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然更觉头疼,不耐烦地低喝:“起来!大喜之日像个什么样子。” 还是领头的马嬷嬷胆子大些:“公爷莫要动怒,夫人去沐浴了,大抵是受累了。” “唔。”宋星然捂着太阳穴,在床边坐下,似倦极了卧倒。 床褥上洒着莲子、花生、百合等,有些硌人,宋星然缓缓叹了口气,问:“夫人去多久了?” 也没等到旁人回答,已猛然起身:“罢了,我瞧瞧去罢。” 末了,还不忘回头将房中碍眼的人皆赶出去:“还杵着作甚?退下罢。” 清嘉在浴池中晕乎乎地泡着,只觉得四肢百骸皆放松,不知不觉瞌睡虫便爬上头。 听雪急匆匆赶来:“姑娘!公爷回房了,寻不着您,正撒气呢,咱们快收拾出去罢。” 清嘉尚在瞌睡,迟钝地“唔”了一声,双眸半睁时,便已被听雪扶了起来,裹上布巾,似个木偶一般任人摆布,还哼哼唧唧的。 她面色酡红,双目朦胧,醉态隐约。 清嘉素来海量,大约是饮酒后在池中泡了许久,才醉酒上头。 听雪心中咯噔一下,愈发用力地摇晃清嘉:“姑娘!快醒醒,国公爷找您呢!” 清嘉睁开眼,艰难地将听雪的只言片语消化,亏得冷风吹来,她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才寻回几分清明,主动配和,急忙将衣裳套在身上。 行动匆忙,办事自然粗糙,她发尾仍汲着水分,潮湿地搭在身上。 洞房花烛夜准备的寝衣,本就轻薄娇艳,甫一湿水,便黏在身上不得舒展,清嘉颇嫌弃地将外衫褪去,慢悠悠地将乌发疏拢至颈侧。 听雪在一旁干着急:“我的姑娘,咱们快些罢。” 清嘉有几分醉态,气性儿也上来,将试图左右她的听雪推开了些,咕哝道:“横竖人是嫁了他,还怕我逃了不成,凭什么非要上赶着见他,叫他给本小姐等着!” 这才抖了抖潮湿的外袍,慢条斯理地披在肩上。 宋星然推门而入时,恰瞧见了这旖旎美景。 沁水的布料薄薄地贴在纤细的脊背上,半透明的曲线逶迤而下。 他的呼吸猛然一窒,乌浓的眼眸近乎贪恋地黏在她身上。 听雪小声呼道:“国……”却被宋星然止住,无声地将人遣了出去。 清嘉穿不上衣裳,喉中发出几声赌气的哼唧声,嘶嘶哑哑的,似在宋星然心上轻飘飘的挠了一下,勾出十分的痕痒来。 她手上动作不利索,外衫几番磋磨下,将掉未掉地挂在肩头,她肌肤雪腻,在红纱的映衬下近乎妖异。 宋星然低眸,看见了那朵灼灼艳艳的芍药花。 纷繁的一朵绽在女子的蝴蝶骨,尚带着潮湿与热气,随着她的动作,重叠的花瓣似翻飞一般,活色生香。 清嘉感受到身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后知后觉地转头,娇嗔道:“听雪,你别盯着……我看……” 后面二字因对上了骤然出现的宋星然,变得虚软。 她扯着衣裳,皱巴巴地团在身上,磕巴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宋星然并没有回答,只轻笑了声,缓缓靠近她,眼神却不曾从她身上离开分毫,始终黏糊。 清嘉惊觉,他一双桃花眼似哭过一般,湿润的、微微发红,眼底藏着深黯的侵略。 清嘉不曾见过这般模样的宋星然,一时发怔,待回过神来时,她已陷落一个滚烫的怀抱中,他温热的、还带着酒意的气息喷在自己颈侧,飘来男子不满的呢喃:“我以为你跑了。” 清嘉顿觉好笑,顺着宋星然倾泻的长发,轻缓地捋,那手法与小时候逗狗也没有区别。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下巴被人含住,没有章法地吮,她烫着双颊往后去躲,却被人一把擒住,往他的方向送。 