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李辰舟泼一个强他□□的罪名,合情合理,证明今日他所受之伤全都是咎由自取,这张筲不管是抓得到还是抓不到,他都无法应对。 抓到了必要灭秦氏,抓不到则他自己声名大损。 如此一来,一则灭了这碍事的秦氏女,二则,让他从此声名大臭,三则,这张筲虽微不足道,却是今年二甲及第的进士,若是因此离间了他与天下读书人之心,那再好不过。 只是,这一切都在正常运转,却又都偏离了轨道。 那马原本只该中毒发一阵狂,谁知却毒发死了,他们原以为是下毒之时未掌握好剂量。 这花厅里原本只是一壶蒙汗药,谁知却成了剧毒的砒.霜。 而这张筲的茶里,催.情.药竟被人换成了腹泻药。 原来他们精心谋划的一场局,不过全在李辰舟的算计之中,他一声不吭,将计就计,将别人的局,全变成了他的。 只是李辰舟此刻却全无得胜的喜悦。 听闻张筲的话,他看着厅中的人只感到一阵阵的厌倦和恶心。 这些人只知沉浮在阴谋诡计之中,而他自己也是。 可是却有一群人,自身尚不朝不保夕,却还在关心那些人间疾苦,在这世上行那大义之事。 李辰舟自椅子上直起身来叫道:“王仁。” 一旁王詹事忙应道:“臣在。” “你即刻代孤草拟一份章程,将今日之事细细地列了。” “是。” “将他们押了,连带着章程,即刻送进宫里,送到陛下面前去,由陛下定夺。” “几位堂官留下,其余人全退下。” “是。” 腊月二十四,傍晚时分,天降大雪。 香山别院很快淹没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暮色四起,四周光线已经模糊的看不清楚,白玉簌不顾大雪纷纷,站在道上张望了半天,才远远瞧见几个人影从远处走来,也没有撑伞,那些人只是缩着脖子,浑身雪白之色。 玉簌眯眼一瞧,其中那个微胖身型,走起来一步三摇的可不是自家爹爹。 她欢喜地冲着不远处的马车叫道:“娘,姐姐,爹爹出来啦!” 马车的帘子立时掀开,白夫人带着另外三个女儿下了马车。 白玉簌已经撑着伞往山道上方跑去。瞧见她立着,旁边几位大人也不过多寒暄,拱了拱手便各自告辞了。 白玉簌忙上前一步将伞挪到白典头上道:“爹爹,你们怎么才出来?你瞧,这里就剩我们几家了。” 白典四处一瞧,果然昏暗里四周寂寥,原本遮天蔽日的马车已不剩多少了。 唉,好好一场消寒宴。 他冻得哈了哈手,勉强笑道:“太子殿下留下我们又吩咐了点事,所以出来晚了。” 白玉簌下意识地勾头往远处大门已经关闭的香山别院望去。 太子的车架一直未见出来,看来是不下山了。 想起今日马场上的事,她关切地问道:“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白典一愣,旋即又摇摇头道:“受了点皮外伤,无甚大碍了。” 一旁白夫人接过夫君,不由感叹道:“唉,殿下俊逸不凡,天仙一般的人物,脾气又实在是好的没话说,就是身子骨瞧着太弱了些,竟遭了这般罪。实在是老天不公,尽挑这些好脾气的戳磨。” 一旁几个女儿纷纷点头附和:“估计是连那马也知道殿下是个好脾气的,竟就撒野。” 白典一时面色变换,好半天才吐出一个词来:“妇人之言。” “唉,妇人怎么了,”白夫人叫道,“妇人可撑起这半个朝堂呢,这可是太子殿下亲口说的。” 白典想起来下午惊心动魄的一幕,再一瞧身边身娇肉嫩的几个女儿,不由皱了眉道:“下午你们被安排去了何处?可知外面发生的事?” 白夫人连带着四个女儿具都摇了摇头道:“马球场散了不久天就下雪了,别院里的内侍们便带着我们一帮女眷们去畅听阁听戏去了。” 旁边几个女儿异常兴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了戏文。 “这里的戏文可真好听,我们在外面从未听过,连母亲都给听哭了好几回呢。” “听戏?”白典忍不住苦笑。 据他所知,这太子殿下对听戏是深恶痛绝,怎么今日却在香山别院摆起戏台子来。 好在外面的腥风血雨,没有半点波及到她们。 一旁白玉簌瞧见爹爹面色奇怪,遂好奇道:“下午可是发生了何事?我们那里一直在咿咿呀呀的唱戏,什么动静都没听见。” 白典摇了摇头不愿多说:“左不过是那些事,朝堂上的事你们以后少打听,还是乖乖呆在家里的好。” 说完瞧见女儿又盯着远处的大门发呆,他心中一突,那个人就不要肖想了,是你我承受不起的,回去之后千万要嘱咐夫人才行。 白玉簌却喃喃道:“我这一辈子,若是能寻到一个对我这样的男子,便是死也值了。” 。 李辰舟轻轻推开门,门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无。 他拨开眼前的轻纱,才发现秦小良已经躺在一张摇椅上睡着了。 屋角里点着好几只蜡烛,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印在了她的身上。 他轻轻地放缓脚步走上前去。 却不想秦小良还是惊醒过来。 方一瞧见他,立时困意全无,一把从椅子上跳起来。 抓住他就上下打量起来。 李辰舟进来前特意换了衣裳,外面瞧着未有丝毫不妥。 秦小良却二话不说,一把掀开他的衣裳下摆,果然瞧见这膝盖上裹着厚厚的纱布。 “你受伤了!” 李辰舟忙将衣裳扯下来道:“不过是擦破了点皮,我让太医包扎得夸张了些。” “我不信!”秦小良叫道,“你可别想骗我,待会换药的时候我要看看。。” 