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川的身份不便入后宫,进宫以后很快与他们分开。 临别之际,坐在马车里的虞敏掀开帘子一角,看见马背上少见穿着一身藏蓝衣袍的祁寒川。 那一刻心有所觉,知此一别,恐难再见。 虞敏十分清楚—— 这一年多时间,若非陛下有旨,令他保护昭儿和她姐姐,祁寒川也不会一直待在他们身边。 况且祁寒川本也从来不是寻常侍卫,往后自有别的许多正经事要忙。 那是原本便属于祁寒川的生活,注定要如此。 分明清楚这一点,却在祁寒川朝她看过来时,虞敏脑袋一嗡,脱口而出:“祁将军,我们还会见面吗?” 话出口,立刻意识到自己太过冒失。 但祁寒川对她说:“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虞敏红着脸放下马车帘子。 今日至少名义上乃是帝后大婚之日,凤鸾宫被装扮一新,处处张灯结彩。 虞瑶被送至凤鸾宫后,顾不上欣赏或感慨回味,只觉得快要被沉沉的首饰压断脖子,连忙让虞敏来帮她。 顺便问得几句宁宁和昭儿。 听闻他们在偏殿睡下了,有流萤在照顾着,虞瑶也放下心。 初冬夜里冷凉,凤鸾宫中燃起炭盆。 沐浴梳洗一番的虞瑶换上一袭轻便些的大红衣裙,重新绾发,整个人才算是松快许多。 楚景玄担心她饿着,命人送来热乎乎的吃食。 虞瑶不客气和虞敏一起用过些,填饱肚子,才拉着虞敏说得一会儿话,外面有宫人高声通禀说楚景玄过来了。 “姐姐,我也先去休息。” 虞敏笑着起身,帮虞瑶用红盖头如之前那样蒙住脸,她便从凤鸾宫的正殿出来,去偏殿寻流萤。 蒙着红盖头的虞瑶端正坐在床沿。 脚步声靠近,她手指略略揪了下裙摆又松开,眼帘低垂,瞧见一双龙纹靴出现在她视线中。 下一刻,脑袋上一轻。 是红盖头被掀开,周遭事物变得亮堂堂。 虞瑶缓缓抬眸,恰撞进楚景玄目光灼灼的一双眸子,一时四目相对。 楚景玄一瞬不瞬看着虞瑶,眼前温婉动人、粉面花颜的娘子与当年的小娘子重叠在一起,他不由得弯一弯唇。 “瑶瑶,你真美。”他含情脉脉,柔声说道。 话音落下便伸出手去,牵着脸颊微烫的虞瑶站起身,带她在桌边坐下来。 红烛高燃,灯火通明。 楚景玄变戏法似的将一个巴掌宽、半壁长的锦盒推到虞瑶的面前:“瑶瑶,这是给你的。” 虞瑶看着那锦盒,眼底有淡淡疑惑。 静默过数息,她在楚景玄的目光里将锦盒打开,便是一怔。 锦盒里装着的东西…… 乃是当初在阙州楚景玄当着沈碧珠、楚辰远等人的面许诺过的铁券丹书。 虞瑶手指扶住锦盒,眼也不眨盯住锦盒看,心绪难言。 楚景玄握住虞瑶的手从锦盒上移开,继而扶住她的肩让她稍微侧过身子,两个人相对而坐。 “瑶瑶,许诺过给你的那些,我没有忘记。” “也都会努力去做。” 楚景玄柔声说道,重又拉着她的手。 “往后我们互相陪伴,瑶瑶,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对我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尽力去做。” 虞瑶说不出话,起身靠近楚景玄,坐在他腿上,脑袋靠着他的肩膀。 楚景玄手臂环住她,低声道:“但是我也有个请求。” 虞瑶问:“是什么?” 楚景玄沉默间捏一捏她的手,小声说:“这几日,能不能把宁宁和昭儿稍微放一放,我们两个人待在一起。” 虞瑶刹那间莫名记起去沈宅那日马车上楚景玄那些不正经的话。 她脸颊愈发滚烫,视线迟迟扫过殿内,仔细看一看,发现与她在宫里时没有多少差别。 迟来的翻涌回忆将虞瑶的心思勾走。 旧事如潮水扑面而来,最终定格于他们在南苑遭遇过的那一次刺杀。 虞瑶记得,那场刺杀过后,楚景玄对她态度变了很多。 她得知他对她的感情也是那之后的事情。 “好呀。” 虞瑶慢吞吞赞同楚景玄的提议,“我们单独待几日,让敏敏和流萤帮忙照顾宁宁和昭儿。” 楚景玄双眼一亮。 虞瑶却又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们去南苑,好不好?” 虞瑶是故意提起南苑这个地方。 果不其然,不出所料,楚景玄一听见这个地方神色顿时严肃了些,眉眼间辨别得出紧张的情绪。 楚景玄语气变得谨慎起来:“瑶瑶,冬日的南苑十分无趣,换个地方?” 虞瑶因他前一刻的反应而态度坚定。 “不,我想去南苑。” “陛下方才不是还说有什么都可以对陛下说?