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样一副表情?”霍毕见萧璃好像是草原上受惊的沙鼠一般瞪着眼睛,不由得笑着问。 然后,他就听见萧璃慢吞吞地开口,说:“霍将军,你想得没错,秦将军本就是帮我啊。” “什么?”这回,换成霍毕瞪大眼睛。 “因为秦义,他是我的人。”萧璃还是那个慢吞吞的语气,好像浑然不知她所吐露的消息有多么惊人。 “你说什么?”霍毕蓦地提高声音,想追问这是何意,但见此处不是深谈之地,便只好把问题都憋在心里,等回到宅院再仔细过问。 “噗。”萧璃看霍毕那明明好奇又强忍着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一回到书叁赁下的那处宅院,霍毕摆摆手让军师和书叁先闭嘴,先回头瞪着慢慢悠悠跟在身后的萧璃,低声问:“什么叫秦义是你的人?” 这一番话没有避着军师和书叁,两人闻言,都露出惊讶的神色,看向后面的萧璃。 “秦义便是琴壹,乃是我七卫之首。”萧璃也没卖关子,简单直接地将秦义的身份告知。 霍毕愣住,没有言语。 萧璃则继续说:“我的七卫,以琴棋书画诗酒花名之,从一排到七,秦义就是琴卫,直接听命于我,也只听命于我。” “秦义是化名?怎么可能?”来南境之前,霍毕也曾经查过这个秦义,并未察觉到任何错处,此人既然是公主的护卫,又是怎么瞒天过海成了边境的将军的?且秦义的来路经历皆可查,为林氏旧将,全无造假的痕迹! “这个嘛……”萧璃挠挠头,觉得有些难以解释,想了想,她说:“秦义一直就叫秦义,他原本是我阿娘的护卫,所以说他是林氏旧将并无错,林氏那些老将也都知道这么个人,算辈分,我可能还得叫他一声舅舅。我父皇当年给我选护卫,第一个便选中了他,然后第二个……我爹娘因着发现了谐音,觉得有趣,再加上后面所选皆是孤儿,便顺着他们的名字一路取下来。这才有了书叁到花柒。” 听到萧璃的解释,军师和书叁一起眨了眨眼睛,不由得都站直了。 “我父皇病逝之前,南境连年征战,缺兵少将,再加上秦叔自己也有意回到战场,守我大周国土,我父皇这才派他回到南境,就以他明面上的身份领兵。后来我父皇病逝,秦叔本是想回来保护我,但二叔说秦叔留在南境于他于我都更好……秦叔这才一直留在了南境。”萧璃说完,就安安静静地看着霍毕,等着看他反应。 “所以陛下……”霍毕皱皱眉,说。 “皇伯伯只知道秦叔是林氏旧将,所以才会重用,并不知我们的关系,更不知道他听命于我。”萧璃点头,说。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就这样告诉我了?”霍毕惊疑问道。 “霍将军。”萧璃咧嘴一笑,说:“既然是盟友,那能告诉你的,我自然不会骗你。且秦叔之事,以后你我议事,怕也是避不过的。” “哼,你是因为瞒不住才选择先告诉我的吧?”霍毕冷笑问。 “霍将军,你这样说话,就有些伤盟友情分了。”萧璃笑了笑,说道。 “琴棋书画诗酒花……”霍毕念道,想起在长安时,萧璃确实有两个随身侍女,名画肆和诗舞,还有个武功不怎么样的小护卫叫酒流的,如今在外又有书叁,摇了摇头,霍毕说:“这名字取得倒是风雅。” 说完,便见萧璃,书叁和军师一起看着他,不由疑惑:“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萧璃眼睛瞪得大大得,又等了片刻,然后试探开口:“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便只觉得我父皇母后取名字风雅?” “不然呢?”霍毕反问。 萧璃脸上的表情有点儿怪异,那感觉就仿佛自己精心准备了一个笑话,可听众听完却全然摸不到头脑。沉默片刻后,萧璃叹了口气,说:“霍将军,我如今越发觉得,多亏了,你遇到的是我啊。” “你什么意思?”霍毕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 却见萧璃对他甚是宽容与爱怜地笑了笑,说:“老霍啊,你放心,与我结盟,以后不管怎么样,我肯定不会坑你。”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道了句夜深当休息了,便回房去了。 霍毕不知道他怎么的就从‘霍将军’变成了‘老霍’,扭头看见军师和书叁两人仿佛鹌鹑一样站在原地,登时恼火地问:“她什么意思?” 军师和书叁摇头。 “我是她想坑就能坑的?”霍毕眼底冒火,她这是瞧不起谁呢? 军师和书叁点……马上更用力地摇头! 霍毕生气,一甩袖子,也回房去了,只留下军师和书叁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无奈苦笑。 * 当王放一路颠簸,翻山越岭,历尽千难万险,终于到达黎州时,正值萧璃打完第六个匪寨回城。 说起来王放这一路也是颇为凄惨,他堂堂长安双璧之一,哪怕不是时时风流倜傥,但也是从容有度。可是南下这一路,却着实把他折腾得够呛。 他虽精通君子六艺,骑马不在话下,可这长时间骑马,其痛楚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忍的。坐马车吧,有些道路崎岖不平,又颠得他频频呕吐。于是只好时而骑马,腿痛地骑不了马,再换马车,吐无可吐之后,再去骑马,如此循环往复。 