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观其五官,又确确实实的就是裴大人。 最终,婢女深深俯下身去,谦卑回答:“是裴大人。” * “你说这是谁?” 霍毕一认出人,就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对大汉的钳制,大汉揉了揉手腕,站起了身。 “他是南方水路上的霸主,燕必行。”霍毕给萧璃解释。 江南岭南两道水路纵横,从官到商,通运也多选水路。这个燕必行,就是江南岭南两道水路上最大船帮的帮主,江湖人都会尊称一声燕帮主。 “所以,他就是南方最大水匪的匪首?”萧璃正满肚子火无处发,听到霍毕这么说,当即抓住重点,没好气地说。 “小丫头你说什么呢?”被说成水匪,燕必行立刻恼了,嚷嚷道:“老子一生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从来无愧于心!” 他拍着自己的胸膛,目光清亮坦荡,确实是豪侠之相。 霍毕与萧璃同行两年,一见萧璃表情就知道她此刻气得很,连忙转移话题:“那个大当家呢?抓到了吗?” “跑了。” “跑了?” 一说这个,萧璃更加火大,道:“我本来已经将其制服,这家伙冲出来喊打喊杀,我只顾着拦他,自然无多余闲暇去管千石寨匪首!” 毕竟人跑了还能抓,人死了可就什么都问不了了。 “若非你承诺留他性命,我也不会急着要杀他!”燕必行理直气壮:“我与他血海深仇,定要他以命偿命!” “混账!”萧璃怒道:“你可知他身上有多少牵扯?你既听了我们说话,当知道他与千石寨在行诱拐贩卖女子之事!我们查了两年才找到首犯,就为了你的私怨,便要置那些受苦的女子于不顾,便要置将士们的牺牲于不顾,便要容涉事之人逍遥法外!” “这……”萧璃这一番指责太过严重,燕必行无言以对,讷讷道:“他不是说女子多被卖去了军营吗?既如此,你们从军营着手彻查不就行了?” 萧璃一拳砸上树干。 若岭南军营是她说彻查就能彻查的,还需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在山里蹲几个月剿匪吗? 看到萧璃的表情,燕必行明白过来了,底气又足了起来:“说到底,还是你们这些狗官通同作恶,沆瀣一气。你光剿匪有个屁用,只要买家在,生意就在。今天有千石寨,明天就有万石寨。” 萧璃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从上至下彻查南境军营她做不到,若是得到山匪证词指认,她好歹还能做些什么。 “哎,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死脑筋。”见萧璃板着脸,燕必行说:“我去追杀我的,你们去审问其他匪首就行了嘛,这偌大的山寨,总不会只有一个当家的吧?” 这也是萧璃在想的。 “抓到二当家了吗?”萧璃沉着脸问。 “……” 霍毕与范烨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一起摸摸鼻子,说:“我们二人找到二当家时,他已经死了。” “死了?!” “是,被短箭射穿了咽喉,一击毙命。”范烨回答:“那短箭并非我们军中所用,且他受袭地点也非寨中。” “你怀疑是灭口?”萧璃问。 范烨点头。 这话一出,萧璃,霍毕和范烨三人一同看向了燕必行,看得他一哆嗦。 “你们看我干什么?我连二当家是谁都不知道,我此行只为杀那个姓章的王八犊子。”燕必行立刻给自己辩解,见萧璃仍面露怀疑,他连忙说:“霍大将军,你知道我的!” 听到燕必行的话,萧璃与范烨又看向霍毕。说起来,从刚才开始萧璃就想问了———— “你们认识?”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 要加快进度推剧情了
第84章 燕必行在看见霍毕时愣了神, 之后就失去了抵抗之心,霍毕也在看见燕必行的第一时间叫他燕帮主,用的是尊称而非直呼其名。 这两点已足以证明两人关系匪浅。 而且霍毕自顾自松开对燕必行的钳制之事也让萧璃颇为在意。霍毕虽然人傻, 但行事并不失谨慎,他会这样做, 想来是相当的信任燕必行的人品。 “你们有何渊源?”萧璃问。 “有何渊源,为什么要告诉你?”燕必行道。 见燕必行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肆顶撞, 范烨怒道:“不得对公主殿下无礼!” “哟,我差点儿忘了, 你还是个公主来着。”燕必行冷笑一声。他生平第一讨厌达官显贵, 第二讨厌王孙贵胄, 偏面前这人全都占了。燕必行实在做不到好声好气。 “你阻挠官府剿匪办案在先,放跑重要人犯在后, 本宫未处置你,已是看在霍毕的面子上!” “若你不阻拦我, 我现下已经把他杀了, 他还能跑?处置我?小公主,你能抓得住我吗?”燕必行嗤笑,全不在意萧璃的公主身份。 “燕必行!”霍毕开口阻止燕必行继续呛声, 不想这两人继续剑拔弩张下去,只好回过头对萧璃解释:“当年北狄骤然发难时,燕帮主对北境有相助之情。”同生共死过一场,霍毕自然信任燕必行。 那时燕必行的船队正好停靠在平州, 本是要到高句丽与渤海国通商, 听闻北狄发难犯边, 便筹集了手边所有物资, 带着船队的兄弟赶往北境支援, 途中还聚集了一些北方的绿林好汉。 