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和池鱼差不多大,穿着青绿色绣花的袄裙,和陆英一样从小待在池鱼身边,是定国公府的家生子。只不过一个贴身伺候池鱼的生活起居,一个替池鱼跑腿办事。 连翘一进屋来就念念叨叨地:“郡主,这栗子呀刚从树上下来,齐王就派人送来了。今个刚到就赶紧给您拿来做了香甜的栗子糕。您趁热快尝尝。稍等一会儿再去演武场。” 连翘将一盘香甜的栗子糕放在桌上,看见窗子没关,转身去关了窗子。 池鱼沉郁的神色一扫而空,飞快地捏了一块栗子糕放进嘴里,栗子糕绵绵软软,香甜的味道在味蕾上绽放,池鱼幸福地眯了眼,“好甜。” 池鱼吃着栗子糕,不禁想起了齐王。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 不知道五年过去,他怎么样了。 池鱼轻叹一声,恋恋不舍地去换了衣服,与连翘去了演武场。临走,还不忘又往嘴里塞了一块香甜的栗子糕。 演武场上,少女一身红色劲装卓然而立,虽身量不高,身姿却挺拔如松,气势如虹。 她的双眸莹润,却在拿起弓的瞬间,又变得坚定炙热,一双明眸紧紧盯住箭靶。 只听‘咻’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去,射入靶心。 少女的眼里顿时溢满了笑意,又抬手从箭篓里取出一支箭,架在破月弓上。 陆英还是放心不下晋安帝的事,凑到池鱼旁边,斟酌地问:“郡主,您要接下陛下的事吗?” 池鱼勾起唇,目光悠远,有些漫不经心道:“有些想法。毕竟利益动人心。这种掉脑袋的事,也就只有我敢接。但是他又不想付出太多,赔本的事,我不干。” 陆英皱了眉,迟疑道:“陛下许了您什么?” 池鱼冷笑一声,眸色渐凝,“你也知道,先帝因为忌惮,只允了我郎城军部分兵权,我培养出的郎城的一千五百精兵,有权利调用的不过百人。谁都知道,我有多想把全部兵权攥在手里。” “如今的陛下倒是清楚。他说许我郎城军的全部兵权,还有允我进入军中,授我武职。”池鱼放开手指,箭矢稳重靶心,与第一支箭挨在一起,轻嘲道:“这可是我最梦寐以求的事。” 陆英默然不语。暗叹道,真是拿捏住了命脉。 池鱼紧紧盯着箭靶,又取出一支箭,搭在弦上,微微仰起头,明眸里散着点点星光,第三支箭破空而去,击碎了射入靶心的两只箭,稳稳定在靶心,池鱼似笑非笑地摇摇头,惋惜道:“可惜了。” 一时不知道是在可惜两支坏掉的箭,还是其他。 “我想要的可远远不止这些。”池鱼盯着破碎的箭矢喃喃道。
第2章 搅局 池鱼一边看着齐王沈羽的信一边儿吃着糖炒栗子。 栗子香甜的味道让池鱼的心情甚是愉悦。 虽说沈羽在信里三番几次地叮嘱她一次不要吃太多栗子,但是池鱼还是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吃完了一盘栗子。 池鱼吃完还不忘擦了擦手,将沈羽的信小心翼翼地收到一个精致的两寸多高的箱子里。 池鱼与齐王沈羽,两人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然这五年来只见过寥寥数面,却从未断了联系,保持着书信往来。五年过去,两人来往的书信,已经要装满了整个箱子。 池鱼刚将信笺放好,连翘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一进门,看见空空如也的盘子,原本要说的事儿也忘了,气得小脸红扑扑的,数落起池鱼来:“郡主,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一下都吃完,吃多不容易克化,我这才出去多久您就把一盘都吃完了。一会儿要是难受,可不要叫我给您揉肚子。” 池鱼连忙求饶:“好连翘,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吃这么多了。我下次再吃这么多,就不让燕飏哥给我拿栗子了。” 连翘这才气消了,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连翘想起刚才要说的事,“郡主,外面有人求见呢。说是从梁川府常远县来的,那的县令大人派他来有要事相商。” 池鱼一见是正事,也不与连翘嬉闹了,正色道:“让他进来吧。” 连翘领命去叫人了,临走时还不忘拿走盛栗子的盘子。 池鱼抿了抿唇,眼巴巴地盯着连翘手里的盘子。目送她走远。 连翘很快带着人进来了。 来人是一位三十左右的男人。男人身量不高,黑瘦黑瘦的,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神情总透露几分谄媚。 一进门来,便恭敬地向池鱼行了大礼。 “小人覃平参见郡主。” “起来吧。你们大人派你来所谓何事?”池鱼对她五年禁足解除找上门来的第一件事提起了几分兴趣。 覃平起身,垂着头,斟酌地开口:“您也知道,我们梁川府今年遭了水灾,粮食几乎颗粒无收,靠朝廷的救济勉强过日。” “粮食有限,分到各县的粮食也有限,分给每个百姓的粮食就更少。百姓吃不饱,闹事的人越来越多。” “天灾人祸,不少人落草为寇,藏进了绵山里当起了土匪。打家劫舍,伤了不少人。前段时间,还劫走了一半儿赈灾粮食。” “我们大人想剿匪,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来,粮食短缺,劳民伤财。二来,我们大人曾问知府大人借兵,可知府那里也在为赈灾钱粮四处奔走,分不出多余的心力兵力剿匪。三是,朝廷那边刚刚缉拿了几个废太子旧部,又派人各地搜查。也无心无力管我们。” “我们大人本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等明年百姓种上粮食,粮食充足了再说。可谁知道这土匪又再次发难,撸走了前几日路过常远县的江阴侯世子。