守着自家的规矩,不得不等她吃得差不多了再问话。 陆珍刚打了个嗝儿,陆瑷便发问:“姐姐去了大司空的府上?可曾打探到什么了?哥哥和姐夫的消息有了吗?” 陆珍喝了口茶,摇头。 陆瑷的帕子都快撕成两半。 “哥哥还未回来……姐夫出去一趟也没回来……”陆瑷蹙眉道,“姐夫进宫了吗?面圣没有?怎么一个个地走了就没回来过呢……” “小四不在宫中,黄毛嫂已经进宫去找陛下问了。”陆珍宽慰她,“什么一个个地走了没回来过,瞎想什么呢!你安心待嫁,等黄毛嫂出了宫,自然会来告诉咱们消息。” “但愿如此。”陆瑷依然有些忧心忡忡。
第二百五十三章 陆三 夜间起了雾,京中陷入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之中。 柏萍在玫瑰上支好了架子,便见陆珍从三小姐的房里走了出来。 仆婢们都已经歇下,“二小姐稍待,奴送您过去。”柏萍放下手中的活计,笑着拿起了一旁的灯。 陆珍结婚久了,来到家中后觉得晚间无人走动,点灯实在浪费,便下令子夜前熄灯。 是以没了灯笼,她摸黑有些瞧不见地砖。 见柏萍主动要送,便点头道:“有劳……” 柏萍挑灯笑道:“哪里的事,二小姐忒客气了。” 陆珍同她一路走,似是闲聊地问:“你们三小姐这两年的开销在哪儿,可有记过账?” 柏萍一愣,随即摇头:“未出阁姑娘家的花销左右不过胭脂香膏,衣裳首饰。多是头些年老侯爷和夫人给的,除了小姐本人,旁人不曾算计过。” 柏萍说罢,又小心翼翼地瞧了陆珍一眼,见她正盯着自己,又挪开了眼道:“小姐大约也不知道……不过统共算来,应是不少的。” 陆珍收回了视线,单手背在身后,淡淡道:“小三和小四不一样,她是个节俭的性子,不似小四那般奢侈无度……说来也巧,之前猎心去瀛州给外祖母送信,来时经过定州,遇到了一家人,说想来京中投亲。” 柏萍不明所以。 “那家人本说要投曾经的舞阳侯府,如今的梁国公府。”陆珍淡淡瞥了她一眼,“猎心觉得极为巧合,便说自己是陆公爷的仆从,问他们亲眷是公府的什么人,但他们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秋风起,柏萍手臂和脖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笑着道:“约是巧合,或是哪个仆婢的家人罢。” 风带起了灯盏,有些微颤颤。 陆珍「嗯」了一声,见自己院子到了,便说:“回去吧……” 柏萍说好,赶紧转身回三小姐的院子。 她步履匆匆,比平日要快上许多。等入了院内才发现三小姐的门口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人。 柏萍后退两步,灯笼掉在了地上。 那人听到声音,缓缓向她看来。 屋内淡黄的暖光自上而下映在他面上,被高挺的眉骨与鼻梁阻拦,在眼下形成一片浓重的阴影。 他并未理她,推门走了进去。 陆瑷听了陆珍的话,正在屋内倒腾自己的东西,打算将没用的东西或变卖或处理掉 正月里都忙,她又要那时候出嫁,担心那是弄得一团乱,不如提前清理一下。 她翻出了一堆东西,多是些不太值钱的物件 身后传来进门关门声。 陆瑷没回头,却不高兴。 “如今你越发没有规矩,进门前不知道先敲门了。”她将卷轴抱了出来,“帮我拿一下,明日将它们卖了去……” “卖了去?你缺钱?”身后那人开口,嗓音低沉,如洞窟中蛰伏许久的野兽低吼。 陆瑷身子一僵,瞪大了眼睛回头。 靖王坐在她的桌边,抬手拿起桌上的盒子打开。 “香金玫瑰?”他嘴角浮起一丝极为嘲讽的笑,“也是,孤送你的粉玫,早晚有凋零的时候,哪有香金玫瑰来得实在。” 陆瑷将卷轴往地上一扔,走到他跟前夺过那支玫瑰。 “你怎么敢进来?你……”她话一出口,突然想起大哥陆瓒还在禁军府,便又问,“我哥哥如何了?” 靖王平视着她,漠然道:“你觉得孤会将他如何?” 陆瑷看着他,眼神中渐渐浮起一层无可奈何的悲哀。 “你说过,此后我们再无瓜葛。”她开口。 靖王手中尚捏着那空空的玫瑰木盒,听她此言,木盒隐隐发出咯吱声响,却不曾断裂。 “如果真如上次所说,孤同你再无瓜葛。那么陆瓒到了他们手上,现在只怕已经被扒了一层皮。” 他冷笑,“你的好哥哥正在禁军府睡着我的床,被我手底下的人跪着伺候。” 陆瑷知道陆瓒无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她不屑一笑,站在他面前脱起了衣服。 