燕必行带来的兄弟各个都是好手,每一个都能以一顶十。当年确实也给了霍毕很大的帮助。 “事后我本想为燕帮主向朝廷请功,可他不愿,而且他们江湖人最忌与朝廷牵扯不清。我知他心意已决,这才作罢。”霍毕解释。 燕必行北上助霍毕抗敌之事,朝廷虽不知晓,但道上的人却都是知道的,若像话本传奇里讲的,江湖绿林什么时候要选个什么‘武林盟主’,那绝对非燕必行莫属。 听完霍毕的解释,范烨看向燕必行的眼神不再充满敌意,萧璃也缓和了脸色。 士兵好歹还吃着朝廷的军饷,可燕必行北上相助霍毕,却全凭着一腔义气与孤勇,堪称壮举。 “而且,当年深入敌后烧军粮的三千将士里,亦有船帮的兄弟。”霍毕说到此处时,面色有些沉重。 萧璃和范烨亦是不语,他们二人都知道那三千将士一直令霍毕无法释怀。或许说,整个北境之祸都令霍毕无法释怀。 “往事不必再提,霍将军也不必耿耿于怀。既是为国而战,又何惧生死。”燕必行也明白霍毕心中所想,他拍了拍霍毕的肩膀,道:“我已安置好那些阵亡兄弟的遗属,断不会叫他们受委屈,也不会叫他们老无所养,少无所依。” “燕帮主既然如此赤胆忠心,又为何要阻挠我们捉拿匪首。”范烨问。 “我忠肝义胆,为的是边关将士,为的是边关百姓,可不是为了你们这些膏粱子弟,更不是为了那些只知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的。”燕必行凉凉问:“我们船帮兄弟帮霍将军御敌时,北境将士牺牲阵亡时,你们又在何处啊?” 还不是在那锦绣长安安乐窝里?就这般,还有资格数落他? 听到燕必行的话,萧璃的脸唰得变得煞白。 明明燕必行只是不轻不重地讽刺了一句,于萧璃,却仿佛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燕兄!”霍毕提高声音,加重语气,再一次阻止燕必行继续说下去。 * 洪州通往吉州的路上,梅期架着一辆板车,裴晏就在一旁坐着,两人如此赶路已有一天一夜。 也不是梅期不想给裴晏找一个舒适一些的马车,只是他们来时的马车要留在刺史府带不出来,只能在外找车。可如今这一带水患频发,平日里根本无人远行,能找到这个板车都是靠裴晏对一个老庄稼汉刷了脸的缘故。 这板车就是最最普通的那种,每压过一个石子小坑都会把人颠上又颠下,这一天下来,真是被颠得骨头都快碎了。 梅期一边驾车,一边偷瞄坐在他身边的裴晏。 “有何事?”在第三次偷瞄裴晏时,裴晏终于受不了了,开口问道。 “啊!没什么。”此刻没有外人,梅期也没有刻意降低存在感。他顿了顿,到底还是问出口:“公子还行吗?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 裴晏闻言,斜了梅期一眼,声音凉凉问:“怎么,你也觉得文官身娇体弱吗?” “没有没有。”梅期连忙摇头。察觉到裴晏的目光有些冷,梅期连忙转移话题,道:“我们这样偷跑出来,当真不会被发现吗?” 他临行前带了不少易容的材料,昨日公子告诉他两人要前往吉州和虔州暗访之时,他便迅速将一个护卫易容成了公子的模样。 “时间仓促,我也只能让他与公子有七八分相似,加上散发病容,或许能有九分唬人。”梅期老实道:“但我也只能做到形似,神韵上却是无能为力了。” “不怪你,想来也没什么人能模仿裴某神韵。”裴晏面色坦然地宽慰道。 梅期: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而且,这到底是宽慰,还是自夸? “类似这样的话,你原来应该不少听见吧?”裴晏见梅期一脸无所适从,不由觉得好笑,问。 梅期……梅期不想吭声,于是再次转移话题,问道:“公子就这么确定洪州刺史有所隐瞒吗?”甚至不惜抛下侍卫,两人暗中出行。 “若心怀坦荡,又何须在我进城前来那么一场下马威?”裴晏道。 梅期点头。 这一点他当时也看出来了,那些拦路的劫匪们虽然刻意往粗俗里伪装,可于细节处却还是能看出令行禁止的痕迹。这一点,在撤退时最为明显。那么多人,几息之间就退得无影无踪,显然很不寻常。 “说不定是赵刺史不愿长安来人抢了赈灾的功劳,这才想吓唬一下大人呢?”梅期提出一个假设。 裴晏摇了摇头,然后将前一日在府衙与城外粥棚所见说给梅期听。 “赵念欺我年轻,以为我未见过灾民是何等模样,也以为我不知当一域受灾时,其地方官员是何模样罢了。”他以为他做得天衣无缝,其实处处都是破绽。 “都加冠许久了,哪里年轻了……”梅期小声嘀咕。 裴晏耳尖听到,随即不满地瞥了一眼梅期,然后悠悠道:“总归比霍将军要年轻。” 梅期:“……” 梅期彻底不想吭声了,也不再费心转移话题,眼皮一耷拉开始专心赶车。 裴晏望着远处吉州的方向,面色逐渐沉了下来。 若吉州与虔州堤坝尚且牢固还好,若真如他所担忧的一般,恐江南之事就无法善了了。 * 千石寨,萧璃站在第二峰的寨子里负手听徐都尉禀报战果。他们攻打第二峰的时候,第三峰的人想要见机逃跑,一部分被拦下捉住了,另一部分却被他们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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