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稍一会儿,江以桃悻悻垂下胳膊,将弓箭递到陆朝眼前,颇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我还是拉不开这弓。” 陆朝眉眼带笑,扯着江以桃的手腕就把她带到自己跟前,扶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向靶子,长臂环着她,“不碍事,我帮阿言拉开弓。” 江以桃心跳如鼓鸣,缩了缩脖子,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不远处传来的一个带着点儿愠怒的声音打断了。 “陆朝哥哥!” 江以桃闻言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站了一个穿着粉色衫裙的姑娘,扎了个双环髻,一左一右各簪了对绣花,正怒目圆瞪地朝着自己快步走过来。江以桃怔怔地看着,不知为何竟觉得这姑娘有些似曾相识。 陆朝轻轻啧了一声,顺势放开了江以桃,侧着身站到了她前面去,修长的身量几乎把江以桃遮了个完全。 江以桃悄悄从陆朝身后探出头去,见那姑娘已经到了陆朝跟前,泫然欲泣道:“陆朝哥哥,这就是你从外边捡回来的狐狸精么?” 一会儿当代妲己,一会儿狐狸精的,江以桃向来是别人口中谪仙般的“江家姑娘”,哪儿听过骂声,似乎自己半辈子的骂都没今日听得多了。 见那宁云霏狠瞪了自己一眼,江以桃连忙收回视线,她心下明白,这位就是许岚口中的宁云霏了。 陆朝敛了笑意,垂眸冷然地看着宁云霏,厉声道:“什么狐狸精,你若是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怎么跑到我跟前来胡言乱语。” 元宝看着宁云霏,一时间想到许岚下山前曾与他说,让他尽量别让宁云霏与谢姑娘共处一室。叹了口气,元宝悻悻地劝道:“阿云,你且先回去吧,何苦在这惹少当家的不快。” 宁云霏甩开元宝的手,恨恨地盯着江以桃露出的那一小块衣角,咬牙切齿:“我惹陆朝哥哥不快?”话毕又转头盯着元宝,“你为何骗我?分明是你说陆朝哥哥今日要下山,不在寨子里,怎么又在这练武场?” 元宝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朝陆朝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天色渐渐不好起来,山风呼啸着吹过,发出一阵阵可怖的嘶吼。方才分明还是晴空万里的,这会儿已然是乌云密布,好像是快要下雨了。 虽是这儿搭了雨棚不会淋着雨,江以桃还是担心若是下了雨便不方便回去,于是轻轻扯了扯陆朝的衣角,也不说话。 陆朝那双黑夜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宁云霏,像是在警告些什么一般,嘴上说出的话也带着点胁迫:“宁云霏,你马上住嘴滚回你院里去,我就当今日什么也不曾发生。” “你休想赶我走,然后与这个狐狸精待在一起。”宁云霏那双杏眼里蓄起了点泪,语气也软了下来,轻声道:“陆朝哥哥,你不是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么?” 江以桃闻言却愣了愣,怔然地松开了扯着陆朝衣角的那只手。 陆朝当然察觉到了江以桃的小动作,眸光冷冷地瞅着宁云霏,咬着后槽牙,十语气分不耐:“宁云霏,你心知肚明我从未说过这句话。” 惊雷炸响,春雨淅淅沥沥地倾了下来,在檐边连成了一条条线。宁云霏看着陆朝眼里闪过的寒光,一时间竟害怕得说不出话来,往后退了两步。 元宝在一旁怯怯开口:“少当家的,方才还大太阳,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我们可都没带伞呢。” “春日多雨,都是说下就下,阴一阵晴一阵的。”陆朝冷哼一声,将弓箭放在了一旁。 宁云霏眼眶含泪,视线一直追着陆朝,许是方才被吓着了,这会儿倒也没再说出什么话来了。 陆朝朝外看了看,虽是春雨如丝,却也不知这雨要下多久,又回头朝元宝颔了颔首,道:“元宝,去取几把伞来。” “少当家的……”元宝默了默,也跟着看了看雨,迟疑道,“我一人倒也是带不了这几把伞过来。” “无事,我可以和阿言用一把。” “我不要和元宝用一把。”宁云霏冷冷哼声,指桑骂槐道,“我又不是那般下|贱的人,与男子共用一把这事儿我才做不出来。” 陆朝知晓她这话暗指了江以桃,话里也不免带了锋芒:“那你便与元宝同去取伞,别在我跟前说这些,难听。” “我不去。”宁云霏才不会给陆朝和江以桃单独相处的时间,想也没想便应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陆朝没什么温度地盯着宁云霏,唇边挂着冷笑,“宁云霏,那你淋着雨回去便好了,何必在这指使元宝。” “陆朝哥哥——”宁云霏的眼眶又红了红,死咬着下唇,愤愤地跺了跺脚。 “陆朝。”江以桃的声音很轻,出口便被雨声砸了个粉碎,“你同元宝一起去罢,我与宁小姐在这儿等你们。” 与宁云霏相比,江以桃更显淡然,眼角眉梢皆是温色,远处的山雨朦胧更是衬得她神色温和。 陆朝回身,正欲说什么又被江以桃打断,他的小姑娘十分善解人意地朝他笑笑,柔声道:“又或许我们可以在这儿等着雨停再回去,你也省得淋一身的雨。” 若是宁云霏不在场,陆朝定然会答应。 江以桃也瞧见了陆朝的迟疑,又是劝道:“快些去吧,早去早回,我在这儿等你。” 陆朝也是不愿与宁云霏一直待在同个屋檐下,便轻声道:“我去去就来。” 说罢,陆朝回身警告似地看了眼宁云霏,便与元宝一起冲进了雨幕里。 雨棚里一时间只剩下她们两人,江以桃气定神闲地抬眼看着宁云霏,好脾气地同她问好:“不言见过宁姑娘了。