披帛是浓重的秋香色,披帛下的皮肤是泛着淡粉的奶白,就像二人第一次欢好时他仰头可见的天空,漫天皆是积雨云。 靖王将盒子丢到一边,起身摁住她滑落的腰带。 “陆三,你想做什么?!” 陆瑷抬起头,平静地道:“殿下不是睚眦必报么?你照顾我哥哥,我不该陪您睡上一宿?或者说,直到我哥哥被放出来?” 数年羁绊,到如今已是寸心寸灰。 靖王低头,从地上拾起那片秋香色披帛替她拢好。 陆瑷眼睫微颤,眨眨眼睛,笑得有些讥讽。 “想要什么直接说,不必拿你的深情来换。”她顿了顿又道,“殿下的深情一文不值。” 拓跋流听多了她这样的话,早已变得麻木。 他摁住她双肩,低头道:“陆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陆瑷抬眸:“什么机会?” “你若愿同我和好,从前的那些就让它过去。”他十分认真地道,“你想要粉玫还是香金玫瑰?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他少有这般认真的颜色,觉得似乎还有些不够,便又道:“我会娶你。” 陆瑷盯着他,见他眼瞳灿灿,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 他在等一个回答,能让他不失望的回答,让他觉得这些年为她劳苦奔波付出所有代价都值得的回答。 “和好?”陆瑷樱唇轻启,“你做梦……” 靖王面色一变,捏着她肩骨的手也渐渐用力。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孤为你做了多少?”他俊秀的面容逐渐狰狞,“狗都会摇尾巴,陆三,你没有良心!” 陆瑷双肩被捏得生疼,左眼渗出一行泪。 “你没了二州,只剩禁卫军,自然觉得自己牺牲了太多。可你有没有想过,六州本就是我父亲的东西……你只说你为我做了多少……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我也……”她眼泪簌簌而落,终是再也忍不住,“元叡……我们……有过一个孩子……”
第二百五十四章 造反 靖王不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松开了她的肩膀,下意识地看向她小腹 “什么时候的事……”他开口,嗓音嘶哑异常。 陆瑷拿袖子擦了擦脸,平静地道:“就在你将你的徐妃接进门之前。” 他绞尽脑汁地思考 “徐妃都不记得了?真是薄情。”陆瑷见他迟迟不语,一仰头便可以看到他那副愣怔的神情,便嘲讽道,“瀛州小县城的一个卖花女,我借着去瀛州外祖母那同你私会,临走前你去她那里买花送我。 再辗转你杀了她夫婿,将她纳为侧妃。我有身孕时,徐妃找我,说我可怜,连同你府上瞎眼老奴都知我是送上门给你白嫖的荡妇,逼我堕胎……” 她说完,只觉得畅快。 冷眼瞧他,见他面色由白转青,心中快意无比,再刺道:“你呢?你为我做了多少?” 靖王不语…… “你为我做的……大约就是……我想想……”她忽然笑了,“好像每次为我做什么之前,都会要我同你共寝。你们皇室男子走路不用脚,第三条腿就能跋涉千里;败敌不用兵,身上那杆枪就能击溃敌军。” 他张了张嘴,哑声道:“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陆瑷将话说了出来,感觉颜面尽失,等同裸奔,便也不是十分在乎了。 “我找过你,那时你在同新妃颠鸾倒凤。”她笑,“你让我觉得……恶心……” 靖王指尖一颤。 二人静静地站着 从前他不理解,他亮出自己身份后,娶她完全门当户对 如今方知一切事情的原因,既是徐妃有过,也有自己的错 他好像不该在同她好的时候与旁的女子欢爱,但当年他实在是不懂。 毕竟男人有三妻四妾很正常,他便觉得她不在身边时,找别的女人也很正常。 直到陆瑷说再也不见他时,方才慌了神。 想要同她一起,她不愿,便只能用些手段强迫她,是以拉扯到如今,让陆瑷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好在天一亮就会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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