宋星然含糊地哼了声,才一口咬着她的唇,迫不及待地与她亲吻。 像极了醉酒的大狗。 清嘉晕乎乎地想。 宋星然似乎察觉她分心,不满地、重重地咬了一口细腻的唇肉,掌心顺着芍药花茎勾缠而下,轻一下重一下地捏。 酥麻之感铺天盖地袭来,清嘉不由得微微发颤,她软了手脚,被抽了骨头似的,趴在宋星然肩头,对上他漆黑的眼眸,藏着喑哑的火焰,总之,不大清醒的。 大约是喝多了,分外激动。 清嘉揉了揉他泛粉的耳廓,瓮声瓮气地问:“头晕么?” 宋星然露出无奈的神色,那些酒,大约灌不醉他,但色令智昏,他确然晕乎。 “唔。”他应了声,还带着鼻音,仿佛很脆弱似的。 手上动作却没停下,一把将清嘉抱起,脚下生风地离开这湿漉漉的浴房。 不过顷刻,清嘉已陷在宽大的喜床上,宋星然灼灼地盯着她,接下来之事便顺理成章。 张氏那本画册上说,女子总会受些苦头,为此清嘉还忐忑了几日,但宋星然不愧是风月场上的老手,竟不曾叫她受多少苦楚,很快便云收雨歇。 大约是体恤她罢。 清嘉轻声松了口气,口气是藏不住的开心:“好了?” 烛光里,清嘉对上宋星然平素清俊的脸,不知是否错觉,似乎笼了一层阴翳。 她困倦至极,懒得照顾宋星然心情,探起身子想要吹熄烛火。 皮肉雪白,玲珑浮凸,实在诱人。 宋星然更觉得恼火,偏又不敢发作出来,大掌剪过她一截细腰,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中。 清嘉听见宋星然滚烫的呼吸似有些急躁,飘在自己耳畔,又被他细细密密地吻住。 他的嗓音哑的不像话,有些危险的意味:“这才哪儿到哪儿?” 清嘉被困住,被亲得晕头转向,身上温度又高了起来,皮肤微微发汗,腻在手里软绵一片,宋星然爱不释手。 清嘉眼角溢出泪来,不解为何宋星然猛然为何又生龙活虎起来,她嘤嘤地哭起来,又被吞咽无声。 夜雾浓浓,只得美人背上的芍药轻颤,在露水的沁润中变得愈发妖冶。 次日清晨,清嘉被门外“笃笃”的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后贴着一个宋星然,他张臂护在自己身下,似护崽似的将自己团团抱住。 清嘉慢慢苏醒过来,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这若是热天,得多腻人啊。 敲门声更响了些。 宋星然囔了几声,也渐渐醒了,抱着怀中热腾腾、软绵绵的新婚妻子,不愿动弹。 清嘉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对上他清亮的桃花眼,小声催:“咱们起来罢,还得去敬茶呢。” 宋星然张臂将她抱得更紧,在怀中蹭了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才不情不愿地搂着她起身。 此刻门外的敲门已是急促,宋星然揉了揉眉心,懒洋洋道了声进。 其实清嘉心里也着急,昨夜折腾得太晚,以至于晨起迟了,偏新妇进门头一天,是万不能懈怠的,换衣梳妆都十分急促。 男子收拾起来本就快些,宋星然更是早早抱臂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还不忘指点听雪:“将那累丝的珠钗换了,还是那点翠的海棠步摇更衬些。” 诸如此类的话层出不穷,最后更是亲自替她描眉,生生拖了许多时间。 经他之手,妆容与衣裳倒是搭配得合衬,娇而不妖,明丽不俗,见宋星然捧着她的下巴像要再替她添几笔,清嘉忙将他手中的黛笔抢下:“可以了,咱们出门罢。” 