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谨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沉沉瞥了她一眼, 沉声道:“把你的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池鱼神色一滞, 随即变得有些不自然, 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金丝海棠簪, 嘴硬道:“这只是我的策略罢了。你不懂。” 池谨定定看了两眼池鱼发上的簪子,轻嗤一声道:“那就用你的策略赢我。输了倒立半个时辰。” 闻言, 池鱼顿时直起了腰, 漫不经心的神色也敛了起来, 落棋也越发狠厉起来。 最终,险胜池谨四分之一子。池鱼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听池谨又道:“等明日生辰宴结束,你便随我一起将账册之上的贪官一一扣押。不要日日闲在家里。陛下允了你官职,不是让你赋闲在家的。” 他还记得一个多月前沈羽坑他的那两百两银子。虽然是银子是玉生烟骗走的,但他还是要把这笔账算在了沈羽头上。 若不是有他授意,玉生烟一个人定是不敢做出这种事的。既然他不仁,也别怪他不义。总要给他添点堵才能疏解他的郁气。 让池鱼忙起来,与他无法见面,显然是最能拿捏他的方法。 池鱼却没有意识到他的小心思,反而是很开心地应了下来。 …… 第二日,池鱼生辰宴。 池鱼早早地便被姜娇玉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梳妆打扮。身着一身绛红色如意纹小袄,搭同色的百褶如意月裙,梳了个乖巧可爱的元宝髻,缀着珠玉。 她摸了摸发髻,觉着有些沉。但也知道,今日想要换回她的长袍与束发是不能了。 池鱼梳妆完毕,只吃了一点儿东西垫了垫肚子,便被姜娇玉拉去迎客。宾客络绎不绝。 她觉着这是半个京城的人都来了。她一连笑了几个时辰,脸都笑僵了,实在是受不住了,软磨硬泡一番,姜娇玉才放过她,没让她继续迎客。 只是宾客陆陆续续都已入府,她却一直未见到她的手帕交,陶乐然。池鱼不禁蹙了眉,拉过正与其他官家夫人谈笑的姜娇玉,去了假山之后。 池鱼凑在姜娇玉耳边,低声问道:“娘亲,我怎么没见到乐然呢?自从我回到京城,她从未与我联络不说,我给她下帖子她也一概不应。今日我生辰宴,请帖都送过去了,她也没来。这是怎么了?” “哎呦,你瞧瞧我这脑子。”姜娇玉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懊恼道:“我这一忙都给忙忘了。乐然这孩子也是可怜。两年前,她在工部尚书家的赏花宴上被人陷害失身于工部尚书独子徐知远,刚满十八岁便被迫嫁了人。” “你也知道,徐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徐知远纨绔好色,他的母亲郑氏和妹妹徐成玉也不是好相予的。她嫁过去以后一直被几人磨搓。她的娘家根基不深,他的父亲借此向工部尚书徐有道谋了不少好处,也不管她。” “而且乐然那孩子的性子你也知道,因着母亲早亡,没人护着,养得懦弱又胆小,加上那事名声也不好了。一来二去也就闭门不出了。她怕你担心,一直不让我与你说。” “我念着你们的交情,也帮衬了她不少,只是这终究不是自己家的事,我也难管,她自己又立不起来,也是治标不治本。我本想着你回来了与你说一说,你比我好插手一些。结果我这两日忙着你生辰宴的事,竟给忘了。我估摸着,她应该是被她的婆母扣下了。” 池鱼的眉蹙得更深了,又问道:“徐有道的夫人可来了?” “没来。你忘了前几日徐知远被人堵在花楼的巷子里打了一顿。估摸着她在家照顾她儿子呢。而且,她素来与我不对付,也不可能来。”姜娇玉回道。 “那这就有些难办了。”池鱼垂眸沉思,喃喃道。 姜娇玉提议道:“你要不要派个人上去徐府看看?” “娘亲,你先去忙吧。容我想想。”池鱼轻叹一声,将姜娇玉推出假山。 池鱼唤来陆英,让她在门外候着,若是陶乐然来了,便告诉她一声。 …… 定国公府旁的某个角落,停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马车上没有任何装饰,外表灰扑扑的,像是府里下人出行才会坐的。 陶乐然坐在马车里绞着手帕,贝齿轻咬红唇,恬淡柔和的眉眼间蕴满忧愁,她身着一袭与她容貌格格不入的绯红色衣裙。 颜色比池鱼的红衣还要艳上几分。 她身旁小丫鬟玲宛终是先忍不住了,担忧地问:“小姐,您确定要穿这一身进去?” 人人都知道,池鱼最喜红色,无论什么场合,都喜欢穿一身红衣,今日生辰宴更会如此。 若是平常场合也就罢了,但今日是她的生辰宴,她才是主角,别人都会顾及着池鱼,不会与她撞色,免得抢了她的风头。得罪于她。 作为池鱼的手帕交,陶乐然不可能不知道。 虽然玲宛知道池鱼对待朋友向来大度,对待陶乐然也极好。往时也没少帮衬陶乐然。 只是五年过去,她与她家姑娘的交流甚少。她不知道池鱼如今性子如何,是否还会顾念着过往的情谊。 若是她变了,她家姑娘今日之举,无异于是在与池鱼示威。只会得罪了池鱼,以池鱼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以后处境更加艰难。 陶乐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相信池鱼的为人,万般纠结下,还是点了头,“确定。” 玲宛神色急切,又劝道:“小姐,我们不去也是可以的,我们以后给池姑娘送信解释一下也……” 陶乐然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勇气,“我们走吧,我相信她。” …… 因着天气寒凉,池鱼与着一些来参加生辰宴官家小姐们留在屋子里说说笑笑。 