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见覃开脸色不好,小心翼翼道:“大人,这郎城郡主看起来是有些心思的,可要多加防备?” 覃开冷笑一声,“黄毛小儿不足为惧。长风可找到了?” 师爷的额头上生了密密麻麻的汗,身子发抖,颤声道:“还未。” “废物!你最好期待他死在了外面。”覃开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师爷赶紧跟了上去。 傍晚的风更冷了,夹着厚重的湿气,池鱼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分外想念京城里的家。 丫鬟过来通传,带着几人前去用餐,引着池鱼进了正厅,其余人去了偏厅。 池鱼到时,覃开与他的妻女已经到了。和覃开一样,都有些消瘦,面色却都正常,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见她进来,连忙起来迎她入座。主坐无人,池鱼便坐在了覃开对面。 席上饭菜简单,只有四个菜,都是一些现在能寻得到的吃食拼拼凑凑出来的。素的不能再素。池鱼到不是很在意。灾年没有食物是很正常的事。 “正处灾年,条件简陋,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还望郡主海涵。”覃开道。 “无碍。灾年食物稀缺,本就不应让覃大人设宴招待。”池鱼摆了摆手,动了筷。 覃开的女儿覃念十二三岁,还是沉不住气的年纪,见池鱼动了筷子,飞快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嚼了几下,有些失望,蹙了眉头。 覃开瞪了她一眼,也动了筷子。 “我来时,带了一百石粮食,如今就在就在县外。今年天灾,我郎城也略有波及,粮食产量不多,只能拿出这些,为赈灾尽一点力。还望覃大人不要嫌弃。只不过我这些粮食还有些用,过些日子才能送来。”池鱼又道。 “郡主大义,一百石,能过好一阵啦。”覃开站起身来,举起酒杯,“下官以水代酒,替常远县百姓敬您一杯。” 池鱼拿起杯接上。推杯换盏间,池鱼与覃开夫妇拉起了家常。 “唉,郡主这禁足解了,可谓是苦尽甘来了。不像我,还要在这里呆着。这的日子苦啊,自从上任以来,日子紧巴巴的,鞋都没有买过新的。都是我夫人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夫人她一开始做不习惯,手指上被扎了好多针。”覃开的眉眼拧到一起,心疼的不行,又道,“可是想到这里的百姓还在受苦,我呀,又舍不得走。” “覃大人一心为民,真是令池某佩服。”池鱼敷衍地恭维着,心里却觉得十分讽刺。 覃开顿了顿,“郡主言重了。” “覃大人与令正的感情也人羡慕啊。”池鱼又道。 “剿匪的事郡主心中可有眉目了?需要下官做些什么?”覃开转开了话题。 “有大致的方案了。明日,先去勘探一下绵山的地形,确定土匪窝的所在地,再进山剿匪。覃大人只需要和往常一样,发生什么也不要管,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说着,池鱼目光悄悄看向覃开的女儿覃念,覃念皱着眉头,盯着桌上的菜,筷子举在一边,有些艰难地吞咽着,“覃小姐可是不舒服?” 覃念讶异地抬起头,顶着覃开泛着淡淡冷意的目光,道:“只是没有胃口罢了。”覃念放下筷子,看向众人,“我用完了,先失陪了。”说罢,便离开了。 覃念离开不久,池鱼也找借口离开了。 在食物短缺,都要吃糠咽菜的常远县,县令一家竟然吃不惯今天这还算不错的饭菜。 真是破绽百出。 池鱼回到厢房,继续与陆英等人商量明日剿匪事宜。 几人讨论的入神,很快就入了深夜,厢房内灯火忽明忽暗。将近尾声,池鱼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喧闹起来。池鱼顿时就精神了,问道,“外面何事喧闹?” 守门的士兵打开门进来,“回郡主,是覃小姐发了急病,找不到大夫,闹了起来。” 池鱼打了个哈欠,站起了身,“白木,陆英,随我去看看。” “是。”几人随即拽了个丫鬟,带路去了覃念的院子。 刚到覃念的屋前,池鱼便看到覃开在覃念的屋前急得团团转。丫鬟们也手忙脚乱地进进出出。 池鱼走到覃开身边,叫住覃开,覃开见是池鱼,连忙行了礼,又继续手足无措地乱转。 “覃大人,听说令爱发了急病,我有位属下曾跟着军医在军中行医多年,对医术略懂一二,可否需要帮令爱诊断一下?”池鱼问道。 覃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得要向池鱼行大礼,“那就多谢郡主了。” 池鱼连忙将人扶住,“无碍,白木,随覃大人去看看。” 覃开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对池鱼道:“小女突发急症,上吐下泻,恐污了郡主的眼睛。更深露重,郡主先回去休息吧。” 池鱼点了点头,“也好,病人为先,你们快进去吧。我这就与陆英回去了。” 池鱼与陆英回到厢房,熄了蜡烛,等白木回来。白木许久未归,池鱼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朦朦胧胧间,听到陆英说白木回来了。 白木回来时已经寅时过半,天还黑着,眼圈乌黑,没有什么精神。因是男子,听着池鱼睡了,便在门外等陆英通传,不一会儿,陆英便叫他进去了。 池鱼用脸帕擦了脸,精神了些,抬眼便看到了白木被折腾惨了的样子,心里不悦,话里话外都是不满:“不是他们的人,就不知道心疼,可劲地折腾。连翘看到可要心疼死了。” 白木白净的脸泛了红,:“覃小姐年纪小,性子娇纵,闹腾了些。”白木嗫嚅了两句,终是没有接下池鱼说连翘的话,转而说起了覃念的急症,“覃小姐患了泄泻。