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苡苡扬唇笑了笑,又把手上捧着的茶杯放在一边,“怪她做什么?你们两个自小陪我一起长大,银丹什么性格我还不清楚?十多年了都没生她的气,还差这一回?” 究竟是怎样的烟花能让银丹这样激动,祝苡苡也不由得心生好奇。她拿过一旁的披风,一龙在身上,与忍冬一道走了出去。 还未迈出房门槛,那耀眼的光便毫无保留的印到了祝苡苡的脸上,惹得她瞪大了眼睛,抬头循着那光去看。 月明星稀,漆黑的夜幕上,本就只余一轮孤月。这会儿,在五光十色的烟花映衬下,就变得绚烂多起来。 大概是放烟火的地方离着有些远,声音并不算太大。祝苡苡去看的时候这烟火恰巧起了个头,夜幕上染着一层薄薄烟尘,安静沉寂,好像刚才那漂亮的烟火从未出现过似的。 突然,咻的一声低鸣,烟尘中窜出一株黄色的流光,紧接着那黄光炸裂开来,分出数十朵花来。花的颜色各异,红的黄的紫的…仔细看,那烟火竟然越飞越高,后头,祝苡苡都得仰着头去看才能看见。 漂亮,真是漂亮!她在徽州府活了这样多年,从未见过年节的时候,徽州府有人放过这样漂亮的烟花,这是头一回。 因着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所以即便安静了好一会儿,祝苡苡也依旧抬着头去看。果不其然,等了会儿,那烟火才接着冒出来,仰着头看了约莫有半盏茶的功夫,那烟火一簇一簇的冒出头来。好看得祝苡苡都看出了神。 只是,烟火越看越熟悉,像是她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 这一时半会儿的,她又想不起来。直到最后一株飞的很高的紫花炸了出来,祝苡苡才福至心灵的想了起来,她是在江宁那会儿见过的,这次看见的烟火,和那次看见的非常像,几乎是一样的。 “不知道是谁家放的,我在徽州还没看过这样好看的烟花呢!”银丹一边说着,一边侧着头看向祝苡苡。 祝苡苡这才收回目光,抿唇笑了笑,“确实好看,我也没在徽州府看过这样的烟花,要说好看的烟花还得是在京……” 抬目远眺,她在三丈远的地方看见了站在灯笼下的穆延。 他一身黑衣,都快要融进了夜里。 但即便这样,他清俊的眉目也依旧能叫人一眼便注意到,再挪不开半分目光。 他似乎走得很快,披风在身后翻卷,裹着风呼啸而来。 祝苡苡扶着外头的廊柱,眉目含笑地看着穆延一步步靠近,当他走到大约两步远的时候,她嘴角的笑再也克制不住,雀跃的走,更像是跳,一下投进他的怀里。 穆延抬手,将她满满当当的揽入怀中。 “我身上冷……” 祝苡苡轻轻扯了扯他的披风,“里面是暖的,不冷。” 她正想张口再说些什么,突然脚底一轻,引得她张口轻呼。 穆延竟单手将她揽了起来,不顾忍冬银丹几乎都要瞪圆了的眼睛,将她抱进楼屋里。 祝苡苡还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她抬手去捶他的肩头,“穆延这是在做什么!我自己有脚自己能走,你抱我起来做什么?你没看见忍冬和银丹都看着吗?你让我这个做小姐的面子往哪里放啊!” 说到后头,她不由得也小了些声,因为屋子里还有方才与她说话的那个丫鬟。 祝苡苡的脸顷刻热了起来,偏偏穆延还没将她松开。 察觉到穆延眉目的笑意,和祝苡苡按捺不住的羞赧,那小丫鬟立刻便知道自己不该在这待着,她没做他想,赶紧低垂着头,双手负在身前,迈着小碎步离开了屋子。 临走前还小心翼翼的帮人将门合上。 这会儿,屋子里边再没有旁人了。 穆延她放到一旁的束腰圆凳上。 几乎是穆延松开手的那瞬,祝苡苡便压着眉,狠狠地推了他一下。 她瞪着穆延,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她不知道那个曾经轻易逗弄就会脸红的穆延,怎么会变成这样。 祝苡苡是用力的推了,可穆延站的稳稳的,只是身子稍稍向后仰了一些。 看着祝苡苡有些生气,穆延连忙弯下腰来,蹲在她身边,抬着头去看她。 “外面地滑,早上扫雪的时候就有人摔倒了,我怕你也摔到。” 他蹙着眉接着开口:“是我方才没有顾及你的面子,我同你赔礼告罪,你别生气好不好。” 听见他这话,祝苡苡的脸色才稍微和缓了些。 “方才都进了屋子,你怎么还抱着我?还叫丫鬟看见,这怎么是好?” 她沉稳端庄的形象,就因为穆延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半分都没剩下了。 “我……我有些舍不得松开。” 见穆延这反应,祝苡苡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我也没真同你生气了,别蹲着了,这样多累,坐到我旁边来吧。” 外人眼里,穆延是个年少有为的把总统兵,平日里,沉默寡言,从来不苟言笑。谁又能想到,他还有这样一副软和的性子。 “刚才外头放了烟花,好看极了,你在路上应该也看见了吧?” 穆延不着急回答,只问到:“那苡苡喜欢吗?” “喜欢啊,那么好看和我们之前在江宁府那边看过的烟花一模一样,我还从来没在徽州府看到这么好看的烟花!” 穆延弯唇笑了笑,“喜欢就好。” 祝苡苡面上多了一分疑色,倾过身来,牢牢盯着穆延的双眼。 “为什么这么问我,难不成,那烟花是你放的?” 在祝苡苡面前,穆延从来都知无不言,没有隐瞒。 