这人命关天,剿匪的事可就不能再耽搁了。” “我们大人一时之间也拿不出办法,急得焦头烂额。直到听江阴侯世子身边的小厮长风提起您,说您侠肝义胆,仁民爱物,定会出手相救。我们大人实在是走投无路,派小人向您求救啊。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大人啊。救常远县百姓与江阴侯世子于水火之中啊!”说罢,覃平又叩拜在地。 池鱼挂上几分客套的笑容,客气道:“先起来,一切都好商量。” 说罢,池鱼向连翘递了个眼神。连翘点点头,上前扶人。 覃平却依旧跪拜在地,不肯起身。 “请郡主先答应小人。” 池鱼脸上的笑容顿时就落了下来。虽然那笑容也算不上多么真诚。气氛一时凝滞下来。诡异地沉默压得覃平有些喘不过气来。 池鱼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覃平身上,缓缓地一点点地打量着他。此人看着平平无奇,却又有几分小心思。令人一看就透,偏又觉得自己伪装得挺好。可能是觉着她年纪小,也没放上几分心思。 此时赶鸭子上架,给她戴高帽,逼着她接手剿匪的事,究竟意欲何为? 梁川府与郎城相隔不远,乘坐马车行上四五日也就到了。百姓间消息灵通,加上天灾的影响又大,梁川府的风吹草动总是传的极快。每当有事,不出两日,消息便会传到郎城。她或多或少也听去了一些。 常远县生了土匪的事情也是如此。常远县土匪劫走赈灾粮食的事,第二日她便知道了。可是,江愈一连被撸走多天,却从未有消息传来。 如果他一开始便隐瞒着江愈被抓消息,为何又突然暴露出来,向她求救呢? 此事非她不可吗? 池鱼有些好奇。又有些好笑。这五年之期一过,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她自认不是什么冷静自持的人,但也不是对自身实力盲目自大的人。缩手缩脚了五年,是时候该大展拳脚了。 她倒是想看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池鱼敛下心神,缓缓道:“本郡主自是不会见百姓身处水火而不顾。左右本郡主这几日要回京城,也要路过梁川府,腾出几日来去剿匪,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连翘诧异地抬眸看向池鱼,有些不太理解池鱼为何会接下这个烂摊子。但看着她若无其事的神色,好像又有几分明白了为何她会这么做。 覃平直起身,惊喜地看向池鱼,半晌又叩了下去:“小人替常远县百姓先行谢过郡主。” “快快请起。顺路的事罢了。”池鱼又看向连翘,示意她去将人扶起。 连翘上前虚扶着覃平的胳膊,这次他但是没再拒绝,站了起来。 池鱼看向覃平的眼睛,又挂起来几分虚伪的笑意,客气道:“只是事发突然,出发需要行李粮食还未来得及准备。需要你多等几日了。” 覃平身上起了一层薄汗,他只当池鱼还是个孩子,心思单纯,不足为虑。县令也未曾将她放在心上。不然五年前也不会被害,禁足郎城。 今日一见,竟被其所震慑。他能感觉到池鱼落在他身上审视的目光,他一度以为自己将要被看穿。不过到底是年纪小,城府不深,还是被糊弄了过去。 覃平收了心神,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谄媚道:“那就叨扰郡主了。” 池鱼摆摆手,扬声叫来家丁,好生叮嘱一番,才让人将覃平带去休息。 覃平见状松了一口气,拜别池鱼,跟着家丁离开了。 池鱼见覃平走远,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了起来,人也松懈了几分,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猫儿似的叹息一声,嗔道:“一天天与人虚与委蛇累死了。” 连翘收回看向覃平的视线,惋惜道:“唉,梁川府真惨呀,今年遭了水灾,百姓到冬天了。还没饭吃。常远县的百姓更惨了,不但没饭吃,还生了土匪。日日提心吊胆的。听说,那的土匪前段时间还劫走了朝廷一半的赈灾粮食。”连翘叹了一口气,又有些疑惑,“可是,郡主,您明知道这覃平有问题,为何还要去。” 池鱼慵懒地抬眸,懒洋洋道:“不去怎么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且看他这个样子,即使我今日拒绝,他们也会不择手段地逼我前去。还不如顺话接下,给他们留下一个我心思单纯,没有城府的印象,让他们掉以轻心。露出马脚。” “连翘,”池鱼直起身,略加思忖,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道:“帮我研墨,我们把水搅混,让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一点。” 连翘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上前为池鱼研墨,疑惑道:“郡主,您要做什么?” 池鱼将信纸铺好,提笔蘸了蘸墨水,意味深长的笑道:“当然是拉陛下下水了。” 连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池鱼抬眸见连翘这副样子,有些气急,心想连翘怎么这般愚笨,定是日日学兄长管她管傻了,但还是耐着性子与她解释:“小傻瓜。地方出了灾情,朝廷都会派钦差大臣来赈灾,等到灾情基本稳定,便会回去了。以后不时派回访大臣回访,督查赈灾的后续工作。” “但是我记得回访大臣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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