想来宁姑娘已是知道我的名字了,不必不言再多加赘述。” 宁云霏终于是清楚地瞧了一回江以桃的容貌,一时间竟有些怔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谢不言,你难道不觉得,我们有些相似么。” 江以桃也是被她说得一滞,回想起了方才瞧见宁云霏时的似曾相识,只顾着凝神去看她,一时间接不上话来。 竟……真的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那双茶色的杏眼,说得上是有五六分相似。 宁云霏这会儿倒不似方才那般暴躁了,反而有些自嘲般地笑笑:“谢不言,你不过与我一样,长得与他那心上人有几分相似罢了。” 见江以桃怔在原地,宁云霏口气冷淡,尾音却发着颤:“待陆朝哥哥厌烦了你……你看见了么,假以时日,今日的我便是明日的你,真可笑。” 江以桃瞳孔微缩,十指用力绞着,指节发白。 宁云霏轻笑一声,说的话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谢不言,你不会是以为陆朝哥哥是真心待你的吧?真是可怜。” “我和你不一样。”江以桃回过神来,定定地瞧着宁云霏,一向软糯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点冷意。 好半晌,江以桃又一脸肃然地重复了一遍,“宁姑娘,我和你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江以桃:想不到吧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 专栏接档文《柔弱的我一拳一个世子》求个收藏!!! 是个双重生小甜饼! 【文案】 黑莲花×治愈小可爱 * 前世,乔映瑶对谢裴一见倾心,偷偷喜欢了许久。可最后,她却被迫嫁入东宫,当了个无荣无宠的太子妃。 在太子的冷待下,乔映瑶受尽非议、家破人亡,最后喝下太子亲赐的一杯毒酒,凄楚了却残生。 至死方知,太子娶她,不过是为了他们乔家的那三十万大军。 死后她化作一缕魂魄,眼看着谢裴屠尽了东宫,将太子之位践于足下,而后抱着她的灵位,红着眼在雪地里跪了七天七夜。 在第九日,这位向来温和有礼、总是笑着叫她“阿瑶,阿瑶”的世子,将利刃狠狠扎进了胸口,轻声说了句: “阿瑶,我来寻你。” 再睁眼,乔映瑶回到了十六岁,她还不曾嫁给太子,还只是那个悄悄喜欢着谢裴的乔二姑娘。 一切都还来得及。 * 前世,谢裴放手成全了乔映瑶的姻缘,却眼看着她惨淡收场。 重生后,谢裴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运筹帷幄为她铺了一条除遍荆棘的康庄大道。 也,为她编织起了一道,无法逃脱的网。 要她心甘情愿地掉入网中,要她眼里只有一人,要把她永生永世囚于身边。 * “阿瑶,我寻到你了。这一次就算是下黄泉地狱,你也得陪我。”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将温热的手贴在谢裴冰冷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十分柔软的笑:“不行,你还没有给我买城南的松子糖呢。”
第26章 替身 江以桃定定看着宁云霏那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眼,有些难堪地转过了头,虽是嘴上说得满不在乎,心口却像是突然间被掏开了个洞,空落落的。 雨声碎碎地在江以桃耳边响起,她松开紧绞的双手,颓然地垂在了身侧。 “谢不言,你不知道吧。陆朝是当家的从苏州捡回来的,与许岚并非同胞姐弟。”宁云霏看着江以桃,便知她被瞒在鼓里,多少有些得意起来,“你还不如我呢,陆朝连这也不与你说。” “谁知不是你在哄骗我呢。”江以桃去看那断断续续连成一条线的春雨,淡淡地反驳了一句。 许岚……江以桃抿了抿唇,相比于眼前这宁云霏,她确实是更愿意相信许岚。且不说她与许岚相识更久一些,就单论为人处事,她便对宁云霏没什么好印象。 无论是谁,也不会喜欢一个上来就针锋相对的人。 宁云霏像是被看低了般,扬声道:“那你大可去问寨子里的别人,看看是我哄骗你,还是陆朝在哄骗你。” 身处溪山,江以桃能问的也不过是许岚或者是陆朝,如今许岚不在,自己还能去问谁呢? 江以桃神色自若,不去应宁云霏的话。 “陆朝哥哥那心上人,是陆朝哥哥在苏州就相识的了,后来陆朝哥哥来了溪山,便走散了。”宁云霏冷眼看着江以桃,势必要激得她生气一般,语调拔得很高。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朝哥哥一直记得她,每年她生辰的那日都要下山去,在灯州最灵验的寺庙为她点一盏长明灯。” 江以桃依旧不应,裙摆被溅落的雨珠沾湿了,山里的风一吹,便贴在她的脚踝,湿冷又粘腻的触感让她轻轻皱了皱眉。 宁云霏注意到江以桃的神色变化,便以为她已被激怒,颇有些得意洋洋地说道:“你比不过她的,你充其量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宁云霏看着像个抢糖吃的小孩儿,为显着自己的优势,一股脑地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抖落了出来,只为了自个能看着比别人要高一头似的。 “宁姑娘。”江以桃回眸去看宁云霏,温声温气道,“我若是替身,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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