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蓉跌坐在雪地里,等她回过头的时候,皑皑白雪上面已经不断有鲜血滴落。她脑海里天旋地转,“先生......” 张言松浑身颤抖,几滴鲜血顺着嘴脸流下来。“快...走,不要管我.....”看着地面不断滴落的鲜血,他身体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她慌忙爬到张言松的身边惶恐不安的抓着他的胳膊。嘴唇颤抖:“先..生....怎么会这样.....” “不要...管我,快走。” “我不走。”她紧紧抓着张言松的衣袖,哪怕就是死在这里,也绝不离开。 眼看又一支箭羽直飞过来,半空中被劈成两半。“王妃!” 几个侍卫从身后冲过来,将宛蓉团团护在中间。 她慌忙抬头看了眼,有些不敢置信。“李重?”这是楚桓身边的人,她认识。 “王爷派我们来保护王妃!” 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有些慌乱道:“先生,你一定要撑住,我们现在就去找大夫,你一定会没事的。”她身边离开的人已经够多了,先生不能再出事。 张言松抓着她的胳膊:“我本就是一俗人...得王妃....赏识,唤我一生先生。以后只怕没这个福气了....你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不管在王府还是在朝堂。” 宛蓉忍着眼泪,心乱如麻。“先生!” 等到大夫赶来的时候,张言松已经不治身亡了,箭羽上涂有巨毒。看着张言松的遗体,她浑身颤抖。刚刚两人还在有说有笑,此刻已经是个冰冷的遗体了。 这些年先生待她如亲闺女般,现在又为了保护她而死,为什么身边的人总是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如今已经离开楚王府,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到底是谁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太后,卫夫人,还是谁? 长安楚王府,邂逅一场大雪,满城花开,楚桓穿了件黑色裘衣站在长信阁楼上。听侍女说,这是宛蓉小产前最常呆的地方,通常一站就是几个时辰。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朝着一个方向,书房。他和宛蓉置气的那些日子,最长待的就是书房。 他神色凝重,转身朝别处走去。廊下迎面走来两个丫鬟,兴高采烈地正说着什么,大约说得入迷,并未留意到楚桓的身影。 “这花灯好漂亮,集市上的做工远没这个精致,从哪里得来的?” 拿着花灯的侍女得意洋洋道:“一个月前,路过护城河的时候,见河面上密密麻麻漂着好多花灯,便捞了几个上来。你看,这上面还有字。” 那侍女看了看,“果真有字。” 楚桓只觉得那花灯样式有些眼熟,便叫住了两人。“拿来给本王看看。” 侍女这才注意到王爷就在跟前,赶紧把手中的东西呈了上去。“王爷!” 楚桓左右打量了下,这盏粉色的花灯做得的确别致,应该花了不少功夫才对,只是这花灯仿佛哪里看到过一般。再忘下看时,突然怔住了,那字的笔记,明明.....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朝侍女道:“这花灯是在哪里捡到的?” 侍女听见王爷询问,心里本来就害怕,也不敢隐瞒。“在王府旁边的护城河。” 楚桓站在护城河边上,望着流淌的河水静静发呆,仿佛想起了什么。 “王爷一定要在生辰前回来,臣妾要给王爷备份礼物。” “这么神秘,是什么礼物?” “等王爷回来就知道了。” 花灯上的字迹虽然被水侵泡过已经有些晕染,但是那笔锋有劲,精致隽秀的字迹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王爷,出事了。” 楚桓飞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转过身,“说。” 李澈双手紧握,硬着头皮道:“王妃....遇刺了。” 他瞳孔深陷:“你说什么?” “有人.....行刺王妃。”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只能心一横如实禀报。好在没有出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今天只能提头来见了。 “你的人干什么了,不是让你暗中保护王妃吗?又怎么会遇刺?”楚桓眼底漆黑,不可遏制的怒火腾然升起。 “是!属下失职,还请王爷处罚。”李澈双手抱拳,低头道。 “王妃怎么样了?” “王妃没事,不过....张言松死了!” “那蓉儿一定伤心坏了!”
