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姐妹二人自小相处融洽,在顾若依的陪伴下,顾若曦心情渐渐好转,甚至还生出为顾若依挑选夫婿的念头,只是她还没有与顾若依提及此事,皇帝那边就出了事。 崔采宁执念过深,在皇帝的茶水中下药,但阴差阳错之下皇帝强迫了顾若依。 顾若曦得知此事,险些小产,但事已至此,顾若依只能进宫。 这也是帝后感情裂隙的开始,顾若曦无法面对皇帝,多次拒绝相见,皇帝被她冷落着,曾经满腔的爱渐渐冷了下去,他接受了太后的侄女,后宫的妃嫔也渐渐增多。 顾若曦也终于明白,无论是为了顾家,还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她都不能再冷落皇帝。 帝后关系看似修复,但是否如初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如今慧贤皇后早已故去,而曾经进宫陪伴嫡姐的顾若依成了皇后。 若非今日闹这么一出,大概所有人都会忘记这桩往事,忘记当初那件事给多少人带来痛苦。 云棠也是第一次这桩陈年旧事,她忽然想到先前暮辛说的话,殿下从十二岁那年身边就没有近身服侍的婢女了。 所以,他是那时候知道这桩往事的吗? “孤一直以为她早就死了,所有人都是这般以为的,结果……她竟然还活着。” 父皇竟让她多活了二十一年,还当真是情分深厚,呵。 “不过,现在也死了。“ 孟谦在外面轻声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才躬身走进来,他站在珠帘外面低声道:“殿下,她这些年一直待在冷宫,刚出事的那几年确实受过折磨,后来陷入半疯半清醒的状态。今日是送饭的宫女进去时被她打晕,她换上那宫女衣裳,探到陛下在琼林苑,才寻了过去。” 纵使被折磨疯,也还是要闯出来见皇帝。 而皇帝呢,明面上对所有人说她死了,结果念着曾经的情分,还是不忍杀她,任由她在冷宫中过了这么多年,直到今日血溅在他面前。 什么情深,他们才是情深吧。 李琰在心底冷嗤道,挥了挥手让孟谦退下,接着一转头看到云棠似有出神,他面上冷色稍减:“今日有看到什么不好的画面吗?” 云棠摇了摇头,她的视线全部被纪北昱挡住,一点血腥也望见。 “那在想什么?” “我……”云棠摇了摇头,还是没接着说下去。 李琰看着她,没有逼问,拥着小姑娘躺到软榻上,在她身体放松下来时,突然在她耳边很轻地道:“不要怕,我不是他。” 他不会成为父皇那样的人,他的小姑娘也不会成为第二个慧贤皇后。 云棠微怔,她转身抱住李琰,许久才低低应了一句:“嗯。”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相信他的话。 李琰将薄毯拉上来,盖住她的肩头。 他想,不能急,他们还有时间,他会让她看清楚,他永远不会对她失诺。 / 崔采宁的事在宫中闹出一场风波,皇后得知此事后,怔怔坐了许久,她没想到崔采宁竟然活了这么久,这个毁了她半生的人竟然在宫中活了这么久。 顾若依心中忍不住生出恨意,若是今日崔采宁没死,她一定将她千刀万剐。 她当初明明,明明快要等到他了……是崔采宁毁了这一切,她该死。 “原来现在还是会心痛。” 顾若依苦笑一声,她的声音低若无闻,如此静坐半个时辰后,方才收敛所有情绪恢复成那个端庄的皇后。 . 宫外,庆王府。 庆王站在窗前,看着那明澈的天空,如今已是春日,他身上还披着大氅,他眺望远方,似乎在看宫城一角,四四方方的天,不知困住了谁。 他听见侍卫走进来,没有回头,轻声问道:“死了吗?” “回禀王爷,死了,她撞在侍卫的刀口上,在皇帝面前血流而死。” “是吗?”庆王试着去想那样的场景,唇角掀起弧度,“有趣,可惜不能亲眼看见,处理干净了吗?” “王爷放心,他们都以为是崔采宁自己跑出去的。” 但实际,是那个宫女放她出去的,她若真能自己跑出去,这么多年早就跑出去无数次了。 说她疯,她还知道换上宫女的衣裳,说她清醒,竟直接撞在刀口上,真是可笑。 侍卫悄声退了下去,庆王站在窗前继续看着那方天,手指随意在空中描摹着,画出一个女子的轮廓。 李慕寒(皇帝)既然舍不得杀她,那他就帮他一次,让他亲眼看着崔采宁死。 这个女人,早该死了。 正好,用崔采宁的死提醒她,莫要忘记当年的事,莫要忘记当年的痛苦。 失去的痛,怎么能这么轻易被忘记呢?要牢牢记着,永远记着那种剜心挖肉的痛,不要沉迷在如今的安宁中。
