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他说的倒是与裴晓葵拉近了几分,梁夫人笑笑,随后看向裴晓葵,一副了然的神态。 裴晓葵夹了一筷子肉放到梁夫人碗中,“慧姨,吃肉。” 紧接着又夹了一块搁到梁舟迟的碗里,梁舟迟垂眸瞧了瞧,并不急着吃,反而舌头扫过牙床难得摆出一张笑脸道:“今天家里来客人,晓葵,你应该去打些酒,我可得和赵宽好好喝一杯。” 方才还黑着一张脸,现下突然挂上笑,裴晓葵抬眸对上梁舟迟的眼,深深的似望不到眼底,只觉着他皮笑肉不笑,不清楚他的用意。 “好端端的喝什么酒,你身上还有伤!”梁夫人在一旁劝道。 “不妨事,小酌一杯,”他下巴又朝对面的裴晓葵扬了扬,“我说晓葵,好歹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哪能没有酒呢?” 既然这话头提了,赵宽倒觉得理应和他喝一杯,暂且将筷子搁下道:“既然表哥想喝酒,那我去打些酒来就是。” “你别动,你是客,哪有让客动手的道理,”梁舟迟又看向裴晓葵,“去吧晓葵。” 赵宽不明就里,还以为梁舟迟真的好心要同他喝酒,也连连附和,弄的裴晓葵若不去倒真不像是那么回事儿,她只好先出门去打酒,今天倒要看看他梁舟迟究竟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既然要喝酒,那我再去炒些黄豆来,赵宽,你先在这坐着。”梁夫人拍拍赵宽的肩膀,倒是很乐意他留下,也借此机会展示一下她唯一才学会的炒黄豆。 眨眼间,屋里就只剩下梁舟迟和赵宽两个人。 梁舟迟一条腿曲着,胳膊搭在膝盖上,头微仰,仍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盯着眼前人,倒将赵宽看的坐立不安。 “你觉得我这表妹如何啊?”提到表妹这个称呼,连梁舟迟自己都想笑,糊里糊涂的成了裴晓葵的表哥,她倒是真敢编排。 “晓葵,”赵宽一顿,嘴角微抿,一双浓眉大眼亮闪闪,“晓葵自然是好姑娘。” “怎么个好法?” “啊.....这......”赵宽犹豫片刻,随后才道,“漂亮,懂事,能干,一个姑娘家在外讨生活不容易,我很佩服她。” “记得她刚来时,街市上的地痞流氓总是来找她的麻烦,不是言语调戏就是乱砸她的东西,后来还是我从中帮他寻了个地头蛇来摆平,她也搭了不少银子进去。” 起先赵宽夸赞的那些还让梁舟迟好发笑,但是听到后半句便渐渐的笑不出来了,眸色转为黯然,“找她的麻烦?” 赵宽点头,“刚来时是难些,不过现在都好了,再说哪条街上没两号市井流氓。” 说的倒是轻巧,可梁舟迟从前跟这种人也打过交道,他们言语污秽下流,变脸比翻书都快,缺德事没有不做的,她一介女流,旁人见她自己出来摆摊,定会多为难她。 才有一点想要同情裴晓葵,可转念一想,当初不还是她非要走的。 手指轻点于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而后才意识到什么,即便当初不走,隔一阵子还要走的,梁家败后,家里的人都散了,她去或留,结果都是一样的,现在或许对她还说还算好些。 “表哥,你知不知道晓葵平日喜欢吃些什么?”赵宽坐直了身子,笑的有些傻气,“我想着快过年了,我给她买些。” “你是不是喜欢她?”梁舟迟开门见山,瞧着这赵宽想藏又不想藏的模样便来气。 一下子被说中心思,赵宽的脸一红,虽未答,可脸上止不住的笑意还有飞红的脸颊便已经告知了答案。 “你小子长的倒是精神,可怎么年纪轻轻的就生了眼疾,裴晓葵哪好啊?”他声线忽然拉高,然后挂上对裴晓葵的一脸嫌弃。 赵宽被说了一愣,起初心里对她有个表哥这件事还心存芥蒂,可再一瞧梁舟迟万分看不上裴晓葵的样子又让他放下心来,他笑意更开了,“表哥说笑了,晓葵很好的。” “她好不好你能比我清楚?”对他的看法梁舟迟不敢苟同,伸出手指抓了两下发顶才道,“我跟你说,裴晓葵这个人十分狡诈,知道她在我们家外号叫什么吗,叫‘白眼狼’,顾名思义,这个人半分良心都没有,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 “嘴里还没一句实话,她也就是长的人模人样的,你可别被她给骗了!” “真的假的,”显然,赵宽对此一个字也不信,“表哥,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梁舟迟越说越不像话,身子微微前倾,像是知晓什么不得了的机密要文,“她啊,看起来老实巴交,实则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踢寡妇门,还刨绝户坟,丧尽天良恶事作尽,谁要是娶了她,真就是等着一起到地狱里下油锅去吧!” “表哥......你这说的是晓葵吗?”赵宽抓了抓自己的后脑,面露一丝莫名的笑意,哪知天底下竟有表哥这样说自己妹妹的,“她嫖,她嫖谁啊?” “我这就是打个比方......”梁舟迟的话说了一半,院门响动,是裴晓葵回来了。 她一进到屋里,一股凉气随之跟来,行出去这一会儿,脸蛋冻的通红。她手里共拎了两小坛子酒,一坛搁在赵宽面前,一坛搁在梁舟迟面前,还不忘嘱咐他说道:“当初郎中说了,喝酒对你伤口恢复不好,我给你买了一些梅子酒,浅尝一下便是了。” 她微红的指尖将酒坛又往梁舟迟的面前推了推,想的很是周到,梁舟迟瞧着眼前天青色的小酒坛子,又想起方才赵宽同他说的先前裴晓葵的处境,当真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 “对了表哥,我认识一个木匠,手艺不错,哪日让他打副拐来给你用吧,我想着你过阵子伤若好了,也能下地了,有副拐杖行动方便些。”三两句聊下来,赵宽竟觉得自己同这表哥熟络起来,更重要的是,他觉着这表哥好似对裴晓葵半点心意也无。 瞧他声声叫的亲昵,可裴晓葵知道梁舟迟是个什么货色,她迅速抬眼扫了梁舟迟一眼,然后轻推了赵宽的手肘,“菜都要凉了,快吃饭吧。” “好啊,那真是有劳你了。”梁舟迟手里摆弄着小酒坛子,方才她的那点小动作都被他收入眼底,表面上他是笑着,可总让裴晓葵觉着有股阴阳怪气之意。 才落座没多久,梁夫人端着她唯一会的炒黄豆进屋来,就当加了盘下酒菜。 “对了晓葵,险些忘了同你说,”赵宽一拍大腿,猛然想起,“今日你没来,咱们街市头那家点心铺子贴出告示出来,说是铺子要转让!” 闻言裴晓葵眼前一亮,“当真?” 赵宽重重点头,“千真万确,我还同掌柜打听了两句,他说他着急出手,三十两银子不还价!” “三十两!”裴晓葵轻抿了唇角,“这价格倒真的不贵。” 裴晓葵此时脑筋飞速转动,盘算着自己手里能拿出来的到底有多少银子,“明日先去瞧瞧,只怕晚了这铺子就让人抢走了!” “晓葵要盘铺子?”梁夫人在一旁问起。 “是,一直都想开一个,想着整日出去摆摊风吹日晒的也不是个办法,若是有了铺面,我除了小菜还可以卖些别的!” 现在每日最多只能带三坛小菜出去,细算着若是能盘下铺面,每日卖的量便能多些,银子赚的也能多些,且再也不用整日起早贪黑的推着车来回。 “生意哪里是那么好做的,想的倒是简单!”梁舟迟说话冷嗖嗖的,本应是件高兴的事儿,他却忽然沷过来一盆冷水,将人浇的外湿里透。 听他说话,裴晓葵才绽在脸上笑意瞬间散去,趁他不备丢了个白眼儿。 看出裴晓葵不高兴,梁宽忙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裴晓葵的碗里,轻撞了她手肘一下,带着半哄的语气小声道:“明天我陪你去。” 梁舟迟猛地一声将酒坛上的封口布扯开,闹出的动静不小,满倒一碗,随后一饮而尽。 梅子酒下肚,他忍不住咧了嘴,这梅子酒酿的滋味当真与云鹤楼的半分都比不得。
第30章 将这个当了,能买两个你 这一顿饭从中午吃到了天黑,赵宽实在不胜酒力,才一坛子便喝的晕晕乎乎,裴晓葵送他送到了巷口,瞧他走那两步路还是摇摇晃晃的。 她回来时,梁夫人已经将炕桌上的碗都捡下去洗了,从前梁夫人没做过这些,可自打来了之后便让裴晓葵不用顾家里,这些小活她都会学着做,裴晓葵见拗不过也就不再同她争。 收拾了桌上的残渣后,裴晓葵拿了抹布来擦桌子,梁舟迟倚在炕被上,瞧着她心情甚好。 “你当真要买间铺子?”梁舟迟倚在那里半晌,方才喝的梅子酒有些上头,这会儿太阳穴略有跳疼。 “是啊,存了许久的银子就等着有间合适的店面。”该说不说,手里的那些银子也有不少是当初在梁舟迟身边时赏她的,碎银几两,加在一起数目便可观了起来,一些被她存进了钱庄,一些放在家里,加上利息,林林总总三十两总够了。 “明天也带我去看看铺子。”他下巴朝对面人扬了扬,语气莫名,可裴晓葵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你的腿行动不便,还是算了吧。”她眼珠子扫过他的伤腿轻飘飘地道,她也并不想他是否出于好意。 “可以让赵宽带我去啊,”他似笑裴笑盯着裴晓葵的脸色,“我想他倒是很乐意。” 听出些没事找事的意味之后裴晓葵便不再接话了,任凭他说什么她也不理会,只将桌子擦了个干净,然后出了门去。 不多听他说一个字,免得碍了自己的好心情。 接下来的两日也不知裴晓葵在忙什么,只见她忙叨叨的里出外进,好似也没摆摊,隔日赵宽真就给他送了一只木拐来,有了这木拐好歹他能下炕,走动的虽然费力些,照比之也方便了许多。 才过午时,梁舟迟拖着一条腿下地走动,腋窝被粗糙的木头磨的生疼,梁夫人做了个布包塞了些棉花绑在上面,垫的软些,也少让他受些罪。 此时听到院中门声响动,然许久也不见得有人进屋,梁夫人和梁舟迟对视一眼后放下针线出门查看,只见大门并未关严,搭在上面的铁锁链还摇摇晃晃,于是她朝着院中低唤一声:“是晓葵回来了吗?” 没有人回应,可静听好似有女子嘤嘤低泣之音传来,梁夫人放心不下,迈出门去,才行至杂间便愣住了。 没多会儿梁夫人又回了正屋,梁舟迟看她脸色不好,忙问:“怎么了?” “你在家待着,我出去买些纸墨回来。”梁夫人摘下中指上的顶针放回针线筐中,抬手拍了身上的线头就要出门。 “买纸墨作甚?”他拉住将要出门的梁夫人,头又朝穿外探去,仍旧什么也看不到,“裴晓葵回来了?” “回来了,”梁夫人轻抿了唇角,一抹怜惜之情爬上眼角眉梢,“人在杂间呢,你帮我盯着她点儿,等我回来再说。”梁夫人轻拍了梁舟迟扯在她衣袖上的手,而后拉下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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