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陆四烧了一个月,再问时只记得有人救下了她,却不记得那人样貌。唯有一件外袍为证。 老夫人将此事压了下来,连同那件袍子也处理了个干净。除了春夏这样的心腹,便再无人知晓此事。 春夏柔声劝着,见她慢慢平复下来,眼睫上还挂着泪珠便又睡了过去。 轻轻地将陆四放到榻上,春夏燃了安神香后才离开。 秋冬正在院子里晒采下的蔷薇花瓣,打算用来给四小姐泡澡用。 此时陆瓒进了院子,手中还拿了一物来。 秋冬行了一礼后好奇地问道:“侯爷这是拿的什么?” 陆瓒将手上的东西托到她跟前。 “竟这样可爱?!”秋冬看到这只雪白的幼犬不禁惊呼。 陆瓒笑道:“小四在家闷这样久,我担心她憋出病来,趁着这两日外祖母还未来接她,送她只小狗玩玩。” 秋冬又笑:“侯爷进去罢,小姐这会儿差不多该醒了。” 陆瓒进了房中,见陆四还没有醒,便将小白狗放在她床榻内侧。 小狗慢慢地挪到陆四身前,好奇地嗅了嗅她,像是闻到了什么香味儿一样,开始舔她的脸。 陆四睡着睡着,感觉嘴角鼻子一阵濡湿。 她慢慢地睁开眼,便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奶狗正摇着尾巴舔她。 “可真耐人!”陆四惊喜地将小狗抱了起来,“小心肝,你怎么在我这里?” 她一转身,又看到不远处坐着的陆瓒。 “哥哥送我的?”陆四开口问道。 陆瓒点了点头:“喜欢吗?” “喜欢!我太喜欢了!”陆四抱着小狗爱不释手。 她满眼怜爱地蹭着小狗,小声地道:“我给你取个名儿?” 小狗呜呜地叫了两声,又要来舔她。 陆四摸了摸它的狗头,爱怜地道:“那行,以后就叫你二楞子了。” 陆瓒:“……”
第十章 禁庭 五月底,夏老夫人派来的人终于抵达了舞阳侯府。 大魏有句老话说得好,三六九往外走。上至天子下至百姓,不管是嫁女还是出远门,都会挑「三」、「六」、「九」这个日子。 眼下正是五月二十八,陆瓒与陆四商议好,再过一日等二十九了便启程回瀛州。 陆四回了蔷薇苑,便见二楞子迈着小短腿挪到她的脚边。 “说你是二楞子你可真是个二楞子。”陆四俯身将它抱起,“没头没脑地往别人脚底下钻,你是活腻歪了嘛?” 二楞子显然听不懂,伸长了脖子又要去舔陆四。 陆四抱着它进了屋,对春夏道:“明儿咱几个一道回去,把二楞子也带上。它的狗盆也带着,这些天我给它惯得,没有狗盆就不吃饭,净会祸祸粮食……” 春夏笑道:“二楞子吃得多,又不乱吠,长大定是替小姐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 陆四揉了揉使劲蹭着她的二楞子:“听到没,春夏夸你呢。” 秋冬撩起珠帘进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副光景 她一双素手正捋着白色幼犬,恍然之间秋冬竟感觉四小姐天生便该是如此,在盛光之下安逸闲适地生活才是。 此日此夜,舞阳侯府一片安宁祥和。 而处于元京中心的宫城之内,却是一片诡谲。 夜幕下的皇庭更显森严凝重,宫墙之上隐约可见的几只昏鸦在侍卫的火把照耀下四下惊散。 李遂意持了灯笼,身子稍稍向前倾了几分,有些焦急地扯住了刚从殿内出来的人问道:“如何了?” 宫婢见是陛下身边的李内臣,望着他欲言又止,只得颤颤巍巍地将手上端着的一盆水呈给他看。 李遂意提起灯盏一照,见那盆中一片红彤彤,还泛着浓重的铁锈味。 不是旁的,正是血水。 李遂意一惊。 眼前宫婢带着哭腔跪下道:“陛下将晁女史杀了……李内臣您救救我吧……我不敢进去了……” 李遂意叹了口气,只得偏头道:“你下去吧……” 宫婢千恩万谢,端着金盆匆匆走远。 李遂意将灯盏放在石阶上,慢慢踏入太华殿内。 宫人已经将大殿清理完毕,但血腥气挥之不去。四周一片昏暗,只内殿尚有一抹微弱烛光死死强撑不被黑暗所湮灭。 “陛下。”李遂意低低地唤,“可要奴去寻了慧夫人来?” 慧夫人是大魏后宫唯一的鲜卑女子,宣帝拓跋渊潜邸之时便侍奉的妾室。拓跋渊时常难以控制嗜杀的心性,唯有长孙明慧能劝得住他。 然而,内殿帷幔后的宣帝却久久不开口。 在李遂意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听到一阵低沉而缓慢的嗓音 “不必……” 李遂意打起了精神又道:“今日端王殿下宿在宫中,此刻想求见陛下。” 宣帝默了一瞬,又道:“不见……” 李遂意叹了口气,只得躬身退下。 端王立在丹陛之下,见李遂意出来便上前问道:“陛下怎样了?” “陛下突然幸了晁女史,不知怎的又将人杀了。”李遂意只是摇头,“晁女史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能逃过这个下场……” 端王听后漠然道:“这与陛下无关。依着孤看,那晁盈本就心术不正,想是有那心没那个命罢了。” 李遂意叹道:“眼下陛下将自己关在殿中,奴要去唤慧夫人来他也不让……” 端王冷笑:“唤那妖女来作甚?你且等着,明日孤便让陛下心甘情愿地出了这式乾殿。” 李遂意眼睛一亮:“难道……” 端王一扬折扇,眉尾眼角上扬,带着些风流痞气。 “自然是安排妥了。”