不是说能做的事,都会尽力去做?难道不过是糊弄我的假话?” 楚景玄:“……” 难以反驳,兼之虞瑶格外坚持,楚景玄唯有言出必行,去吩咐准备马车。 他们趁夜出宫,赶至南苑。 甫一从马车上下来,虞瑶便发现南苑守卫森严,不输皇宫,显而易见是楚景玄下的令。 夜里风冷,楚景玄帮她裹紧身上的斗篷,牵起她的手,一面带她朝近在眼前的承光宫走去,一面问:“瑶瑶怎么突然想过来南苑?”虞瑶却拽了下他的手掌,停下脚步,继而朝着四周看过去。 楚景玄问:“怎么?” “去一个地方。”虞瑶说罢,反握住楚景玄的手,拉着他脚下调转方向。 循着记忆,虞瑶带楚景玄去寻那个藏在树林深处看萤火的地方。 楚景玄比她更熟悉南苑,不多时领会她的用意,虽然克制不住感到紧张,但没有横加阻拦。 他们终于在多年过去后再次穿过那一片树林。 借由宫灯照亮,沿着蜿蜒小径至尽头,眼前一如从前顷刻豁然开朗。 初冬的这个地方没有流萤飞舞。 山间那一条溪流也不远似夏日那般流水潺潺,连同这片草地亦无茵茵茂密之像,甚至夜风要比别处更冷一些。 事事寻不见从前。 却又事事令人追忆起从前。 但虞瑶没有任何不满意,她拉着楚景玄在草地上躺下来,枕着他的手臂。 仰面去看头顶夜空,只是无星无月的夜晚,一样叫人不知烦忧。 “陛下当年其实是特地带来我这里看流萤的对不对?” 虞瑶往楚景玄的身边挪一挪,含笑问他。 那个时候,看不透、猜不出的事,而今无比浅显,不必等待回应,早已知晓答案。虞瑶也不是想要楚景玄的回答,是以她顿一顿又继续说:“那的确是我见过最漂亮、最惊艳的夜景,我很喜欢。论起来,亦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陛下明白吗?” 虞瑶收回视线去看楚景玄,见他眸光沉沉,索性趴在他身上,凑近看他。 “过去了。” 她伸出手,摸一摸楚景玄被夜风吹得微凉的脸,微微一笑,“那些事再也不会发生,对不对?” 楚景玄握住虞瑶的手,放在唇边吻一吻:“不会了。” “绝不再让瑶瑶受到那样的伤害。” 虞瑶笑:“我相信陛下。” 她探过身子,在楚景玄的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做了当时楚景玄大约想要对她做,却没能做成的事。 这般举动对楚景玄而言,是无法言说的撩拨。 他喉结顿时上下滚动了两下,本顾念这是在外面,终情难自已,将虞瑶定在自己身前深深回吻。 夜空之下,衣袂纠缠。 一阵寒凉夜风吹过,有一道低沉微哑的声音散落风中。 “瑶瑶,你对我笑的每一天皆是我此生之中最为幸福的一天。” “能够遇见你,真好……” 作者有话说:
正文在这里结束啦。 从南苑开始彻底变得支离破碎的这份感情,在南苑迈出新一步。 番外计划先写一写后面瑶瑶和狗子在宫里的生活,然后想写宁宁和昭儿长大以后的故事,大家挑感兴趣的看吧! 写这个故事不记得哭过多少次,经常一边写一边哭,可以说投入了很多感情。连载期有过不太平,生了一个多星期的病以后状态也一直不太好,连日更都难保证,觉得很抱歉,也非常感谢大家的体谅和支持。千言万语,评论送小红包,有缘我们新坑见! ~ 下一本古言打算写《淑妃今天也只想咸鱼》,感兴趣可以提前收藏,点进作者专栏可见。 文案: 前世,云莺恋慕皇帝赵崇,费尽心思博他宠爱。然而她的两个孩子却都早夭,她病逝前,得到的是一句报应不爽的讥诮。 重回初初入宫的年岁,回想前世种种,云莺只觉得不值。 云莺终究想开了,从此悠闲度日,遛鸟逗猫,赏花品茗,准备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谁知皇帝翻她牌子却越来越勤快,隐隐的,似比前世更加偏爱她…… · 一日,赵崇发现自己莫名得了个能听见云莺心声的本事。 他心下奇怪,不免多翻几次云莺的牌子。 于是便见云莺面上欢喜:“陛下朝事繁忙,仍日日来看臣妾,臣妾实在感动。” 心下却抱怨,“这样冷的天,又要伺候陛下早起。” 赵崇:“……” 翌日天不亮,赵崇小心翼翼、轻手轻脚起身,生怕吵醒身侧的美人。 大太监看在眼中,心下惊叹:陛下也太疼爱淑妃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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