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无奈地轻笑,摸了摸它的头,压低声音对它说道:“回去吧,这两天小心一点,不安全。” 伤狼好似听懂了,向着池鱼叫了两声,好似答应下来,转身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林中。 第二日一早,风落尘便带着私兵到了亭昌山之中,待他们走进,池鱼挥手示意,士兵立时将准备好的机关打开,竹箭,滚石,一齐落下。 山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与痛呼声。 直到他们准备的机关全部用尽,池鱼才带着士兵下山。 等池鱼到达山下,漫山的机关几乎杀死了四成的私兵,一成的私兵受伤,其中夹杂着几百个百姓,他们的尸体都处在最前头,一看就是被要求打头阵,试探亭昌山之中的机关,若是有机关,就先替私兵去死。 只是他们却未想到亭昌山之中的机关又多又狠,连着他们的兵也折了许多。 见池鱼带人出来,藏在队伍后的风落尘与冀大人也走了出来。 风落尘笑弯了眼,向着池鱼招手,“好久不见了,小母老虎。” 池鱼冷笑一声,狠狠地瞪了风落尘一眼,嘲讽道:“风公子死到临头还有心情与我调情?” 风落尘‘啧啧’了两声,嗔道:“真是不解风情。” 池鱼没有理他,而且看向了一旁的冀大人,她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她死死地看了他两眼,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二叔?”
第89章 二叔 冀大人挑挑眉, 微微诧异地看了池鱼两眼,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过了几息时间, 他垂眸轻笑,叹息道:“被你认出来了啊。” “你没有死?”池鱼还沉浸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池冀摆摆手, 淡淡一笑道:“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二叔不是完好地站在你面前吗。当年二叔便最看好你, 觉得你一家人里你与我最像, 也最有能力,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一身盔甲手执长/枪,有着父亲的风韵。” 池鱼瞪大了双眸望向他,不可置信地质问道:“可是,我爹爹说你很久以前便与祖父一起, 死在了战场之上!如今你活了过来, 还与敌国余孽狼狈为奸, 迫害东晋百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池冀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理所当然地道:“我当然知道,我做的这一切, 都是我想要做的, 你当年还小, 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都不明白。” “当年我与父亲意见不合,父亲他很傻, 哪怕先帝视他为眼中钉, 肉中刺, 他也依然忠于先帝,忠于东晋。” “忠于东晋我并不反对,池家的家训便是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他却一心想要用让步换取先帝的信任,我觉得他这是懦弱。” “若是真爱百姓,不应该在当权者底下委曲求全,为百姓争取利益,更何况,那是个翻脸不认人的昏君,而是应该登上那最高的位置,将权利与话语权都握在自己手里,才能为百姓谋取福祉。” “可是父亲觉得我这是大逆不道,我们吵了很多次,直到那次大战,先帝想要暗中养一支精锐的私兵,其中深意,便是想要将这一支私兵留给未来的皇帝,借此除掉池家。” “池家位高权重,功高盖主,先帝忌惮已久,虽然你看这人好像傻得可笑,却极为在乎这东晋的天下,大半属于我们池家的天下。” “他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但又不想这姓沈的天下落入他手,但他也知道自己皇后生的孩子撑不起来东晋。” “一个有野心却十分平庸易怒还多疑,还有一个一心想要远离权势。而其他的儿子,却一心偏向池家。他死后,无论是哪个皇子登基,都控制不住池家。” “所以他养了这支私兵,为了就是给他们一个除掉池家的罪名,他先设计让池家人培养这支私兵,再等多年后,新帝登基,将此事告诉未来的皇帝,告诉他们在私兵未养成前找到他们。” “他们发现领兵的是池家人,知道池家人的野心,如果是废太子登基,便会直接除掉池家,如果是现在的皇帝,即使他再看中池家,也会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也是除掉池家的一个大罪,池家的一个把柄。” “人心易变,更何况是皇帝,在那个位置待久了,很难不会产生猜忌之心,他在那个位置待得越久,猜忌之心越重,终有一日,会对池家下手。” “而若是想将这个罪名彻底落实,便需要找池家主支的人,池家主支当时只剩下了,父亲,兄长,我还有你和你哥哥,与父亲不和的我最为合适,又恰逢我在战场上受了伤,他们便把我抓走,伪装出我身死的假象。” “更可笑的来了,他们竟然派人荼毒我的思想,想让我变成提线木偶为他们所用,真的可笑,殊不知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被我看穿。” “甚至于他们的所思所想都被我所洞察,先我早已料到,先帝的计划不会顺利,他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能成事的,果然如此,废太子逼宫拿了传国玉玺去找宋王,宋王为了平静的生活杀了废太子。” “而沈南上位后又大肆清理先帝的人,私兵的消息并未顺利传到他的耳中,就放任着我找了下家,将兵养成,可笑的是他们都以为这私兵会听令于传国玉玺,殊不知,他们只听我的罢了。” “我便将计就计,将这指向我们的私兵转成杀向他们的利剑。” 