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绡似乎明白了些,点点头,按宛蓉的话去回了慧姨娘。 她望着窗外,灯火通明,不过天还是灰蒙蒙的。这一夜大概是睡不成了,好在天也快亮了。 第二天她才刚起来,慧姨娘又来了。宛蓉一边穿衣一边道:“申先生回来了吗?” 燕绡道:“回来了,在堂内侯着。” 宛蓉用完早膳,漱了漱口。直到丫鬟们撤了桌子收拾妥当,才唤慧姨娘进来。 她似乎精神不太好,双眼通红,不知是否一夜无眠的缘故。宛蓉让她入座,吩咐燕绡上了清茶。大概她连早膳也没有用,当然还是清茶就好,浓茶怕是要吃不消的。 宛蓉气定神闲道:“慧姨娘这么早是为何事?” 她面色憔悴,眼神闪了闪有些勉强道:“听说昨夜府里抓了小毛贼,妾身特意来看看王妃有无受惊扰。” 宛蓉会心一笑:“慧姨娘有心了,只是小毛贼而已,本宫不妨事。” 耳边回响着申先生的话,慧姨娘的父亲商贾出身,后来生意落败,成了一破落户,当初为了几十两的银子度日才将年幼的她卖到王府里来做丫鬟。好在她勤快,做事尽心尽力,先跟着老王妃几年,王妃见她处处得体,便让她去了楚桓身边侍候。她的父亲甄思在长安北街开了几家酒楼,借着楚王府的名头生意不错,平日里达官显贵众多。 慧姨娘还有一胞弟,甄炳。平日里不喜上进,游手好闲,被楚桓禁以明令,不许踏入楚王府。这个甄炳前些日子犯了事,看中了人牙子手里一个丫头,哪知把人带走了却不想给钱,人牙子哪里肯依,拦着死活不让走。那甄炳气不过竟和那人动起手来,结果失手将人打死。公然在大街上挑衅打人致死者,可是要一命抵一命的。那人牙子的家人告到了官府,却不知道为何被压了下来,楚王府丝毫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宛蓉喝了口茶,王府里的家眷牵连甚广,难免会有出错的时候,有些人大都会寻个靠山,可以说得上话。或者知道是楚王府的家眷别人多少也会卖些面子。只要不是太出挑的事一般她和楚桓也不大管。这打死人的事,另当别论,南秦律法一命抵一命,楚桓自是不会包庇,不过慧姨娘也没有来求她,倒是令人意外。这府里除了楚桓,还能帮她压下这件命案的人屈指可数,她,还有卫夫人,只不过卫夫人如今躺在那里动弹不得。其它人怕是都没这个本事,不过如果她还有楚王府以外的势力也未尝可知。要是这样的话就通了,那人一定提前就知道了消息,然后主动找的慧姨娘。 慧姨娘的父亲已年过花甲,家里只有这一个胞弟,作为长姐自然舍不得弟弟被判刑,一定想尽办法力保才对。甄炳出事,倒像是事先安排好的阴谋,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大街上失手打死人,众目睽睽之下,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去,更没有人议论纷纷,这不是很奇怪吗? 只有一种解释,甄炳进了别人的圈套,主要是为了圈住慧姨娘。果不其然慧姨娘进了圈套,成了那个幕后黑手的棋子。 慧姨娘忽然道:“妾身院子里的引泉不见了,一晚上未归,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宛蓉收回了思绪,应道:“竟有这事,昨日府里遭了贼,竟没留意还少了人,大意了。” 她面色颇有些不自在:“引泉是我院子里的,是妾身疏忽了。” 宛蓉话峰一转:“慧姨娘要不要同我一起去审审那个毛贼,看看他有没有线索?” 她微微有些愕然,似乎有些犹豫。怔了怔后还是与宛蓉一同去了后院。 引泉被关在库房里,已经被管家审了一夜,十分的疲惫,卷缩着靠在破旧不堪的木板上。慧姨娘面色大惊,惨白。捏着帕子放在心口眼神空洞无力。“引……引泉?” 引泉嘴巴被堵上,见到慧姨娘只一个劲的点头求救。 慧姨娘见事情败露,扑通一声朝宛蓉跪下。在偏房里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果然没有猜错,背后指使的人真是玉萦。知道那把笛子的是她,手帕是她,如今她串通王府外的人有所图谋也就不足为怪了。现下倒不如将计就计,揪出幕后操纵黑手,那个一直与玉夫人里应外合的人。 宛蓉对慧姨娘道:“慧姨娘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要是等王爷回来,你知道以他的脾气会怎样,别说是你弟弟,就是你都自身难保。” 慧姨娘跪在她脚边声泪俱下道:“妾身知错了,求王妃开恩。” “只要你按我说的做,王爷那我自然会想办法保住你性命。” 她神色慌张,倒反应极快,抓住了宛蓉抛出的救命稻草:“但凭王妃吩咐,妾身万死不辞,妾身也只是为了救自己的亲弟弟而已。”楚桓要是知道,只会让官府依法办事,根本不会网开一面。她就这一个弟弟,若是任由他出了事,父亲那里又如何承受,所以才病急乱投医,中了别人的圈套。 宛蓉悄悄在她耳边低语呢喃了几句,便让她稍作整理回去了。 当太后和卢王爷亲临王府的时候,她着实一惊,纵不堪慧姨娘泄了底,这楚王府尽在她的掌握当中,他们又怎么可能把消息传到宫中。不过此刻已容不得细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太后近在咫尺。宛蓉跪在地上行了叩拜大礼,“孙媳给太后请安,不知太后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太后恕罪。”