肠胃娇弱,平时饭食应是十分精细,娇生惯养的。吃了几日粗茶淡饭便受不住了。” 池鱼倚回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头发,“常远县常年有灾,土瘠民贫。覃开又出身寒门,俸禄微薄。他哪来的钱娇生惯养他的女儿呢?” “我现在有点怀疑,朝廷赈灾的粮食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被土匪劫走了一半。” 池鱼勾起唇,“估计大部分都进了他的口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说不定这是个贪官呢。这是,这证据……” “郡主,覃大人说想请我多留几日,盯一下覃小姐的病情。属下可以留下寻找证据。”白木道。 “好,”池鱼坐起身,“我把人都留给你,在我去剿匪的这几日,务必要找出证据。贪污这种事向来牵扯颇多,我怀疑覃开上面还有人。知府也脱不开干系。陆英你带几人在山脚下接应。不要日日在山脚下徘徊。听我哨声为令。” 池鱼想了想又道:“我再修书一封,通知皇上此事,你派人一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陛下手上。我觉得事情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池鱼倒是没想到此行还能有这番收获,这若是找到证据,晋安帝可就要大出血了。 发财了!发财了! “是。”两人领命。 天不亮,池鱼独自一人去与守在常远县外的队伍汇合。 派了部分人乔装打扮混进常远县,暗中监视县令府,避免覃开察觉不对,销毁证据以及向外面传递消息。 又派了部分人赶到府城,暗中监视调查知府。 整个东晋只有池鱼帐下有女兵,一旦深究,便会暴露身份。 故只留下二十男兵乔装成镖局的人,随池鱼去剿匪。 池鱼和连翘伪装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绑在马车里。 ‘镖队’押着粮食,从县外慢慢悠悠地启程,去往绵山官道。给足了土匪得到消息过来打劫他们的时间。 马车里,池鱼和连翘咬着耳朵。 池鱼与连翘简要地描述了此行的收获。 听完,连翘感叹道:“郡主好厉害!”说着就要兴奋地要扑到池鱼身上,却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停住了动作。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我看你们这些粮食不错,给我留下吧,哈哈哈。”是一个男人,声音粗犷,说完,又有几个男人跟着附和地笑起来。 池鱼怼了怼连翘,“人来了,快装晕。” 说罢,池鱼和连翘两人便靠在一起,‘晕’了过去。 “你们算老几啊,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乔装的士兵故作蛮横地说道。 池鱼挑了挑眉,是她安排的戏没错了。 那几个大汉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哈哈地笑了起来。 又是刚才那个男人,“那你们知道哥几个是谁吗?还敢往这来,真是不怕死啊!” “老三,你跟他们废什么话,动手!” 外面喧闹了好一阵,才停下来,就听到有乔装的士兵又说,“放开我,我们可是知府派来的人,你们敢抓我,我定让你们……” 还没说完,又被另一个士兵打断了,“闭嘴,你在胡说什么!” 名唤老三的男人一脚踢在那个士兵小腹上,“定让我们什么?快说啊……” 见士兵闷声不说话了,老三啐了一声, “死到临头还那么多废话。我管你们是谁派来的。”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看来是知府的名头起作用了。 马车前来了人,大喊道:“三哥,这里有个马车!”听声音年纪不大。 “来了。”老三走过来了,身边跟了几个嘻嘻哈哈的大汉。只听‘铮’的一声,马车门上的锁被砍掉了。 老三打开了马车的门,撩开马车的帘子,怔在了原地。 阳光打在少女的脸上,静谧且美好。嘻嘻哈哈地大汉们突然就沉默下来了。 过了一会,大汉们爆发出艳羡地感叹声,“老三,是两个女人!” “三哥,这回你可发达了,带领着大家劫了这么多粮食,还救了两个女人。娶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喽!” “看着还是个大户小姐呢!” 几个大汉开始起哄,揶揄起了老三。 “别乱说话。”老三呵斥道。 这时,池鱼缓缓地睁开了眼,将连翘护在身后,看着几人,就要落下泪来,目光看向堵在马车前的老三,楚楚可怜道:“你是?” 老三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穿着粗布衣裳,长着一脸络腮胡,面色黝黑,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疤。 明明一副凶悍的样貌,听到池鱼向他搭话,却局促地搓了搓手,粗犷的声音有些扭捏,结结巴巴道,“你好,我是你…你…救命恩人。”
第6章 山寨 池鱼沉默了一瞬,险些破功,“多谢壮士相救。” 这时连翘也‘醒’了,怯怯地躲在池鱼身后,偷偷打量几人。 池鱼那一双明眸半含着泪,看向老三,无辜又惹人心疼。 老三黝黑的脸红的要滴出血来,“姑娘不必言谢,救命之恩…恩…”竟一时结巴起来。 “壮士不必担心,救命之恩,小女子定当涌泉相报。做牛做马,也还上您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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