而且南方多烟瘴毒虫,他也不知道哪里沾到了什么,身上还起了疹子……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当他终于看见城门上‘黎州’那两个大字时,一个没忍住,竟热泪盈眶了起来。 他从前听大理寺的前辈们说过,他们若是被派往地方调查取证,当地官员都会小心安排,妥帖用心,歌舞美人,佳肴美酒,甚至金银财帛,样样不缺。 王放倒也不贪图什么金银财帛歌舞美人的,但薄酒热汤,高床软枕,总还是会有的吧? 王放见城门口站着些许官兵和百姓,正往自己这边看着,目光里带着殷殷期盼。王放以为这是来城门迎接自己之人,不由得心下安慰,快步走了过去。 待走近了,刚要开口,却听见有一人高声喊道:“公主回来了!” 话音未落,百姓们便骚动了起来,官兵们一边整顿秩序,一边激动地看过去。 王放呆了呆,然后顺着官兵们的视线缓慢转身—— 只见一马当先那人,一身银色轻甲,背后一把红缨枪,目光如电,气势凌人,面容明明是王放无比熟悉的,却偏偏又叫他不敢相认,正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长乐公主萧璃。 而萧璃身后,则跟着几个武将,其中竟然还有让王放一直觉得颇为装腔作势的范烨?范烨在干什么?在跟身边武将说着什么然后哈哈大笑?那厮不是一向喜欢摇纸扇做谦谦君子的风流模样的吗? 后面,是一辆辆囚车,里面塞猪猡一般塞满了被五花大绑的犯人。再后面,是几辆看不到内里的马车,驾马车的士兵显然跟驾驶囚车的士兵不同,更为小心谨慎,会注意避过道上的颠簸。 再再后面,则是散乱推着的金银财帛,粮食兵器之类,好像是剿来的财物。 王放就傻傻地站着,看起来孤单又可怜。 他这一生,是不是都回不去长安了啊?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是借着霍毕给一些读者小可爱解释一下。 其实按照第一卷 透露出来的东西,已经足够把‘琴棋书画诗酒花’都挖出来了,没记错的话第一个全猜到的是杀生院同学。 这一章解释一下,算是给没看出来的同学拉一下进度,并且补充一些背景。 送猪头,拿你祭天的意思。 另外,王放真的可以高床软枕,温酒热汤吗?且听下回分解~
第64章 或许因为王放独自牵马站在路边太过显眼, 又或许因为王放心中怨念太过磅礴,骑马回城的萧璃一眼便见到了他,眼睛登时一亮。 于王放视角, 便是公主殿下眼尖看见他,然后立刻下马, 朝他快步而来,脸上还带着亲切的笑。 说实话, 王放此刻心里很慌。 他知道上官之所以派他来,是觉得这位小公主会卖他点儿面子, 不会任性为难于他。 但实话实说, 他着实不觉得萧璃会因为阿鸢是她的狐朋狗友之一而给自己什么好脸色。毕竟他除了是阿鸢的倒霉哥哥, 还是裴晏的朋友…… 之前公主在朝堂被群臣责难他是亲眼目睹了的,若说在那之前公主和裴晏还只是互相看不顺眼偶尔下下绊子, 那之后……哎,不提也罢。 总之, 王放原本就不求别的, 只希望公主殿下可以无视他便好。结果现在公主殿下看起来亲切又热情……就让他很慌。 “公主殿下。”不管心里怎么跑马,王放面上仍是斯斯文文的,礼数周全。 “子贤来了!”萧璃在王放面前站定, 方才的凌厉散去,脸上只留下真实的开心,然后关切问道:“一路舟车劳顿,受苦了吧?” “不苦不苦。”王放连声说道。只觉得这南境之地颇为诡异, 不仅范烨变了个模样, 连公主也不似在长安。 在长安时, 公主哪曾有过这般礼贤下士的模样? 不过很快, 王放就知道了萧璃对他态度这样亲切的原因。而萧璃对他亲切, 也真的不是礼贤下士。 他刚说完‘不苦’,萧璃脸上笑意更浓,说:“那就太好了,正好今日我们回城,又带回许多犯人,州府已然忙不过来,子贤来的正是时候。” 王放觉得他的脑子可能不太好了,有些没听明白萧璃的意思。 然后他就听见萧璃继续说:“子贤这就跟我去府衙开始审案吧,吴别驾见到你,定然开心极了。” 王放:殿下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当王放被士兵拉上了一辆板车,坐在上面晃晃悠悠往府衙去的时候,他是真的真的很想对着前面萧璃的背影大喊一声: “殿下,汝仍为人哉?!仍?为?人?哉?” 板车一路不停到了府衙,王放被放下来时,险些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府衙里,穿着各色官服的人拿着或多或少的纸张文书走来走去,口中还念念有词,有的精神亢奋,有的精神萎靡。 光以官服认人,王放就见到了好几个县令,县城,还有十数捕头捕快。 这……简直比他们大理寺写年终奏报时还要混乱。 王放试探地往里面迈了一步,有人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就又急步匆匆地走了,嘴里还叨念着什么‘我这边就剩四五个了’之类的话。 说实话,这可不是王放想象中的待遇啊。 这时,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公主殿下又来了!” 院中忙忙碌碌的人们有片刻的停顿,然后一股绝望的气息弥漫而出。 萧璃迈着大步走了进来,拉着王放直接往内堂走,去找吴别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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