第83章 退无可退 宛蓉坐在烛火下,看着那噼里啪啦火焰,一点一点燃烧殆尽。这些年父亲官场不顺,屡次遭人陷害,身边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张先生只是她的授业恩师,如今也被连累,那些人明明是冲着她来的。 她只是想过几天清净的日子,也不能。原来一味地退让并不能换来安稳度日,不管是官场还是后宅,都凶险无比。如果再继续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任人宰割,恐怕下一个躺下的就是她自己。 燕绡从门外进来:“小姐,张先生的后事已经办妥了。” 宛蓉动了动:“先生还有一对孩子在长安,修书一封给延朗,让他加以照顾。” “这些大人都已经叮嘱过了。” 她神色微动:“我去看看父亲。” 室内静悄悄的,陈怀泫坐在伏案前,昏暗的光线看不清他的神情。宛蓉倒了杯水,放在陈怀泫的面前。“父亲!” 陈怀泫面容憔悴,看着宛蓉走过来。“为父想起和张先生相遇的情景,如今一晃多年。” “女儿记得父亲说过,和先生是在一家酒楼里相遇。先生欠了酒楼的钱,幸得父亲解围,又将先生带回了府。” 陈怀泫点点头,“时间过得真快阿,这么多年过去。” 宛蓉神色有些愧疚:“是女儿连累了先生。” 陈怀泫摇摇头:“张先生为人大义,是少有的忠厚之人。为父担心你的处境,那些人一次不成功,还会有下一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你下手?” 宛蓉目光轻闪,“谁都有可能。” 陈怀泫沉了半晌,“我们在明,敌在暗。现在已经退无可退,只能往前走了。” 这天一早她推开窗户,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宛蓉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深不见底的幽邃。她缓缓抬眼,既然没有安稳的日子,那么就往前走好了。 “小姐,赵嬷嬷来了。” “请进。” 赵嬷嬷是她的奶娘,多年不见,对着宛蓉拜了拜。赵嬷嬷身体不好,走路的样子有些生硬。“老奴给王妃请安,一别十年,王妃都这么大了。”说着眼泪也跟着下来,在她心里宛蓉还是八岁之前的样子。 宛蓉搀扶起赵嬷嬷,终究照顾她八年。八年的日日夜夜,对她尽心尽力。“嬷嬷请起!” “嬷嬷还好吗?” “老奴还好,如今就是年纪大了腰不行了,怎么也弯不下去。” 宛蓉赐了座,“我这次找嬷嬷过来,嬷嬷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赵嬷嬷点点头,“从前是老奴对不起王妃,王妃不怪罪,王妃的吩咐老奴一定尽力去办。” &&& 等她到陈家祖宅的时候,陈怀渭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如今她是楚王妃,陈怀渭自然该出来迎接她。几年不见,陈怀渭倒是没怎么变,还是一副膀大腰圆裹着满身绫罗绸缎的样子。对于宛蓉的到来,他的眼底不可置信,怒火中烧,又惶恐不安的样子,都让宛蓉觉得有些好笑。 她薄唇轻启,并不打算客气什么,开门见山道:“今天来找大伯,是想向大伯讨一件东西。” 陈怀渭半眯着眼睛看着她:“你如今贵为王妃,还需要向我讨什么东西?” “向大伯讨一个公道。” 陈怀渭愣了愣:“讨什么公道?” 宛蓉环视着室内:“这里人这么多,大伯要确定不让他们退下吗?” “我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不能说的?” “侄女是无所谓,大伯要是愿意,咱们就这么说也可以。”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宛蓉慢慢悠悠道:“大伯的生母戚氏是何时嫁给祖父的,而大伯又是何年出生的?” 陈怀渭浑身一阵颤栗,“你胡说什么?” 宛蓉轻置一笑,“大伯的生母戚氏与祖父指腹为婚,却在婚前与别人暗生情愫........” 陈怀渭额头冒着汗珠,朝身后道:“全都下去。” 屋子里一下空了许多,宛蓉眉眼轻抬,“看来大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仗着王妃的身份诬陷我,在这里胡说八道。” 看着他眉头紧蹙,宛蓉道:“事到如今,大伯还有必要隐瞒吗?我若没有调查清楚,又怎么会来找大伯?大伯生母戚氏与祖父指腹为婚在先,却与别人暗中往来,还有了大伯。最后二人败露,那人却跑了。戚氏走投无路来找祖父,祖父见戚氏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他要不接纳戚氏,戚氏只有死路一条。祖父便依照婚约,将她娶了。五个月后,那孩子就出生了。” “你胡说,不要仗着是王妃就可以无中生有,胡说八道。”陈怀渭隐在衣袖的手微微发抖。 “我本想着给大伯一个机会,不想把场面弄得这么难堪。说白了,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既然大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还是听听当事人怎么说。” 片刻后,赵嬷嬷领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人进来。那人穿着一件陈旧的青灰色衣衫,枯槁的面容下透着彷徨不安。和陈怀渭对视的那一刻,眼神有些无处安放。只敢瞧了他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儿子!” 陈怀渭大吃一惊,心口被重重一击,有些不敢相信。蓦地,他恼凶成怒道:“你胡说什么,你叫谁儿子?你给我闭嘴!” 那老人脸涨得通红,眉头紧皱。有些畏畏缩缩道:“虽然你不承认,但你就是我儿子。我和你母亲戚氏青梅竹马,后来就有了你。你根本不是陈老太爷的儿子,你是我儿子。” 陈怀渭脸色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好像心口快要裂开了一样,吼道:“你胡说八道,快给我滚。。” 那老人颤颤巍巍道:“你虽然不认我,可你就是我儿子。”他当初和戚氏的事情败露,怕陈家找他麻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走了之。 “你给我闭嘴。”陈怀渭浑身颤抖,捂着心口,摸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祖父好心收留了大伯生母,将大伯当做亲生儿子对待。可是大伯呢,又是怎么对待我祖母的?祖父为什么不同戚氏合葬,大伯心知肚明。大伯违背祖父遗言,将家产尽数占去不说,还将我父亲祖母,赶出陈家大宅。甚至在祖母过世后,还不让她同祖父合葬,请问大伯又是凭哪一点?” “我是陈家的长子!!!”此刻陈怀渭就像一条小船,置身于大海中,被狂风暴雨吹打和蹂丨躏。 宛蓉面色沉下:“大伯霸占了我父亲的一切,父亲不和大伯计较,可是你却死性不改散步谣言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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