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听出了她话中的犹豫,“夫人不愿?” 犹豫代表着她想,却又不想。 温虞摇摇头,她其实是愿意的,大夫人是很记仇的人,她才不想以后整日被大夫人给抓着错处不放。 而且,新府邸离她家可近了,沈遇公务繁忙,她还能时常回家看望爹娘。 沈遇沉默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审视,搬家的好处,她全然明白,为何又要犹豫呢? 思绪不过是刹那。 温虞喉咙还疼的很,却还是极快的回答:“我不是不愿,只是为何要赶在年前搬?” “年关节下,祖父祖母必定是盼着阖家团圆过新年的。” “年前搬走,二老想必心中也是极难受的。” “何不过完年再搬?” 沈遇心中一动,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多了一二分自己都未察的专注。 “晚几日再搬家,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夫君,你说呢?” 温虞假借着咳嗽的动作,偷瞄着沈遇,只看见他面色寻常,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甚少同沈遇提要求。 这算是第二回 。 上回是为了孙家人,这回又是为了沈国公夫妇,倒从来没有为了她自己。 她全神贯注的等着沈遇的回答。 片刻后,沈遇终于开了口,他神色淡淡也看不出喜怒,“腊月二十八是近两个月唯一宜搬迁的日子,那日搬新家最合适。” 温虞有些失望,沈遇决定好的事情哪里会轻易更改。 床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瞥见沈遇起了身,是要离开的意思。 她还要该想个什么理由劝沈阎王转变想法呢? 沈遇站在床旁,没有走,他忽而又开了口,“夫人既然有此思虑。” 温虞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沈遇轻声道:“腊月二十九,我们可以回国公府再住几日。” “毕竟夫人是真心待我,我也要还给夫人真心。” “夫人,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温虞(怕鬼版):有没有法力高强的大师,快来捉鬼呀! 稳定更新啦,一定一定不能断更,嗯!
第十九章 腊月里,各家各户本来就忙着准备年货和节礼而忙碌不已,夕照院的众人都在忙进忙出着整理行李。 分家分家,自是要将分得的那份家产全部整理出来带去新家。定下了腊月二十八搬家,只有不到二十天要将所有搬走,时间紧迫。 只是沈家三房这回分家,该分得的公中那份家产一应没要,登记造册搬走之物,除了温虞的嫁妆、沈遇的私产、就只有沈遇父母亲留下来的遗产。 除了温虞的嫁妆由温虞自个儿保管,三房的家产其实还未经过温虞的手,一直由沈遇父母留下来的老奴王昌瑞保管。 王昌瑞如今便是外书房的管事,便连夕照院的月银都要经他的手来发,俨然以后是殿帅府的大管家。 自打收拾行李起,陈萍心中就惦记着一事,等搬去了殿帅府,她家姑娘作为女主人,理应执掌中馈,料理家事。 可若是她家姑爷不提,那这管家权怕还是会落到王昌瑞手中。 若那王昌瑞仗着是长辈留下的老人儿,而倚老卖老,日后殿帅府怕也是不得安宁。 陈萍原是想要同温虞提这管家一事,可温虞好似因为风寒而整日里魂不守舍,同她说什么,她都一应回声好,又叫陈萍自己看着办。 陈萍心中焦急,却也担心她休息不好,而病情加重。便想着来日方长,等搬完家以后在慢慢掰扯不是? 不想,腊月十五的清晨,王昌瑞一早就领着人带着对牌和造册朝正房来。 陈萍诧异,却也是笑容满面迎上去,“王管事这一大早来的不巧,少夫人还在睡着呢。” “您茶水间稍坐着吃杯茶,我这就去请少夫人。” 王昌瑞笑眯眯的,他年过半百,身体富态,大腹便便,一笑起来倒显得和蔼,他连忙道:“陈嬷嬷不必惊动少夫人,我今个儿来,是将咱们三房家私造册和对牌给少夫人送来,您先收着就是。” “待咱们搬去殿帅府,少夫人日后亲执中馈,来日方长,再照着册子慢慢查看也不迟。” 陈萍心中惊疑不定,她这刚想着管家权该如何拿回来,怎么人就主动将管家权给送了来。 像是猜准了她在想什么,王昌瑞下一句话便解答了她心中疑惑,“原是腊八那日,少爷便吩咐我将这些送来,只是老爷夫人留下的财物,年代久远,我重新整理了一回,又忙着殿帅府修整一事,这才迟了几日送来,还请陈嬷嬷代为转告,让少夫人莫怪。” 陈萍忙道:“您这话严重了,我家少夫人人年轻未经多少事,日后诸多事还要仰仗您指点。” 王昌瑞连忙摆手,“可不敢当,少夫人日后尽管吩咐就是。” “我还要去趟殿帅府监工,便不吃茶了。” 王昌瑞留下的造册和对牌,陈萍叫人抬进了房中,瞧见温虞已经醒了,又是那副魂不守舍端着汤药,偶尔抿上一口,又蹙着眉陷入了沉思,像是心中的烦心事儿比汤药还苦。 陈嬷嬷叹气,走过去将药碗接过,轻声唤她,“姑娘,姑娘。” 连叫了好几声,才将她的魂儿给喊回来。 温虞茫然看向她,“怎么了,嬷嬷?” “方才王管事把三房库房对牌和造册给送了过来。”陈嬷嬷浑身透着喜气洋洋。 “他说是姑爷的意思,咱们三房一应财物连同姑爷私产,老爷夫人留下的财物都交由姑娘来管。” 温虞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一惊,“他为何要将私产都交给我?” 陈嬷嬷没料到她反应会这般大,像是抗拒此事。 “姑娘这话说的,姑爷忙于公事,府中庶务当然是由姑娘来管。” “姑爷的私产交给姑娘来保管,合情合理。” 温虞的表情一言难尽,“嬷嬷,你就没发现沈遇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吗?” 陈嬷嬷点头附和道:“自是不一样了,姑爷从前一心为陛下为朝堂,待旁人、待姑娘都冷淡了些。” 温虞想,可不就是,沈遇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她瞬时就起了认同感,又听陈嬷嬷乐呵呵说道:“可姑爷如今将姑娘放在了心上,待姑娘越发温和亲近。” “可见呢,姑爷是将姑娘放在心上,要同姑娘好好过日子了。” 霎时,温虞心里头那点儿寻求认同的期冀破灭了。 她忽而打了个冷颤,难道只有她才察觉出了沈遇的不对劲? 她压低了声音,“嬷嬷,你就没想过,他其实不是他,他的身体已经从他活过时,叫孤魂野鬼占了去。” “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恰好思柳撩了门帘,风儿刮进来,吹着床帐翻动,烛光照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又把她的声音也吹得虚无缥缈起来,像是裹着森森阴气。 陈嬷嬷听得一愣,没料到她能说出这般话来,一时哭笑不得,“新年节下,姑娘可不许再说这话,犯了忌讳。” 而后又耐心劝她,“世间男女之间,情爱一事,原就难懂,姑娘如今想不通,日后总归会明白的。” 温虞心中郁闷,她就知道陈嬷嬷不会信她的话,陈嬷嬷不信她,旁人也定是不会信她的。 她这些日子养病,陈嬷嬷一概不让她操心,她心里头就只想着一件事一个人,便是沈遇。醒来是他,睡着了,他还要在梦里烦她,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贴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话,说她的真心该拿出来给他看上一看,转而就成了血淋淋的噩梦,惊得她半夜醒来,满头凉汗。 他人都忙的住在公署夜不归宿了,怎么还能这般烦人? 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沈遇怎会性情大变?从前对她毫不在意,而今一时嫌她在跟前吵闹烦人,现在又对她说要真心换真心? 她自个儿可是花了好些年才被她阿娘手里握着的竹藤和眼中的泪珠,这才转了性子。 而且,好多年前,她就知晓沈遇不喜欢她,娶她不过是因为两家长辈议好的亲事,没得更改。不过,沈遇不喜欢她便不喜欢吧,反正她心里也没他。 陈嬷嬷见她还是不高兴的模样,干脆说起其它事来转移她的心思。 “姑娘不要胡思乱想,再好好休息两日,养足精神,就要准备添裁下人一事了。” “昨个儿夜里孙三娘偷偷来求过我,她一家子都想投了咱们三房,去殿帅府当差。” 大房是服了软,补偿了孙三娘一家,可沈山海夫妇是什么样的品行,旁人岂会不知,待三房一搬走,大房回过神来,就会处置了孙家。 温虞想也没想便道:“自是要将她们一家都带走的。”如今谁不知道,孙家人是被她,好吧,还有沈遇给保下的,他们一搬离,孙家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转眼又过十来日,腊月二十七这日,宣帝封印,百官同休新年假期。 沈遇踏着廊前印着夜月的雪,悄无声息的伸手拨开门帘,进了屋。 作者有话说: 温虞(做噩梦版):啊,为什么做梦也能梦见沈阎王啊! 沈遇(镇定自若版)微微一笑靠近:夫人连做梦都能梦见我,定是对我用情至深。 这种天气,大家注意防范感冒,感冒真可怕。
第二十章 明日就要搬走了,夕照院已经空了大半,正房里,摆设也撤去了许多,显得空旷了许多。 酉时三刻,温虞散了发髻,长发只用支木簪挽着,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常衣,坐在软榻上。 她身前矮几上,摆放着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木盒打开着,可见里面盛放着一条褐色的松木手串,上面的一百零八颗珠子都磨得如红豆一般大小,散发着一股松木特有的清香之气。是这两日打包行李装箱时,忽而被翻出来的旧物。 这条手串还是温虞年幼住在蜀州,某一年她爹带着他们一家老小,去往寒水寺时,寺中主持赠与她的,说是在佛祖面前开过光的,有辟邪驱鬼、保佑平安的作用。温虞年幼时倒是日日戴在手上不离身,倒是真的好几年没有生病犯灾。 后来温虞举家迁来上京,上京的闺秀十一二岁,便已经很会穿衣打扮,首饰、衣裳、便连香包、鞋袜都有讲究。这条手串颜色太显老气,也就被温夫人给收了起来,不想成了她的陪嫁之物。 手串被找出来以后,温虞一瞧见它,心里就在琢磨,她应该从今日起就将手串戴上,然后再赶紧去寻上十件八件辟邪之物,驱一驱沈遇身上的邪魔妖鬼才好,让他赶紧恢复正常。 可此事她一人是办不好的,毕竟陈嬷嬷不信她,爹娘也不能告诉,外人就更别提了,一个字都不能提。 她思来想去也只有等到大年初二回娘家时,同她阿弟私下说上一回,让阿弟去求上几枚辟邪的符咒,或者求得道高僧开过光的金银玉器。上京哪间寺庙道观最是灵验?是有皇家供奉金身的金佛寺,还是有避世清修的得道仙长张天师坐镇的青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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