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为了报复她,才不杀她。 萧愈坚信,等李琬琰尝了他曾受过的罪,等他泄尽了恨,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霍刀跟在萧愈身后踌躇许久,终于等到萧愈面色和缓些许,他连忙上前禀报:“军师来信了,下月便从幽州启程来京,贺兰公子和贺兰小姐也会一道前来。” 萧愈闻言未语,待走出十几步,他忽而开口问:“让你打探的禁军统领裴铎,可清楚了?” “回王爷,属下正想向您禀报,那裴铎是个孤儿,如今尚没有家室,孑然一身,这些年受了长公主提拔,才一路做到禁军统领,属下之前曾寻机与他过了两招,此人武功不低,做事极为沉稳,且对长公主忠心不二,属下愚见,若想招安此人恐怕不易,不如将其扳倒,找我们的人取而代之。” 萧愈的思绪停留在‘忠心不二’四个字上。 这么多年过去,她邀买人心的手段果然愈发进益。 萧愈忽而想起这阵子,在耳边听到的诸多风声。 听说太医院有个太医,也和裴铎一样,深受李琬琰器重,同样没有成亲。 萧愈想着想着,眼底忽而生出些愠色来。 这些年深宫寂寞,李琬琰身在其中,以她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说不定早对可利用之人,敞开裙摆,苟且寻欢。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收藏留言灌溉鸭~
第7章 李琬琰不知道萧愈今日为何突然如此。 或许他一早便想报复她,或许是他酒后发疯,又或许在这柏茗堂中,格外容易触景伤情,他思及过往,定然更加恨她。 可她今日知道,原来萧愈如此恨她。 明琴见摄政王从柏茗堂出来,带走一众侍卫,连忙跑进殿中去寻李琬琰。 她推开房门,空荡荡的屋子里,李琬琰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上,发髻松散,衣裙也褶皱得厉害。 明琴心上一惊,她默不作声的走上前:“殿下……” 李琬琰抬手整理着被萧愈弄乱的衣裳,让明琴重新替她梳头。 明琴发现李琬琰眼角微红,像是哭过,可她在李琬琰面上又寻不到任何情绪,几经踌躇,还是忍不住开口:“殿下,摄政王他…他……” 自从萧愈在积云阁拿刀抵了李琬琰脖子,明琴每每听到摄政王传召便忍不住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个不冷静,就将长公主给杀了。 “没事…”李琬琰知道明琴担心自己:“只是争执几句。” “可是为了景阳伯?奴婢多嘴一句,殿下实在不值得为他得罪摄政王。” 李琬琰闻言沉默。 景阳伯既做过如此错事,是死有余辜。 萧愈这番如此大动干戈,又哪里是为了对付景阳伯,他是杀鸡儆猴,让她看看自己日后的下场。 李琬琰知道,换成是她,只会比景阳伯死的更惨。 回到未央宫时,天色已晚,晚膳时分禁军副统领唐德突然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李琬琰正心疑为何不是裴铎前来,将人召进来才知,裴铎今日下值出宫回家,竟在路上被受惊的烈马所撞,险些丧命,如今还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太医看过,说折了条腿,能不能保住命,还要看天意。 唐副统领走后,李琬琰再无心用膳,她透过窗子看着傍晚日落后的天空,再过不久,便要陷入漫长黑夜。 李琬琰不相信这是个意外。 裴铎手掌七万禁军,是她最重要的心腹,萧愈折了裴铎,定然是为了染指禁军。 禁军是她和陛下最后的筹码,若禁军有变,她便如砧板上的鱼肉没什么两样。 “召何筎风来,本宫亲自去看看裴铎。” 明琴看了看桌子上基本没动筷的饭菜,劝道:“殿下多用些再去吧。” 李琬琰这两日胃口不好,勉强多喝了几口碗汤,等何筎风从太医院赶来,正打算带着他出宫去裴府,御极殿忽然来人,说陛下突然晕倒了。 李琬琰闻言惊骇,急忙跑去御极殿。 她坐在床榻旁,摸着李承仁滚烫的小脸,焦心难安。 李承仁的母妃分娩时难产,尚未来得及看一眼刚出生的孩子,便咽了气。先帝在李承仁几个月大时,也急病驾崩。 这些年李琬琰长姐如母,亲手将李承仁照顾长大。 何筎风跪在床榻前诊脉,神色愈渐凝重。 李琬琰抚了抚弟弟的头发,迫使自己冷静,转头看向跪了一地的御前宫人:“陛下身体一向康健,今早还好好的,怎会突然晕倒?” 宫人们不敢抬头,御前总管瑟瑟向前跪爬了几步:“陛下是在用晚膳时突然晕倒的,可膳食奴才事先都用银针试过,并没有什么不妥,试菜的宫人也没什么异样。” “将试菜的宫人带来。”李琬琰话落,看向诊脉的何筎风:“如何?” 何筎风收回手,朝她摇了摇头。 李琬琰心里一急:“什么意思?陛下不好?” “殿下恕罪,许是臣医术不精,并未探出陛下病因,不如殿下再多召几位太医前来一同看诊。” 李琬琰命人去召太医,又让何筎风给试菜的宫人诊了脉。 宫人脉象正常,十分健康。 李琬琰握着李承仁滚烫的小手,心底忽而泛凉,她想起撞马的裴铎,弟弟突然病倒,难道也是萧愈? 太医院所有太医陆续赶来,诊过脉后,大家都是一头雾水。 