宋星然挑眉而笑,竟还有几分可惜。 清嘉拉着宋星然,急匆匆出了门,偏他过分淡定,行路也太慢,清嘉只好挽着他的手臂,推他加快步伐,却被他牵起手轻咬了一口。 并不疼,只是酥酥麻麻的。 清嘉狠狠瞪他一眼。 大庭广众下,被人瞧见,大约会被诟病轻狂。 清嘉抽出手,在他胸前推了一下,小声的:“你做什么!有人瞧着呢!” 宋星然含笑望她,桃花眼轻佻向上:“你倒还有力气,昨夜是在诓我?” 清嘉顿了顿,见那身后的丫鬟婆子俱憋着笑,更觉得羞窘,双颊顿觉燥热,拽着宋星然,半怨半嗔道:“都怪你,累得我迟了许多,长辈们都等着咱们,平白失了礼数。” 宋星然顺从地走在清嘉身后:“不必紧张,母亲疼你更甚于我,自然体恤你昨夜辛苦。” 清嘉顿时面红,推了他一下。 宋星然往前踉跄一下,心情极好的,仍是笑眯眯,又重新拉起她的手:“祖母,也是极和善的老太太,你自如便好,不必时刻拘着礼,在咱家没那规矩。” 二人一路说着话,到萱草堂时,老太太、容城郡主俱已端坐在高堂,与宋家的婶娘们其乐融融地说这话,见他们一来,笑得温柔和蔼,并不曾责怪她,清嘉七上八下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只是萱草堂内,除了长辈们,还有一人,站在老太君身侧,高挑婀娜,秀美素婉,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他们夫妻身上,似打量,似偷窥。 是昨夜闯入新房,送糕饼,自称为玉儿的那位表妹。 今日她着浅黄色素衣,发髻只簪了一朵小白花。 女儿孝,三分俏,梨花落雨最是娇柔。 但国公府才迎了新妇,她如此穿着,显得不合时宜,清嘉看在眼里,更觉得刺目。 但人是老太君跟前的,也不知是那尊神佛,清嘉不好非议,只跟在宋星然身侧,依次向府中亲长下拜敬茶。 宋星然如今是宋家家主,顶梁柱一般的存在,那些叔叔婶婶对清嘉和善得不得了,清嘉被人牵着手夸了又夸,收了满匣子贵重的见面礼。 到了最后,老太君才介绍那位小白花:“这是我娘家侄孙女儿,何盈玉,年纪比清嘉还要大上两岁。” “玉儿父母俱已不在,才出了孝期半年,整个人俱是蔫蔫的,故此我将她带回京城,好叫她换个环境,心情也舒畅些。” 又嘱咐:“如今你是咱们府中的主母,日后还要多照料照料你这小姐妹。” 口气是再和蔼不过的,但联想昨夜,清嘉总觉得老太太话里有话。 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将她这侄孙女,指给宋星然做小么? 清嘉从未想过宋星然后院里只得她一人,但如今她新婚燕尔,未有自己子嗣,也尚未在国公府站稳脚跟,若真纳了妾,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何况,此人有老太太撑腰,是个隐患。 清嘉只愿自己是多想,笑着回道:“是。” 何盈玉垂头低眼,一幅恭顺模样,好似她真是个胆小怯懦,却良善无比的姑娘。昨夜闯入喜房,是好心,也是无心。 但宋星然连个眼风,都不曾分给何盈玉半分,想来真是何盈玉上赶着攀亲扯戚,心有不轨。 见礼后便是用膳,一大家子人叽叽喳喳,话题大都围绕着新人打转,清嘉本就困倦,强打精神见了宋家的三姑六婆,珍馐佳肴放在跟前,也毫无胃口,不过将宋星然夹的菜潦草吃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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