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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容予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于是点头。 - 待卫郢忙完之后，过来找他们，已经是傍晚。 卫郢手搭在桌沿，一口气将杯中的水饮尽，感慨道:“原来成婚是这么麻烦的事。” 昭昭接话:“但你乐在其中。” 卫郢没有反驳，反而大笑出声:“的确。” 事事亲力亲为虽然劳累，可却打从心底生出一种欢喜与满足感。正因为在意，所以才会愿意这么劳累。 “你们这两年没遇上什么事吧？”卫郢放下杯子，看向贺容予。 如今世道不太平，纵然东州已经算得上百姓安居乐业，但也难免会有些不法之徒与不平之事。贺容予与昭昭如今不比从前，他难免担心。 贺容予摇头:“没有。” 昭昭却有另一番说辞:“有的。” 卫郢嘶了声，问发生什么。 昭昭笑说:“沿途遇见了不少有意思的事呢，待下次有空，再慢慢告诉你。” 卫郢哈哈大笑，没想到她的答案竟是如此:“好，那下次便洗耳恭听了。” 这可不是昭昭信口雌黄，这两年的确有许多有意思的事。若是要说，能说两天吧。
第73章 后记4 就譬如说,有一回，他们在一处风景优美的小山村中暂时落脚几月。贺容予花钱租下村中的一处屋宅，宅子有些年头，四四方方,带一个小院子。院子一角种了一丛向日葵,长势很好,热烈又蓬勃。 这原是一件小事,后来昭昭才在隔壁的阿婆那儿听说了关于那丛向日葵的故事。 他们租的那处宅子的主人家曾经有个儿子，主人家很看中这儿子，自幼砸锅卖铁地供他念书,只盼着他能有个好出息。除了这儿子，家里还有个养女。养女是主人家在地里捡来的,曾经世道难过,女孩被遗弃是常有的事。主人家将小女孩带了回来，给一口饭吃,就这么也养大了。 女孩很懂事,自幼便会帮着家里干活，一口一个叔叔伯伯也嘴甜，很得村子里大家喜欢。 这样一个能干又活泼的姑娘家，那少年自然也喜欢。一来二去，兄妹二人竟生出了些暧昧的情愫。 可那少年是主人家的全部期望，是要做大官发大财的,主人家自然不能放任他与这么一个毫无前途的女子有所牵扯。 为了凑少年赶考的盘缠，也为了拆散他们，主人家将那女孩卖了,卖给了镇上的一位富商做小。那富商年纪大了，膝下无子,就盼着有人能给自己生个香火。 少年得知此事后，苦苦哀求自己的父亲，却只挨了一顿打。 父亲说:“你日后是有大出息的人，为着你自己，也为着你爹娘，你也该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昭昭听得揪心，问阿婆:“然后呢？” 她搬了把椅子，和阿婆一起坐在树下。彤云向晚，日影西斜，阿婆摇着蒲扇，仿佛陷入很久远的回忆里。 “后来……后来女孩也不愿意拖累少年，便答应了嫁给富商做小。临走前，她在院子里种了一丛向日葵，说，哥哥，愿你日后步青云。” 少年不负众望，考中了功名，娶了位大官的女儿，后来过上了富贵的日子。 昭昭鸣不平:“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他……”昭昭想说些什么，可转念又卡顿，那少年身上不止背负着自己的命运，还有爹娘这么多年的期望，世上也不是人人都能挣脱枷锁，随心所欲的。 “那女孩呢？”昭昭追问。 阿婆摇摇头:“不晓得咯。只依稀听说，那富商没几年犯了事，被抓进了牢里，女孩大概也被牵连了。那儿子后来将父母接去享福了，这宅子也空了，便留给了我。” 昭昭为这事儿难受了好些日子，看那些向日葵都不觉得好看，只觉得难过。后来他们临走的时候，昭昭才知道，那位阿婆其实就是那个女孩。 她辗转又回到这里，守着这座没人的空宅子。 又譬如说，有一回，他们辗转路过东州与南州边境，在那儿听说了一个久远的传闻。 传闻说，曾经在这儿有一个古老的国家。它很小，只有一座城那么大，城主便相当于国主一般。最后一任城主，才十来岁时便做了城主，将城打理得井井有条。 昭昭听时，心道，这听来与她二哥倒挺像的。 小城主有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很不得他喜欢。 ……更像了。 只不过，二哥很喜欢她的。 那讲故事的人摇头，否认了昭昭的话。 “夫人，你猜错了。其实小城主很喜欢这个妹妹的。” 小城主将那妹妹留在了府里，好生教养着。后来世道太乱了，这城太小，自然没什么苟活的余地。后来城便灭了。 在这之前，小城主告诉大家，原来这妹妹竟不是亲妹妹，而是个小骗子，而后将人赶出府去。 “啊？这还喜欢啊？”昭昭撇嘴。 那人笑了笑，说:“其实小城主早知道妹妹不是亲的，将她赶走，也只是为了保全她。小城主私下为她定了一桩极好的亲事。” 昭昭哦了声，心里腹诽，倘若是她，她可不愿嫁…… “小城主的妹妹不肯嫁，半道上折回来了。后来啊，与小城主一道死在这儿了。” …… 昭昭忆起这些，将身边的贺容予抱得更紧。旁人的故事都是旁人，没人是贺容予，也没人是贺昭昭。