池鱼关注与喜好的事物与她们喜好的大相径庭,也难说到一起去。只是她们顾念着池鱼是今日主角,也乐得捧着她,问起了她剿匪与查案的事儿。 池鱼也就简要地说了说。没想到她们倒是越来越感兴趣,望向她的双眸里都冒着崇拜的小星星,缠着她把细节说了一遍又一遍。池鱼也不嫌无聊,也纵着这些小姑娘。 等这些小姑娘的热情过去了,她也闲下来了。陆英也趁着无人注意,来到池鱼身后,告知她陶乐然来了。 池鱼听着陶乐然来了,连忙迎了出去,刚到正门,就见陶乐然绞着帕子,怯生生的看向她,见她走过来,回以羞涩的一笑,远远地轻声唤她:“小鱼。” 池鱼上前亲热得挽住陶乐然的手臂,佯装不快道:“你可终于来了。可是让我好等。” 陶乐然浅浅一笑,“路上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 池鱼眸色沉沉,附在陶乐然耳边低声道:“是因为这件衣服吗?以你的性子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是不是有人逼你。”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陶乐然的不正常。 陶乐然咬紧下唇,轻轻摇了摇头。 “我如今回来了,也知道了你的事情。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大可以与我说。我会帮你的。只要你一句话,你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乐意。”池鱼的语气多了几分急切。 她切切实实地为陶乐然着急。以前,她被人陷害受伤时不在她身边,现如今她回来了,自是要把她保护得好好的。 陶乐然嗫嚅道:“小鱼。我今日真的不是有意要抢你风头的。只是,我本来准备好参加你生辰宴要穿得衣服,被徐成玉铰了。换成了这件,我实在没得选……” 池鱼安抚地拍了拍陶乐然的手,安慰道:“乐然,我还不知道你。今日来我生辰宴的各家贵女们,谁敢穿一身红抢我风头。我刚刚一见你就知道了。” 池鱼突然神色严肃地看向陶乐然,认真道:“我只需要你一句话,你要不要离开徐府?” 陶乐然也认真地回望池鱼,半含着泪,坚定地点点头。 池鱼松了一口气,“那一会儿你好好与我说说你现在的情况,我好为你出谋划策。” “好。”陶乐然应下。 池鱼挽着陶乐然来到刚刚的屋子里,原本说说笑笑的贵女们顿时安静下来。眼神奇怪地打量着陶乐然。 池鱼刚要笑着向众人介绍,告诉她们陶乐然也是有她护着的。却未想到,还未等她开口,便被一道尖利刻薄的声音抢了先,“我当这是谁呢,排头这么大,能让郎城郡主亲自接来,原来是‘清清白白’的徐夫人呐。穿这一身,是要抢谁风头啊!”
第30章 和离 屋子里有不少贵女闻言笑了起来, 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陶乐然的身子轻轻颤了颤,忍不住向池鱼身后靠了靠。 池鱼神色暗了下来,安抚地捏了捏陶乐然的手, 冷笑一声,讽刺道:“我也想着, 这是谁嘴这么贱, 在人生辰宴上找人不痛快。我这定睛一瞧, 原来是工部尚书之女徐成玉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 也没学到你爹的一星半点。” 池鱼笑着挽着陶乐然上座, 看着座下的徐成玉,又道:“我一直以来便听说徐大人素来宠爱小女儿,是打不得骂不得,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来二去, 也就教成了你这般不为人着想的性子。也情有可原。” “但你要不学着点, 你这嘴总有一天是要出事情的。万一得罪了人, 毁了徐大人苦心经营多年官位可怎么办啊。” 话里话外暗讽徐成玉的父亲徐有道靠着阿谀奉承一路官运亨通。又讽刺了徐成玉没有教养。 底下的众位贵女窃窃私语的声音立时低了下来,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以极低的声音讨论道:“这是要打起来了?” “没想到真有人敢得罪池鱼啊。陶乐然的事背后说说也就算了。谁不知道她俩关系好,竟敢当她面说。” 另一位贵女连忙拉住她, “嘘, 你小点声。别被人听去了。” 徐成玉自然是听出了池鱼的话外之音, 气得咬牙切齿, 她阴阳怪气道:“你说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也没说郡主您,被说的人还没急呢。您倒是先急了。” 池鱼嗤笑一声道:“这可真是好笑。有人在我生辰宴上大放厥词, 说我姐姐坏话, 我这个主人还不能说了。” 说着又看向连翘, 调侃道:“连翘,你快去府门口瞧瞧,这定国公府是不是还姓池,别是什么时候姓了徐我还不知道。” 连翘立刻接过话茬,“郡主您快别开玩笑了,这定国公府肯定姓池呀。” 气氛因为池鱼的调侃顿时活跃起来,不复刚刚的死气沉沉,贵女们也被池鱼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只有徐成玉闹了个没脸。 池鱼掩唇轻笑,“既然还姓池我就奇怪,我在这府里说句话怎么还要看一个姓徐之人的脸色呢?” 徐成玉冷哼一声,忿忿不平地起身,作势就要离去,却还想着在临走前给池鱼添点堵,她挑拨离间道:“唉,我也没想到郡主这么不知好歹,我这也是好心好意地提醒您,好好的生辰宴别被什么不清不白的脏人搅和了。明明知道您爱穿红色,却偏偏穿了一身更艳的来给谁看。郡主您别被别人害了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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