第100章 太后驾临 太后在婢女的搀扶下,顺着锦榻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宛蓉,眼底的厌恶之色尽显。“芷沐呢,听说她有喜了,哀家特意来看看。” 宛蓉神色微顿,有喜?这从何说起? 芷沐郡主乃太后和卢王爷的掌上明珠,若是遇喜,确实会让他们前来探望。可是这会若是让他们知道芷沐的真实情况,就有了名正言顺废她的理由。苛待妾室,心思歹毒,随便按一条,不要说这王妃之位,就是想要她的性命也可以名正言顺了。太后到目前依旧拿她没办法,一是楚桓护着,二是她处处得体,从不出任何差错。现在要是知道芷沐躺在那里受了重伤,她的处境可就堪忧了。 这时外门响起一阵声音道:“小人奉王爷卫夫人之命,前来取宁香丸。”说话的正是申先生。 太后见是申慕,面容微微缓和了些,“哀家倒是好久没有见到申先生了。” 申慕恭敬道:“还让太后惦记着,是老臣的福分。太后身体可还好?” 太后点点头,“好好好。” “老臣也正想着去给太后请安呢。” “你们这些人,如今都嫌哀家是老糊涂,渐渐地都不同哀家来往了。” “太后说的哪里话,老臣从前跟着臻王,自从臻王过世后,老臣便渐渐地不大出门了。臣是个无用的人,不能保护臻王平安,只有楚王不嫌弃还将老臣带在身边。” 听见臻王,太后声音也软了下来:“桓儿这孩子像他父亲,宅心仁厚,哀家今天来是想看看芷沐。” 申慕道:“王爷和郡主正在郊外呢。” 太后有些迷惑,“这么说芷沐未曾有孕?” 宛蓉跪在地上:“妾身不知何人告诉太后卫夫人有孕,王府妇人有孕,也是由太医院确诊后再报给太后才是。” 太后点了点头道:“倒是哀家有些心急了,芷沐可还好?”她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卫夫人能生下楚桓的孩子,前些日子看着他们两个感情进步不少,也想着快有了孩子,这才听信了他人的玩笑话,宫里那些人的嘴也确实该理理了。 “一切安好,请太后和卢王爷安心。” 卢王府的人匆匆忙忙来报,说卢王府走水了,眼见已经烧起来了。卢王爷神色慌张,就连太后也跟着心焦,那可是她娘家。既然郡主不在,人是见不着了,卢王府又走了水,只得急忙赶回去。 宛蓉跪在地上吐了口气,燕绡扶她坐下看着她的膝盖。“小姐每次见太后不是受伤就是淤青,奴婢只盼着她老人家少折腾小姐几回。”又命人端了热水膏药,给她敷上。 她和太后大概就是所谓的没有眼缘吧,有些人一见就喜欢,有些人一见就不喜欢。太后不喜欢她,阖宫上下皆知。不管喜欢与否,既是遇见了就好好对待,做好自己其他的强求不得。 燕绡一边给宛蓉敷着腿一边道:“太后既然来过了,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她头也没抬道:“怎么将计就计?” “玉夫人肯定以为太后是来兴师问罪的,必定觉得自己计划已经得逞,既然如此,咱们就让她误以为是真的,看看她接下来的打算。” 宛蓉笑道:“长进了。” 燕绡嘿嘿笑道:“小姐心里有数,我只是把小姐的心里话说出来而已。包括申先生过来,不都是小姐一手安排好的。” 她故意咳了两声道:“越来越没规矩了。”之所以请申慕过来,是楚桓临走的时候交代过。遇事不决之时,申先生可断。 燕绡继续给她敷着膝盖:“不过卢王爷家的火又是谁放的?” 宛蓉也心存疑虑,是啊,那把火可是计划之外。 燕绡只心疼她腿上的伤,“要是王爷看见,又该心疼了。” 她看着略有些红肿的膝盖,“还好,不碍事,通知申先生早做准备吧。” 紫澜汀来人报说,卫夫人已经醒了。宛蓉便也顾不得腿上淤青,跟着赶了过去。卫夫人有些虚弱,气喘吁吁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宛蓉坐在她的床头:“你被砸伤了,你可还记得为何要去假山那边?” 她扶着头,“哎吆”一声,吞吞吐吐道:“不记得了。” 宛蓉低头看着指甲:“卫夫人是真不记得了还是不想说,只怕这会你想维护的人正费尽心思的要你命呢。” 她有些不可置信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本郡主跟人无冤无仇,谁能要我命。” 宛蓉笑了笑道:“我是不是胡说,卫夫人晚些时候就知道了。”说罢,便进了紫澜汀内室,等着看好戏。 燕绡道:“卫夫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紫澜汀内外早就换上了长信阁的人,宛蓉坐在铜镜前:“卫夫人虽然跋扈,可是为人却坏不到哪去,只是有些无脑罢了,让她亲眼看看现实也好。”这样的人嚣张跋扈惯了,自然容易轻信与人,不能明辨是非。 入夜,偌大的王府笼罩在一片肃静中,紫澜汀只有淡淡的星火亮光。黑暗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划破这寂静,朝卫夫人的床榻而去。正要行刺时,被一早就埋伏在紫澜汀内外的侍卫抓了正着。下人点了灯,那床上之人早就换成了李重。紫澜汀此时灯火通明,宛蓉搬了把椅子坐在大厅中央,两边是一众侍卫,这些侍卫个个身手不凡,都是楚桓精挑细选过的。 那行刺之人一身夜行衣,蒙着面,被士兵们压着跪在宛蓉面前。她这一晚上没睡,等的就是这一刻。“谁派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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