第十一章 宫门 二十九一早,侯府上下开始忙碌起来。就连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三小姐陆瑷也来为陆四送行。 “小四若冬日里来,明年开春还能看到我嫁人。”陆瑷淡淡地笑着。 她同二姐陆珍相似,皆是身段玲珑的娇弱美人,站在高挑的陆四跟前倒更像是妹妹一般。 陆四点头道:“三姐姐且放宽心,入了冬我就回来。” 陆瑷话虽不多,但眼神殷切,的的确确是关忧着小妹。她知道如今舞阳侯府处境尴尬,自己匆忙之下定亲、小四回外祖母那儿都是无奈之举。 陆瑷嘴笨,告别的话不大会讲,只拉着陆四的手道:“今早你也没吃多少东西,赶巧今早我的丫头买了点心来,你带在路上吃,别饿着自己了。” 春夏笑道:“三小姐有心了。只是四小姐晕马车,出行前一向不大吃东西的。” 陆瓒和陆瑷将他们送到门口。 夏家来的六名仆从并陆瓒加塞的四名侍卫在门前候着,看到几位主子后忙上前请示:“侯爷,已经安排妥当,现在便可以启程。” 陆瓒点了点头,对小妹道:“到了地方记得来个信,好让我知道你平安。” 陆四在春夏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她掀开车帘挥着纨扇冲他摇了摇:“我省得……” 两驾马车并仆侍一同启程,慢慢朝元京城外走去。 “春夏,我睡会儿,不要打扰我。”陆四打了个哈欠,斜躺在马车内的小榻上。 春夏道了声是,又拿了把蒲扇替她扇风。 眼下六月将近,即便是清晨也带着一丝燥热。 春夏和秋冬有一下没一下地替四小姐扇着风。待秋冬一个趔趄,春夏也猛然惊醒。 她摸了摸四小姐的露在外面的玉手,便对秋冬道:“不必扇了。” 秋冬这才停了手,伸了个懒腰后靠在车壁上休憩。 自舞阳侯府所在的宜寿里向北而行,过了三座寺庙、一处内城池渠、两座署坊便能见到东宫。天子并未立中宫,只育有一位庶王子,所以东宫目前只是个空壳。 过了东宫后再向北便是苍龙海和天源池,天源池本命天渊池,为了避当今天子拓跋渊名讳改称天源池。 天渊池北便是广莫门,也就是陆四小姐要走出的那座城门。 这段路程并不算短,春夏与秋冬靠在一处闭眼休憩。 不知过了多久,车身突然摇晃了一下。 春夏首先被惊醒,望了望四小姐 春夏低声问赶车的家仆:“怎的了?” 过了有一会儿,家仆才低低地道:“不妨事,今日贵人出行,方才马惊了一下。” “小心驾车。”春夏只得道。 马车转了个弯儿,像是调头去了另一处。 春夏有些奇怪 她有些不安地敲了敲车壁:“又要去哪里?” 赶车的家仆又道:“贵人将路堵着了,从旁边绕一绕。” 春夏莫名其妙地有些心悸。 她隔着车帘对家仆道:“快些出城吧。” 然而家仆并未回应她。 春夏心下直觉不安,悄悄地掀开了车帘。 喧闹的人群渐渐向后掠去,路面两侧屋宇越来越宽阔高大。路上时不时有穿着官服的人或走或轿,与他们擦肩而过。 春夏又是一惊:“咱们到底要去哪里?” 家仆不语…… 春夏推了推秋冬:“秋冬,醒醒,不对劲!” 秋冬半睁着眼,像是极困乏:“什么不对劲……” 春夏见秋冬一副当不了家的样子,便又要去推四小姐。 “殿下已经候着了,方校尉入东掖门便是。” 家仆的声音再次响起。 东掖门?! 春夏惊恐地抬起了头。 怎么会来了东掖门……怎么就来了东掖门?! 东掖门可是宫门!
第十二章 强掳 春夏掀开车帘拽住那赶车的家仆,满目惊惶地问:“你疯了?这里可是宫城!” 家仆的衣襟被她扯开了一些,露出极为白皙结实的胸膛来。 春夏一愣 除非是鲜卑人。 那家仆并未看她,只笑着道:“春夏姑娘稍待,一会儿就到广莫门了,您先进去歇息。” 春夏心如擂鼓,她定了定神,强迫自己缩回了马车。 不知为何,四小姐和秋冬睡得极沉,她怎么也推不醒。 她仔细地嗅了嗅车中 春夏本身体质特殊,她自小便会凫水,能在水下闭息小半刻,寻常迷香拿她无法。 然而这时春夏才明白过来 她望着昏迷不醒的四小姐和秋冬,攥紧了拳头,猛然从车厢内窜出。 马车速度极快,春夏跳车时整个脊背都摔在地上。她滚了不知道几丈,才头晕眼花地撑起身子来。 赶车的鲜卑男子自然也看到她跳车,正犹豫着是否要将她捉回来时,旁边人发了话 “留一个婢女也够用,随她去。” 春夏见人没有追来,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一瘸一拐地向着舞阳侯府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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