他如实道:“我在卫所里认识了一个烟火商人,他之前去过江宁,与那边的工匠有些关系,我就托他捎带了一方烟花来徽州。” “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原来是江宁那边的烟花。” 祝苡苡牵着他的手,“送你的围脖,怎么不见你带?” “我收起来了,放在……” “都起来做什么?我送你的东西你用便是不要顾及着那么多,即便用坏了我之后再给你做呀……难不成你还像之前那个荷包一样,打算用十年呐?” 掌心的温暖与柔软,让穆延有片刻失神。分明他们已经签牵过许多次手,她也通过说过许多次这样亲近的话,可无论何时,只要面对她,穆延总是很难按捺下心里的欢快与感动。 他也能如穆将军说的那样快乐了。 能遇上她,他真的很幸运。 穆延望着面前的人,一寸寸,打量着她的眉目。 她脸颊有些红,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在外头冻的。唇边的笑意,明媚璀璨,比那烟花都还要绚烂夺目,他只要看着了,就再也挪不开眼。 祝苡苡看着呆呆的穆延,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掌,“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有那样好看吗?也不是日日都能见着吗?怎么生怕少看了一眼似的。” “没有日日都能见,已经有两天没看见了。” 穆延的低声的辩驳,只让祝苡苡觉得好笑。 “再过两个月不到我们就要成婚了,以后是真的日日都能看见,到时候,你就看够了,说不定还会看腻了,看烦了……” 穆延握紧了她的手,沉声打断,“不会腻也不会烦。” 每日看见她,他都该是开心的快乐的,她的存在,能让他时时刻刻都意识到,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开始。 他怎么会不开心?又怎么会厌烦? “好了好了,不过几句玩笑话,当什么真呢,我长得这样好看,没有人会看烦了。” 祝苡苡只想笑着打趣过去,却不想穆延始终看着她,神色越发认真,那双眼半分不偏移的直直的看着她,真诚又坚定,偏偏在烛光的映衬下又带了那么几分难以言说的暧昧旖旎。 他那双清澈澄明的眼,几乎要将她映在了里面。 祝苡苡心头猛的一跳,竟莫名生出了几分热意。 她低垂下头,摘掉了身上系着的披风放在一边的桌上。随即,目光也如穆延一般,直直地看着他。 “我们就要成婚了,即便你举止唐突些,也不要紧的。” 她陡然间低沉下的声音,叫穆延呆了片刻。 祝苡苡唇边衔着笑,接着说道:“你难道不想亲我吗,嗯?” “想……” 他的想字还未说完,祝苡苡便倾身附唇上去。 交叠辗转,她很快靠在了他的身上。 他抬手,自然而然的搂着她的腰。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抽身开来。还没等她喘匀过气,下一刻,她便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睁着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身边面上满是绯色的穆延。 “穆延…你,想吗?” 穆延顷刻呆着了,即便他再迟钝,在这样暧昧的氛围下,他也是能懂得祝苡苡的意思。 可,他们还未拜堂成亲,这是不是为之过早了? 看出了穆延的犹豫,祝苡苡笑着亲上了他的脸颊。 “不要抱我坐在桌上了,去里头吧。” 是她主动的,不怪穆延。 刚才虽然意外,但她也知道,穆延是觉得她坐在这凳子上这样亲着不舒服,想让她坐得高些,不那样委屈。 可她却起了几分意外的心思,她想,既然都起了,那便放任吧,反正他们也要成亲了,无碍的。 穆延站在原地,脸色越发红了,好像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隐隐透着几分手足无措。 祝苡苡附在他耳边,低声呢喃。 穆延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他压着眉头,如临大敌似的的抱着祝苡苡去了那内间。 祝苡苡看他模样,笑意越发促狭。 * 舟车劳顿,在途上奔波了近有半月,孟循才算是到达了徽州府地界。 他一趟并非独身,他是和费昇一道走的。 费昇如今也是正五品的刑部郎中了,官职和他一样,两人又有一道查案的交情,陛下派他们两人前来徽州府督查前朝余孽之事,也算是在孟循意料之中。 一个月前,墨石从边境回了京城,给孟循带来了一桩意外的消息,这桩消息几乎推翻了之前所有的判断。 墨石说,二十年前如今的广平侯曾和一罪臣之女有了首尾,不过二十年前,那女子还未沦为罪臣之后,是在两人结识后的第二年,那女子方才因父罪流放边境为奴。 虽说身上没背着贱籍,但比那些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边境苦寒,常年飞雪,又是满地黄沙这样的地方,于一个曾经娇生惯养的贵家小姐来说,无异于是种折磨。 而令人啧舌的是,那位落罪的贵家小姐后,竟做了军营里的一个厨娘,每天要给成千人生火做饭,也因此这个厨娘结识了鼎鼎有名的驻边大将穆曜。 据说两人关系匪浅,不久后,那厨娘还诞下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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