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王妃!神医回来了!”小丫鬟激动得门都没有敲,直接冲进了佛堂。 齐王妃绝望了这么久,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起来时踩了自己的衣裙一个踉跄,说道:“真的?在哪?他在哪?” 佛祖保佑!若是她的孩儿能又重新站起来,经过这一次,齐王妃没有什么不能原谅的了,她只盼着赵复安能振作,不然她都要活不下去了。 小丫鬟忙过来扶:“神医正在公子的院子里呢。” “快过去!”她急不可耐,几乎是用跑的去了赵复安的屋子。 一进了屋子就见楚十三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目光严厉到几乎带了杀气。 她一进来没喘口气就问:“楚先生!我儿这腿……” 楚十三十分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令公子既早不想要这条腿了,当初也不必劳烦我治好,我也说了,若不是腿骨碎了就都能救,这如今骨碎肉烂的,神仙也救不了!” 他一脸怒容,满脸是作为医者对病人不自爱的愤懑。 齐王妃一愣,嘴唇都忍不住发起抖来,难道她的儿真的没救了,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分明他说能救的! 赵复安自然也听见他所说,那原来有一点希望的眼神重回死寂,空茫茫似死物,他知道谁都怪不了,只怪自己的一时意气。 可齐王妃不认命,骂道:“若不是你躲了起来,我儿又怎么会失去救治的时机!” 楚十三一甩袖子,又好气又好笑:“我躲起来?娘娘且看我这副模样,猜猜我是躲去了哪儿。” 齐王妃确实急得脑子顾不上许多,如今听他说才看上一眼,楚十三平日里穿得体面干净,和寻常的富家公子比也是不遑多让,府中有些小丫鬟见到他都得脸红上一会儿,然而今日的楚十三鞋子一片泥泞,衣摆一片褴褛,甚至头大里都沾了些草叶。 “你这是躲到山里去了?” 楚十三气得要发笑,这一家子养尊日久,当真是什么都拎不清,怪不得要被宫里那一对儿搞死了都不知道。 他眉毛一竖,说道:“我治好了令公子腿后,一直惦念着王妃先前同我说了亲戚有不举之症,回去之后便查起了古籍,果然在一本书中找到了有个治不举的方子,这才进山寻药草去了,刚刚回来就被带到这儿,才知道令公子竟不听嘱咐,将自己闹成了这样。” 说罢又是一阵恨铁不成钢的叹气。 听到治不举之症,赵复安原本心灰意冷地望着房梁的眼睛,猛的下压盯住了他,瞳仁是抑制不住地震颤,偏偏他怕失望,被子下的手捏紧了,一句话都不敢问。 再低头,才见他药箱里似乎塞了许多的草,箱子底还沾着泥,难道他的不举,还有得治?这段时日升起期望又失望次数太多了,他已经不敢……再也经受不起。 齐王妃听了也是一阵恍惚,她只觉得自己要喘不上气来,说话的声音忍不住地发抖:“楚先生,这不举之症,真的有得治?” 楚十三说得保守:“只是有这么一个方子,能不能治好当真好不知道。” 齐王妃激动得都要哭了:“不拘什么方子,只要不害性命,总得试试才知道啊!” 楚十三也懵:“那王妃带在下去看看您的亲戚吧。” 她噎了一下,抬手将屋子里的人挥退出去,看了赵复安一眼,他缓缓点了头,才终于开口:“楚先生,那患不举之症的……正是我儿。” 楚十三状似惊讶地瞪大了眼,俄而又看向赵复安,眼底既有震惊又不乏同情,着实是将戏做足了十分。 赵复安被同为男子的楚十三看着,即使心如死灰,亦不免觉得难受悲郁起来,但为了那点机会,他还是尽力忍下了。 楚十三摇头叹息:“赵公子的文采在下亦有耳闻,没想到如此少年英才,反生了这难言之隐,那腿终究不好救了,但这不举之症,在下就此立誓,定要为赵公子治好。” 赵复安见他信誓旦旦,心里竟也觉得有希望,齐王妃更是如此,“若楚先生真能救得我儿,我齐王府无以为报!” “王妃莫急,治这病并非一日之功,这几日我进山就是为了找一味替代的草药,如今找到了才回来的,得先看看赵公子的身子还能不能服重药。” 赵复安终于开口:“如此便劳烦楚先生了。” 楚十三只说是医者本分,重新坐到那凳子上,对着赵复安就是一顿望闻问切,说道:“方子上有一位药未见过,我斟酌了药性换为玉翎草,但这药草也十分难寻,我进山这几日才寻到一株,且煎上一碗,你试试可有成效。” 将养了两日,赵复安怀着希望,饭都尽力吃下,滋补养身的汤也是来者不拒。 这日晚间,一碗熬好汤药被楚十三端到了赵复安面前,齐王妃在旁边看着那碗药,跟看命根子似的。 赵复安坐了起来,将那碗药一滴不剩地喝干了。 楚十三很满意,说道:“这药一个时辰之后会生效,到时让个女子试试看能不能行,不成我再改方子。” 齐王妃往外吩咐了一声,不多时进来一个身形姣好的女子,朝赵复安款款一拜,正是齐王费劲地在外边的哑巴瘦马。 她将瘦马留下,走近压低声音安慰赵复安:“儿子,今夜就是试试,不必害怕,任何事都有母妃在。” 赵复安郑重点了点头,另一边楚十三饶有兴致地在上下打量着那瘦马,心底觉得有些可惜,待之后再由自己好好安慰一番就是了。 