话还未说完,嘴已经被李辰舟给堵住了。 他低下头,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一手插进了她柔软的头发里,一手便不老实地钻进了衣裳里。 两人亲了好一会,李辰舟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唇来,只是手却没拿来,忍不住皱着脸道:“实在是太可惜了。” 秦小良忍不住道:“可惜什么?”刚问完就恨不得咬住自己的舌头。 果然李辰舟道:“这香山别院,也就还有个汤泉池看得过眼,我可是期盼了好久,真是来得巧不如来的早,我为什么没昨日连夜就来,这算算日子,七日之后都春节了!啊!太可惜了。。” 是啊,不想今日一早她来了月信。。 两人红了会脸,李辰舟方轻声道:“今日下午在马场上瞧着你被她们带走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实在是后悔万分!” “我怎么就答应你参与到这些事中来,万一他们把你怎么着了,可怎么好!以后再也不要了,好吗?” 秦小良叫道:“那可不行!今日我演的很好,也没有给你添乱吧?” 李辰舟忙道:“我哪有怕你给我添乱,我是担心你,万一其中有半点差错,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不怕差错,我相信你,而且我想和你站在一起,不想只是等待。你也不愿我什么也不知道,只能一个劲地为你担心吧?” “可是。。” “没有可是,”秦小良目光中印着烛火,熠熠生辉,“我们现在就是一体,不是吗?你若是错了,我也没什么好日子过,我可全指着你呢。” “恩,容我再想想。” “哎呀,不要想了,下次你若是有什么谋划,可一定要告诉我。” “小良,”李辰舟突然正了神色,一双眸子沉沉地看着,“你会不会讨厌我?” 秦小良不解地看着他。 “你今日见到的这些,不过是个小场面,在这宫廷朝堂之中,多的是阴诡算计,利益人心,你会感到怕吗?” “我今日还杀了人,你会不会因此怕我,讨厌我?你还会愿意。。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秦小良低了头。 李辰舟瞧见她的模样,心中一酸。 哪知秦小良又抬起头来,双目圆瞪却隐隐含泪,粉腮鼓起控诉道:“李辰舟,你就是小瞧人!” 李辰舟忍不住一愣。 “五年前,你可以为了我放弃一切,命都差点没了,五年后,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害怕会退缩,凭什么觉得我不能为了你成为这宫中的女子?” 李辰舟眼睛一酸,将面前的人搂紧怀里。 他小声道:“但是我不愿意,五年前我就不愿,现在更是不愿,我希望你永远是秦小良。” “我一定可以做到的,相信我。” “恩。” 过了好一会,李辰舟才道:“张筲在外面,我让他先留一步,你现在可想见他?”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秦小良出了门,进了畅香阁,阁内灯火辉煌,张筲一个人负着手站在当中。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眉眼在烛火下温和又有些瞧不真切。 秦小良上前道:“前些日子托你给秋雨送去的冬衣冬裤可合身吗?” 张筲道:“穿着很合适,有灿儿和我照顾他,你莫要担心。” “其他的孩子还好吗?” “他们都很好,这些年许多人已经能独立生活了,你莫要再为他们操心了。” “我…”秦小良一时感到羞愧难言。 张筲摆了摆手道:“莫要多想,我知道你是不想他们也卷入这宫廷中来。” 说着他看了看秦小良,又笑道:“这些日子我看下来,太子殿下是真心喜欢你,他对你很好,这我就放心了。” “对不起啊,今日把你卷进来。” 张筲温和一笑,开玩笑道:“无妨。不光是你,我自打算踏入这官场开始,便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好在如今我也是有大靠山的人了,还怕什么。” 秦小良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张筲瞧见她此刻粉面寒春,是自己少见的娇羞模样。 他心中一愣,这才道:“原本我有一事一直不明。” “什么事?” “原本我以为,太子殿下是想借此机会,扫除沈贵妃及南宋二位亲王的障碍,顺便瞧一瞧这朝中谁是南宋二王的手下,可是凭殿下的手段,却完全不必将我牵扯进去,没有我胜局已定,加了我岂不是多此一举?” “直到此刻见到你,我才惊觉,今日这香山别院一局,原来他全是为了你。” “为了我?” “前些时日,你让我递些冬袄,尚且要偷偷摸摸,可如今,我们已经可以正大光明地在畅香阁会面。” 瞧见秦小良迷惘的眼神,张筲复又道:“我和你曾经的过往,还有在冬荣城的五年,总会被有心之人翻出来。” “你若有一日要入主东宫,便有人可借此事大做文章,虽然我们是清白的,但挡不住有人要泼脏水。即便是不能证实的,可有这些流言就足够影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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