第42章 确认 春雨如织, 细细密密的雨丝斜落在漆红的栏杆上,绿叶上的水滴四下滚动,映照出一方小小的世界。 云棠纤细的指尖摩挲着瓷杯,偶一抬眸间, 看见远处一身温柔紫衣的女子自雨雾中缓缓走出, 她执着一把油纸伞, 笑容温和又恬静。 “俞大夫。”云棠起身唤道。 俞绾收了伞, 放在一旁的栏杆上,低身欲行礼。 云棠扶住她的手腕:“俞大夫不必多礼,今日我寻您来, 是有些事情想要问您。” 俞绾望着眼前的少女, 她一身淡青色的百褶裙, 一双月牙似的桃花眼中盈满纯净的笑意, 她的这双眼睛与她母亲极其相似,相似到她看见的第一眼就生出疑心。 云棠说话间,宫女们已退至远处,她和俞绾一道坐下, 将袖中的平安玉扣取出来, 放在桌上。 “俞大夫, 您认得这枚玉扣吗?” 放在桌上的平安玉扣泛着莹莹的光泽,是由质地上好的暖玉雕成, 底端雕刻着飘逸的祥云纹,这种纹样是常见的平安扣样式,第一眼看过去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有熟识的人才知道, 玉扣上的纹样顺着某个角度看去, 形似一个草写的“雪”字。 云棠也是这几日才发现这一点, 她随身携带这枚平安玉扣多年,如今才发现这上面原来一直刻着母亲的名。 俞绾执起那枚平安扣,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祥云纹,目光透着些许怀念:“你猜到了。” 不用敬称,不是疑问。 云棠也不否认:“是,我曾瞧见您在城外和纪将军见面,又去向公主探问,得知您曾与纪家人熟识交好,与纪家长女是闺中密友,所以我想您应该知道些什么。” 俞绾放下那枚玉扣,笑着看云棠:“你很聪明,这枚玉扣确实是你母亲之物。当年纪伯母高龄产子,音雪自生下来身体便很虚弱,所以纪伯父命人雕刻这枚平安扣,又让净慧寺的大师开过光,希望能保佑音雪健健康康地长大。这平安扣是一对,剩下的那枚在纪将军手中。” 俞绾这话说得很清楚,云棠悬着多日的心此刻终于落了回去,她想起那日在云韶府的名单上看过的记录。 所以,当年是父亲将林温然和纪音雪的身份调换,让母亲以林温然的身份被赎出,而林温然才是死在那场瘟疫中的人。 以前她不明白父亲为何一定要隐瞒此事,如今也能想明白了。 母亲当年不能赎出,父亲调换身份是不得已为之,此事若是暴露出去,云家和她都会有麻烦,更何况当年纪家获罪一事与韩家脱不了关系。 韩氏如今是她主母,以前又那般待她,父亲纵使再骗她一次,也不会愿意让她知道实情。 但……父亲明知韩家和纪家有仇,他在将母亲藏在私宅中时,竟同时迎娶韩氏,若是母亲知晓…… “之后我去云韶府查过,你父亲当年应该是将音雪与一个患了瘟疫病死的姑娘调换身份,才赎她出府。” 冬狩那日,俞绾去为云棠治伤,无意间看到这枚平安扣,样貌的相似以及旧物,让她无比确信云棠和纪音雪之间有关系,但她知道此事不能声张,此后试探着问过云棠这枚平安扣的由来,这才更加确定。 俞绾也去云韶府查过,结合查到的事情她可以猜出当年的实情。 云棠点头:“这些事情我查过,也知晓一些。” 说着,她点了点自己的眉眼:“我这里,是不是和母亲很像?” 俞绾看着她那双相似的桃花眼,温煦一笑:“是,你的眼睛很像你母亲,更准确得说,你们这双眼睛都生得与纪伯母十分相像,熟悉的人很容易认出来。” 俞绾想,若是纪北昱还是少年模样,他与这姑娘站在一处,别人会很快看出不对来,不过如今他冷颜厉色,眉眼锋利,倒削弱了那种相似。 云棠也想起纪北昱的那双眼睛,她起先是不确定的,但纪北昱的躲闪和为她遮挡的动作,加重她的疑心。 她也清楚,如今不是相认的时候 但她忍不住想去了解母亲,想知道母亲从前是个怎样的人。 俞绾知她此意,放下玉扣,回忆道:“音雪她,是个很温柔,也很坚强的女孩子。她从小身体不好,纪伯母和纪伯父唯一的心愿就是她能平安长大,所以对她要求很是宽松,连纪北、纪将军这个弟弟也把她当妹妹一样照顾。 “她从小泡在药罐子里长大,她知道伯父和伯母担心她的身体,所以从来不会在喝药这件事上任性,再苦的药她也能捏着鼻子喝下去。全府的人宠着她,她的性子也没有变得娇蛮起来,对任何人都很温柔和善。 “不过她对自己的要求有些高,琴棋书画样样都要学,也从没有坐不住的时候,仿佛遇见再难的事,她都不会灰心丧气,哪怕……哪怕当年纪家出事,我去看她时,她还对我笑着说,她一定会活下来,她要等到纪家的案子平反的那一日。” 可是,她没有等到。 云棠倏然握紧双手,心口像是被一根针突然刺了一下,隐隐作痛。 她突然问道:“俞姨,当年韩家和纪家是不是交好?不知母亲和韩家姑娘的关系如何?” 她问得自然是纪音雪和韩氏韩秋茹的关系。 俞绾试着回想:“那时韩家时常来往府上,韩秋茹也会跟着韩母一起过来,与音雪见面频繁,关系不能说不好,但也不能说很好,不过韩秋茹很喜欢亲近音雪。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韩秋茹就很少再来国公府了。” 云棠:“什么事情?” 俞绾本不想说,云棠追问,她只好实情相告:“那时韩秋茹一直喜欢你父亲,但后来你父亲有意向纪家提亲,韩秋茹得知此事后,与你母亲争吵过,也因为这件事,你母亲拒绝了你父亲的提亲。” 但谁能想到,最后云易丰偷偷让纪音雪做了外室,又娶了韩秋茹。 云棠沉默听完,她从前不知道韩氏的那些恶意从何而来,只以为是她的外室子身份惹恼韩氏,但如今知道这番纠葛,且韩氏曾与母亲交好,她会不会早知道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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