门被关上,屋中只余两人,瘦马迈着盈盈步子上前,虽说还有一个时辰,但现在玩些风月倒是可以。 “你可会写字,叫什么名字?”赵复安问她。 她点了点头,去书案前将自己的名字写来。 赵复安看了一眼,说道:“竺儿,上来吧。” 竺儿点了点头,上了榻来,凑近吻他,这瘦马虽是处子,经过调弄也懂得如何讨好男人,一双妙手游弋,赵复安气息便乱了。 当察觉到彼处和以往开始不同,他脑子几乎要炸开,语气急得有些气急败坏,吼道:“就现在,坐下!” 竺儿不敢耽误,撩开两人的衣料,对那沉眠已久终于睡醒的东西就怼了下去。 原来这就是女人的内里,赵复安憋着气,攥紧了拳头,看着她自己起落。 只可惜战鼓没响几下,就感觉自己颓歪了下来,但那几下也终于让他头一回感受到了自己是个男人。 竺儿不会说话,见他的虫豸滑了出来,她拿白帕子自己擦了一下,有些血迹,默默地自己下了床,又替赵复安理好衣衫。 “你出去吧。” 竺儿将门关上,赵复安吐出一口气,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他竟这么大了才知道女人究竟是什么滋味,只是不过几息,可这也是希望,再努力下去,他真的就可以!他一定可以! 齐王妃在另一个院子里坐立难安,楚十三却老神在在地喝着茶。 这大戏本没有这一出,但为了可信度高一点,楚十三还是自己贴了个方子将他治起来一点,尝到了甜头,赵复安想治好的念头就更加迫切了。 竺儿终于低头过来了,将那白帕子呈了上来,齐王妃激动坏了,看着楚十三简直像在看救命恩人:“楚先生!好了,这是好了吧?” 楚十三瞟了一眼,说道:“他久吗?” 竺儿摇了摇头,抬手比了个“十”,齐王妃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楚十三道:“咱们过去瞧瞧令公子吧。” 赵复安已经坐起了身,见到来人,眼里也放了先光芒,有了这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往后他不必再背负这个沉重的秘密了。 楚十三将方才的情况仔细问过,赵复安当着人的面虽然尴尬,但也十分详尽地回答了。 楚十三沉吟半晌,又拿出那本古书细细察看,母子俩把一颗心都牵在了他身上,一个动作都能引出无数的联想。 他摇头道:“玉翎草作为替代,终究药效不够,但这已经是能想到最好的了,果然,还是古书里这味南疆药草才有用,但偏这书被虫子蛀了一个字,只能看出一个‘多’字和个‘艹’字头。” “楚先生可否让我看看。”事关他的身子,赵复安一定要知道这味药是什么。 楚十三将那本精心伪造的“古书”交予他,上面还贴心地画了图,赵复安小心接过。 “浅粉水仙似的花瓣,花蕊呈黄色,极长似垂柳,叶片圆小,叶脉似掺金线……”赵复安将这描述念了出来。 “多……”齐王妃听到这个字,还有“艹”字头,又听到那一串描述,脑子里忽然可怖地想起了沈观鱼来,她的侍女捧着的那盆花,那盆诡异绚丽的花。 她抖着唇问:“多萤?” 两人有些奇怪地看向她,齐王妃将那书夺过来,楚十三还假装心疼地去接了一下,心底都暗自佩服自己的演技,皇帝和他那心肝儿真是欠他良多。 书上的画儿虽然没上色,但画得细致,齐王妃一下就认出了图上的确实就是那日她所见之花。 楚十三多想了一会儿,有些恍然大悟:“哦!多萤,我游南疆之时曾听闻过这种药草,却从未得见过,那可是比玉翎草难得太多了,当真是多萤吗?” 齐王妃脱力般喃喃:“我见过这花。” 楚十三惊喜:“当真,在何处得见?” 可这太巧了,巧得齐王妃有些难以置信,怎么这味从没听说过、极难见到的药草就这么送到面前了呢,真是不是陷阱吗? 她有些狐疑地盯着楚十三,但他的面色着实无可挑剔。 这大夫是很久以前她亲自找来了,而且方才也试过,这个方子真的能救他的儿子,绝不是假的,那……是不是就是真的? 正胡乱想着,她无意间接触到赵复安的眼神,她的儿子消沉了很久、很久,从没有绽放出像今夜这样的期盼,他整个人因为希望活了过来…… 这是真的,这一定是真的! 说服了自己后,齐王妃终于开始相信这一回老天开眼了,她天天拜佛终于显灵了! 皇帝赐的花,从南疆进贡的……那一定十分稀罕,十分难找,寻常她跟皇帝求肯定求不到,偏偏现在那盆花就在齐王府,多大的一件美事啊! 她根本坐不住,着急地喊道:“这花有!齐王府就有!在你表妹的院子里!” 楚十三也惊喜道:“当真?快带我去看看!” “等等,”赵复安说道,“也带我去。” 事关他的终身大事,他想亲眼见到那种稀世药草,同时又有些疑惑,为何会在姚敏俞的院子里。 齐王妃点点头,也顾不得还是半夜就直接过去了,赵复安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手背的青筋暴露了他无意识的紧张。 楚十三望望天上繁星,寻思着什么时候能结束了这边的事,带那瘦马回去好好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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