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台谏道:“如今事情还没有最终结论,徐大人就认定与楚王有关,闹得人尽皆知。此举实在有失妥当,有损皇家颜面。” 徐大人道:“宣平候和如姨娘都是楚王身边的人,身边人犯了错,楚王自然难逃治家不严之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王爷。” “本官从未听说,在案子尚无定论之前,便有连坐一说,徐大人未免操之过急了些。” 二人在朝堂之上争论的面红耳赤,宣宗无法,只能将楚桓暂时调离太尉府。 楚桓倒未动气,情理之中的事,宣平候和如姨娘都和他有关,难免让人怀疑就是他在背后主使。 宣宗本属意调陈怀泫督办此案,怎奈与楚王是翁婿关系,自然是要避嫌的,只能暂且将案子还是交给张羡查办。张羡自此案公开以来,亦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这件大案关乎的都是皇亲国戚,不求有功,但求事情能水落石出就好,当下也是全力以赴督办此案。 徐大人和张大人吵得轰轰烈烈,还没下朝便已经传遍四下。他回府的时候,宛蓉正在写字,见楚桓进来便搁下笔墨:“王爷回来了。” 他褪下披风走过来:“回来了。” 宛蓉接过外衣:“是不是朝堂上争执不休,王爷有些烦忧。” 楚桓叹了口气:“夫人都知道了。” 宛蓉笑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是这个意思吧。” “如今本王水深火热,现下又被调离了太尉府,夫人还有闲心取笑本王。”说着便要上前挠宛蓉。 她一边嬉笑,一边求饶道:“王爷,饶了臣妾吧。” “看蓉儿还笑不笑了。” “不笑了,不笑了。王爷既知道水深火热,可知如今这局面便是那有心之人提前设计好的。” 他叹了口气:“本王何尝不知道,若是张羡查不出背后主使之人,本王这锅岂不是背定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张羡是个好官,王爷该相信他才是,案子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在这之前,咱们只管耐心等待着。如今王爷这件案子长安已经人尽皆知,背后之人必定会有所行动,咱们也好知道他们真实的意图是什么。地下钱庄和赌场设计的这么周密,不仅敛了钱财,又嫁祸了王爷,这背后到底在图谋什么。如今王爷因涉案被调离太尉府,若这是其一,那其二这么多的钱财又流到哪里,用来做什么。” 楚桓沉静了会,“山雨欲来。” 他来见宣平侯的时候,宣平候正关押在大牢里,除了在大堂上说的那些,再不愿多说什么,直到看见楚桓过来。终究是老泪纵横,有些绷不住,拉着他的胳膊不肯放手。想他这几十年哪里吃过这大牢里的苦,这里还有老鼠,觉都不敢睡。 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楚桓道:“舅舅怎么如今糊涂了?” 宣平候抹了两把眼泪:“当初有个叫杨文地的找到我,说是有桩可以赚大钱的买卖,后来我才知道是地下钱庄,起初我也是不愿意的。只是那杨文地说这些买卖非常隐秘,市面根本查不到,一连多日给我送了好多金银财宝,我这才鬼迷心窍便同意了。那杨文地便打着我的名义,开起了地下钱庄与赌场。” 楚桓疑惑道:“得来的利钱都归舅舅了吗?” 宣平候道:“我只得一分,其他九分归杨文地。毕竟本钱都是他出的,我只挂个名。还有我根本不知道有十几家地下钱庄,我分的银钱也只有一家。” “舅舅可知道这杨文地是什么人?” 宣平侯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杨文地财大气粗,十分神秘小心,一般有事也从不亲自出面。那次来找过我以后,便再也没有露过面。” “这么说一切都是杨文地在背后操纵。” 宣平候点点头,抹着眼泪。“我被他骗了,如今还连累了你。” “舅舅可还记得杨文地身上有什么特征?” 宣平侯想了想,“他是个习武之人,身手极好,左手上有个疤。” 楚桓从牢中出来的时候,张羡在牢门外站着听得清清楚楚。那日在大堂上宣平候气急败坏再也不愿多说一句,张羡便想着攻心为上,或许看在楚王的份上他愿意说也未可知。果然宣平候见到楚桓也不敢再继续隐瞒,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从如姨娘那里搜出的账本,上面记录着给大大小小官员行贿分赃的时间数额。如姨娘一直矢口否认,那个账本她根本就没有看过,更没有行过贿,也不知道这账本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房间里,燕绡正在给宛蓉梳着头:“如姨娘的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宛蓉拿了支珠钗看了看:“如姨娘虽然有时候糊涂,不过这么大的事,我相信确实不是她所为。” “小姐忘了当初可是如姨娘想要出面摆平她表弟放贷的案子。” “一事归一事,那件事她知情是真,如今这账本不知情也是真。也或许正因为当初那件事,才着了他人的道。” “只可惜她表弟也死了,如今死无对证。”原本是收押在监,没想到交代完罪状便死在牢里了。 “正是呢,若如姨娘有如此心思,当初还着急替她表弟摆平案子做什么呢。” “那要不是如姨娘所为,就是咱们府中出了内奸,否则谁能把账本放在如姨娘房里,等着张大人上门去搜。” 