太医们检查了近日来李承仁的衣食用物,也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妥,众人都觉得陛下这病来得实在蹊跷。 好在病势不甚凶险,虽昏迷着,短时间内不至威胁性命。 遣走太医后,李琬琰在李承仁床前守了一整晚。 她整晚都在想,若是萧愈下的手,若是他下的手,她该怎么办,她如今根本没有实力与他抗衡。 陛下生病,李琬琰下令取消了早朝。 她想了无数萧愈对李承仁下手的原因,可能是他临时变了卦,没有耐心挟天子令诸侯,想尽快篡位登基,也可能他想杀了弟弟,另扶持一个由他摆布的襁褓婴儿。 又或者,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报复她。 李琬琰正打算去见萧愈,萧愈却先一步派人请她去万音阁。 万音阁楼前,李琬琰看着驻守在外面的士兵,她忽然不理智的想,若她孤注一掷,七万禁军对三十万幽州军,可能拼出一条生路来? 李琬琰独自上楼,今日阁中没有歌舞,她找到萧愈,发现他身边还跪着一个似乎是外域的女子,正小心翼翼的替他斟酒。 他今日难得穿了件天青色的衣衫,不同往日或是玄色或是深紫,她这般遥遥看着他,忽而眼前恍惚,像是看到了十年前的少年,清朗和煦,看着她的目光永远浸满温柔。 萧愈生来并不是随和的人,李琬琰见识过他对旁人的冷漠,少时的他只是无私的将少有的温柔全部给了她。 李琬琰回了神,她走上前,看清楚萧愈俊美无俦的面容上,冰冷无情的双目。 她望着他问:“摄政王可听说了,禁军统领裴铎昨日突然被惊马所撞,现下还命悬一线?” 萧愈对上李琬琰的视线,闻言不置可否,他挥了挥手,斟酒的异域舞姬停下动作,从地上站起身,走到李琬琰身前低身一礼。 李琬琰看着走到身前的异域女子不禁蹙眉,不解的看向萧愈。 “这是本王府上的舞姬,最善教习舞艺,今日起,教坊司的新曲便由她教你。” 李琬琰闻言,衣袖下的手慢慢攥紧,她盯着萧愈,盯着他面上漫不经心的笑。 她紧攥着手,未染蔻丹的指甲陷入掌心,刺痛着疼。 “陛下昨晚晕倒了,整个太医院都查不出病因,不知道王爷府上,可有什么良药?” 萧愈闻言,与李琬琰对视良久,见她不肯退让的神情,挥手命异域舞姬退下。 “你想说,是本王动的手脚?”他冷笑着站起身,一步步朝李琬琰走过去。 李琬琰看着走近的萧愈,梗着脖子立在原地未退半步。 萧愈站在李琬琰身前,他垂眸落在她苍白的面上,她仰着头与他对视,眼底密布的血丝轻易可见。 “做与没做,王爷心里难道不是最清楚。”李琬琰宁愿萧愈否认,她宁愿是陛下自己生了病。 萧愈闻言,忽而轻嗤一声,他抬手轻捏住李琬琰的后颈,棱角分明的面庞压低,温热的气息洒在她面上。 “就算是本王做的,你又能如何?” 萧愈的气息倏而拉近,他握在她颈后的手渐渐用力,李琬琰听到他的回答,身子一僵,她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心口忽而疼得厉害,她忍不住闭上眼。 “阿愈……” 这声阿愈,隔了十年,隔了太多的血与泪,一出口,便让人心尖发颤。 萧愈闻言一愣,旋即他的面色沉下来,眸底生出几分愠色。 她低声下气的开口:“陛下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求你若要报复,只冲我一人可好?” 萧愈料到李琬琰会这般说,他本还有几分怒气,可等她话说出口,他突然冷笑了笑。 “本王如你所求。” 他松开她细白的颈,退后一步,目光上下打量过她窈窕的身子,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撩了撩她鬓侧的碎发:“那胡姬最擅长跳.脱.衣.舞,你学来,先在此供本王解解闷。”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他的手常年握剑,指腹覆着一层薄茧,触到肌肤上,又疼又痒。 李琬琰心尖发麻,她仰头直直的看着萧愈,像是在确认他刚刚说的话。 他的神情,同先前一样漫不经心,又似乎多出几分兴趣,好整以暇的等着她反应。 李琬琰偏头躲开萧愈的手,她不看他,忍着颤抖:“本宫若跳了,摄政王可会守诺放过陛下,放过裴铎。” 萧愈听到裴铎二字,眯起眼眸,语气说不出是嘲讽还是什么:“看来在长公主心里,重要的人当真不少,是不是还有那个什么太医?” 太医?何筎风? 李琬琰不懂一个太医妨碍萧愈什么,她继续往下说:“你对付裴铎无非想要插手宫防,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外宫可以用王爷的人,内宫都是女眷,更换侍卫多有不便,还是交给本宫如何?” 李琬琰有此提议,也是清楚现在南境未平,萧愈还需借着皇帝的名号,并不想与她与朝臣撕破脸。若非如此,凭他数十万大军,别说区区宫防,就是改朝换代也容易。 萧愈听着李琬琰的提议,不禁冷笑,她倒是一如既往的会为自己盘算。 “幽州军不善宫防,你拨出一万禁军交给霍刀,由他负责外宫安全。” 李琬琰闻言顿了一顿,禁卫军只有七万,若再交出一万给萧愈,她岂非更加势单力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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