贺容予与贺昭昭有自己的故事，圆圆满满。 昭昭枕着贺容予的大腿，轻抚着自己小腹，已经快三个月了，她的肚子好像还没什么变化。 她拉过贺容予的手，放在小腹上，让他感受:“是不是？” 贺容予笑她性急:“哪有这么快。何况你每日都要摸一遍，即便有什么变化，你也瞧不出来。” 昭昭撇嘴，翻了个身，将手埋在贺容予掌心:“他们说，生孩子很痛的。我有点怕，二哥。” “我会一直陪着你。”贺容予摸了摸她脸颊。 昭昭蹭他手心，撒起娇来:“要一直陪着，一刻也不能走。” “自然。” - 第二日，是卫郢与仁慧大喜之日。 仁慧身着大红嫁衣，从花轿上下来，被卫郢牵着，慢慢跨过门槛。 锣鼓喧天，鞭炮声嚣，昭昭与贺容予坐在人群里并不起眼。东州与中州隔得远，没几个人见过中州王，自然不认识他们。 在这里，他们就是一对普通宾客，与大家一起欢欣鼓舞。 卫郢与仁慧新婚第二日，已是晌午，仁慧过来找昭昭。 她原本不知道昭昭还活着的消息，昨日夜里卫郢一告诉她，她便激动不已，期待着再见的一刻。 待真见了面，仁慧拉着昭昭的手，将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确认她毫发无伤，这才喜极而泣。 “昭昭，真的是你，太好了。”仁慧抱着昭昭哭得哽咽。 身后的卫郢看了眼贺容予，调侃他:“你夫人把我夫人弄哭了，这账怎么算？” 贺容予面不改色与他算账:“是你夫人把我夫人与腹中孩子一道弄哭了，这账怎么算？” 卫郢一顿，失笑说:“恭喜。” 贺容予道:“同喜。” 那边仁慧和昭昭终于止住哭声，抛弃了两个男人，手拉着手坐到一边去，招呼着茶水糕点，颇有聊上一天一夜的架势。 “我跟你说，这几年……” 贺容予看着卫郢，挑眉问:“许久没同你下过棋了，来一局？” “谁怕谁，输了可别哭。” “你没赢过。”贺容予面无表情地揭短。 卫郢:“……” 倒是没想到，他们会这样悠哉地坐在一块下棋闲聊，没有旁的事打搅，任日色西沉，任光阴虚度，身边的妻子叽叽喳喳地说着各自这些年来的生活。 ---- 作者有话要说： 夹带私货，第二个小故事是专栏里的《十一春》，安利一下。
第74章 后记5 在卫郢那儿小住了几日,人家夫妻二人本该谈情说爱，他们俩也不好时时打搅。偏偏仁慧一门心思扑在昭昭身上，每日有大半时间和昭昭腻在一起，搞得卫郢苦着脸叫贺容予管好自己夫人。 对昭昭,贺容予向来是怎么纵容怎么来的。何况她与仁慧许久未见,腻歪几日也无妨,因而对卫郢的请求不为所动。 正逢城中半月一回的夜市,卫郢实在忍受不了，将他们二人赶出府去，要他们小两口自己去外头柔情蜜意。而他,则终于能关上门和仁慧卿卿我我。 夜市热闹，灯火通明,人们也难得停下脚步,享受这片刻的美好。天上的星子点点，昭昭抬头仰望,只觉得这一刻不像在乱世,而像是在一个平和安宁的时代下，最普通不过的一夜。 二人手牵着手，是这世上最寻常的一对夫妻，在夜市中闲逛。 昭昭看什么都想买，最后买了一堆，朝北和朝南两个人都抱不下,才意犹未尽地回王府。 回来时天色不早，街巷僻静，王府里也十分安静。昭昭和贺容予没打搅人,径自回到院子里。朝南和朝北将那堆东西搁在空处，便退了下去。云芽去备热水,预备一会儿伺候昭昭沐浴。 等待的功夫，昭昭兴致高昂地拆自己的战利品。从小灯笼小首饰，到衣裳布料，各色各样，看得人眼花缭乱。 倒是许久没这样过了。 昭昭看着那一大堆东西，托着下巴皱眉感慨:“我居然买了这么多东西么？怎么办，到时候都带不走。”她眉目间浮现忧愁。 过几日他们便要启程离开，可总不能带着这么多东西上路，他们自己的行囊本就够多了。 贺容予道:“那便不带走。” 他倚在榻上，暖黄的灯光映在他身上，照得整个人温柔缱绻。 “昭昭，我们买座屋舍吧，待你生产完，孩子再大一些，再走。”这个想法他在来的时候便已经生根，这些日子考虑了一番，越发如此觉得。 她如今有孕在身，不适合再奔波劳累。殷城有卫郢在，卫家在，是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地方。倘若真有什么意外，卫郢也能护住他们。殷城也颇为繁华热闹，该有的都有，不会缺什么，好的大夫、稳婆…… 女子生产本就不是易事，贺容予能追求万无一失，自然要追求万无一失。 他一丁点失去的风险都不想承受。 昭昭一愣，看着贺容予，随后绽出一个粲然的笑:“好。” 贺容予便着手寻一间合适的屋舍，卫郢帮着相看，最后定下城西的一处宅子。 宅子宽敞明亮，带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大树，昭昭张开双手都围不住，大树枝繁叶茂，昭昭很喜欢。 除了朝南朝北他们几个，贺容予又去买了些仆役，负责洒扫庭除的，负责后厨做饭的，还有负责照顾昭昭的，大大小小十余人。 加上他们几个，院子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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