宛蓉放下珠钗:“你的眼睛倒凌厉!” “楚王府大大小小上百号人,要是真出了内奸,倒是有些大海捞针了。” 宛蓉回过头拉着燕绡的手叹道:“这府中看着人多,实则各有各的心思,我能依仗的也就只有你了。”如今如姨娘出了事,平日里看着端庄的慧姨娘,跋扈的卫夫人,温婉的玉夫人,抱病不出的茵姨娘,谁也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心思如何。 燕绡放下梳子:“杨文地从未露过面,以至于不管是地下钱庄的人还是赌场的人都不知道此人是谁。只有徐老三定期将票钱转入贵晖坊,再由其他人取出来。那取钱之人并不固定,也都是受人之托,将钱款取出来放在某个偏远地方,再由其他人拿走。几经辗转隐蔽,每次取钱的人都不同。这些人心思缜密,做事严谨,看起来根本不像普通人。” 宛蓉看着妆容淡淡道:“能在背后掌控一切,自然不是普通人,也许隐匿在朝堂上,也许隐匿在皇宫里也未可知。” 同年底,朝堂又有新的情况传来,凉州节度使柳青城拒绝向朝廷缴纳赋税,屯兵十五万,大有反朝廷的意思。如今朝廷兵马集中在漠北西域一带,而且边境连年征战,兵疲马乏,对于这种情况,朝廷主张以和的比较多。 楚桓从外面进来,眉头微蹙。宛蓉放下诗书上前迎了过去:“王爷用过膳了吗?” 他点点头。叹了口气:“朝堂上争执不下,圣上也是十分的头疼。” 宛蓉一边为他宽衣一边道:“刘尚书是何主张?” “刘尚书自是主战,只是目前朝廷可用的人不多。刘绍的兵马又集中在漠北,即使匆匆赶去凉州也需要时日,况且凉州十五万大军骑兵为主,不可小觑。” 宛蓉道:“臣妾冒昧,臣妾觉得凉州节度使虽可惧,只是朝廷如今内忧外患,古人云攘外必先安内,需得肃清朝廷再来对外才是。” 楚桓饶有兴致的牵着她的手:“蓉儿说下去。” 楚桓与她夫妇一体,宛蓉便也无所顾忌:“朝廷内部整顿是当务之急,万众一心才能使天下归一。如今凉州,鲁州,幽州三家节度使,互相制约平衡,倒是可以先放一边。怕的是节度使勾结朝廷内部,里应外合,朝廷岂不是十分被动。” 楚桓拉着她坐下:“何以见得节度使勾结朝廷?” “王爷明知故问,仔细想来什么人能给太子下毒,仿佛从太子被下毒后,朝堂就没有平静过。” “只怕不止太子府,还有其他地方也有渗透,这背后势力之大,难以想象。” “王爷明鉴。” 楚桓喝了口茶水:“还记得前些日子说到战国时宋王的典故吗。” “若要取之必先予之。” 楚桓意味深长道:“这是圣上与朝廷之外的势力在博弈。” 宛蓉看着他的眼睛,那眸中深不见底。如今的朝廷波涛汹涌,各方势力逐渐浮出水面,在这样的权势斗争中生存还真是不容易。她忽然有些心疼楚桓,虽生在皇家锦衣玉食,但是宫廷争斗,尔虞我诈,也是他每天都要面对的问题。“以前王爷一个人,现在王爷有臣妾,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臣妾都陪你一起面对。” 楚桓手心顿了顿,“置身皇家中本就凶险,荣华富贵来的快,去的也快,燕王就是最好的例子,本王并不在意这些。本王在意的是蓉儿跟着本王,也要置身风雨中,本王心疼。”太子被下毒查出燕王牵掣其中,圣上震怒查抄了燕王府,显赫一时的皇室宗亲说没就没了,所谓荣华富贵大概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了。 “夫妇一体,臣妾跟着王爷就是。” 楚桓将她的头抵在肩上:“有蓉儿这番话,本王也没有任何遗憾了。如今是多事之秋,咱们也要看紧门户。”
第98章 天坑尸体 这天晚上几人过来请安的时候,都有些无精打采,如今如姨娘被带走,楚桓又被调离太尉府。王府里出事,谁的心情也不好。宛蓉道:“如今是多事之秋,几位姐姐这些日子也不必过来请安了,各自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管好自己的人,别给王爷平添烦忧才是。” 卫夫人缴着手里的帕子,心情郁闷。“我要进宫去见太后,请太后出来主持公道。” 宛蓉淡淡道:“卫夫人想请太后主持什么公道呢?” “王爷平白被人冤枉,到太后那里自有分辨。” “卫夫人也说王爷是被人冤枉,如今张大人那里还没有定案正在审理中,夫人就着急去请太后出面,传了出去别人又如何看待王爷?” “谁管他们如何看,自有太后做主就是,看谁还敢胡说八道。” “请太后出面就能堵的住悠悠众口?” “王妃怕事,本郡主可不怕,我自己进宫就是了。” 宛蓉一拍桌子怒道:“没有我的话,这些日子谁也不可以出府门半步,卫夫人还是老实待着好,免得出去给本宫添麻烦。” 卫夫人指着她道:“你敢限制本郡主的自由。” “郡主进府日子也不短了,规矩怎么还没有学会,这王府后院本宫还是做得了主的,本宫再说一遍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可以出王府半步。若是有人擅自主张,出了什么事,别怪本宫事先没提醒你们。” 众人收声道:“是!” 慧姨娘走在回去的路上,看着夜色:“王妃进府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 玉夫人道:“许是王爷涉案在身,王妃心急也未可知,咱们也不要多想。好好待着吧,别给王爷王妃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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