池冀讽刺地轻笑,眼里满是不屑。 本来闲在一旁看戏地风落尘闻言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池冀,刻意拉长声音问道:“冀大人……哦,不,池大人不是与我说,这些私兵都是听传国玉玺的吗?你果然是在骗我。” “风公子,我说得是真是假,重要吗,我们两个无非是利用关系,而且如今箭在弦上,你若是想因此与我反目,我投身于东晋,你也是不愿意看到的吧。”池冀看都没看他一眼,依旧直直地看向池鱼,好像这话不仅仅是说给风落尘听得。 风落尘悻悻地闭上了嘴。 池鱼却不为所动。 池冀不死心地追问:“小鱼啊,二叔这么多年最看好你,如今东晋的情况你也知道,满目疮痍,皇帝不仁,你若是想与二叔合作,一同打下这东晋的天下,二叔立刻便站在你这边如何?” “我们叔侄联手,定然所向披靡,拿下这东晋自然不在话下,若是你想要这天下,让给你也不是不行,毕竟我们同为池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如何?” 风落尘神色一变,猛地看向池冀,他沉声道:“池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说好了的,难道你要临时变卦?” 池冀嗤笑一声,挑衅道:“我就是变卦了,你奈我何?面前站着的,是我的亲侄女,而你,无关痛痒的人罢了。” 他抬起手,身后的士兵立时上前将风落尘团团围住,锋利的刀尖直指他的喉咙。 他运筹帷幄这么多年,从未想过跟他统一战线的人会临阵倒戈。 他目光狠厉地看向池鱼,似乎若是她答应了,他便会立刻上前划破他的喉咙。 池鱼看了看风落尘,勾唇一笑,那副模样与池冀一般无二,她在风落尘要杀人一般的目光之中,缓缓吐出几个字,“好啊,二叔,我对这皇帝之位还是很感兴趣的。” 她笑得纯良,直接蒙骗了池冀,可是池鱼却并不打算真正地与他合作。 池冀虽然是她的二叔,但是心狠手辣,野心极大,他的野心与她不同,他并不爱天下苍生,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登上高位,从她杀了四成私兵,他并无任何表示之中,便可见一斑。 为了当皇帝,他可以背叛父亲,背叛国家,若是她真的与他合作,真的随着他夺了皇位,到时候,为了争夺皇位,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而且,他不会是一个明君。 而且,风落尘孤身来到东晋,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不信这其中没有池冀的推波助澜。 如今她假意迎合,等将他带到京城囚禁起来,不得一兵一卒,结束了这场战争,百利而无一害。 池冀闻言‘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池鱼的肩膀,“不愧是我的侄女,好魄力,今日我们重逢,二叔送你个礼物!这小子这段时间没少给你添乱吧。” “把风落尘给我抓起来!”池冀大喝一声,顺手一挥,士兵立时上前将风落尘抓了起来。 甚至还有士兵拿来了绳子,将他捆绑起来,看样子池冀早有预谋。 他上前搂住池鱼的肩膀,带着她向郎城走去,边走边说,真正地像是一位和蔼的长辈。 “十多年未见,小鱼长高了不少啊,倒是这面貌,真的没怎么变,和小时候一样一样的。” 池鱼抿唇轻笑,没有接他的话,而且道:“二叔,郎城地方小,容不下这些士兵,您让这些士兵在城外安营扎寨吧。” “等回去,我给我爹爹飞鸽传书,让他赶快回来,见见您。” “您不知道,这些年父亲总是念叨你,一得空,总是钻进祠堂里,对着您与祖父的排位说话,他这么多年,失去了您们,真的十分寂寞。” “他要是知道您还活着,定然十分开心,等我父亲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池冀听到‘一家人’三个字,神色变得柔软,这么多年,他带着上万个十多岁的小孩,藏在深山之中,与世隔绝,也失去了家人的陪伴,虽然嘴上说着他父亲懦弱,但是却也十分想念。 他只是对其他人狠心,但是对家人,终究是割舍不下。 他低声轻笑,“好,我与兄长也多年未见了,想当年,我与父亲不和,总是兄长在中间周旋,有时候惹怒了父亲,父亲动了家法,不允许给我上药,不允许给我饭吃,也是兄长偷偷给我送来的。” 他怅然地长叹一声,“其实,这么多年我没想明白了,父亲当年可是掌管整个定国公府的,兄长给我送药送吃的,他未免不知道,只不过是嘴硬心软罢了,刀子嘴豆腐心。” “祖父向来这样,祖父他很爱每个孩子,他只不过是考虑得多些,权衡得多些。”池鱼轻声道。 池冀轻笑着摇了摇头,“是啊,兄长如今可安好?小谨如今什么样子了?最近听说娶了媳妇,天仙似的,让他带过来给我见一见。” 池鱼的神色沉了下来,神色哀痛,沮丧道:“嫂子她,前些日子去世了,被发疯的百姓逼到了河里,本来她是能逃走的,却被她救下的人打晕碰到了河里,便再也没有出来。” “哥哥他这些时日心情一直不好,二叔以后还是不要与哥哥说此事。” 池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话安慰,可是他一想,引导百姓暴动也有他的手笔,他闭上了嘴,没有说些什么。 他怕,他们知道了,便不会再原谅他了。
第90章 决裂 他轻叹一声, 最后只说了句,“节哀。” 一切都与他有关,纵然他平日里假惺惺习惯了, 面对着自己的亲人,却说不出那虚情假意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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