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了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逐渐平静,这才缓缓感受到周身的疼痛。 双脚火烧火燎地疼,想必起了不少的水泡,每迈一步都疼得钻心,腿也仿佛灌了铅似地,每走一步都感到十分沉重。 她往长街一旁挪了挪,揉了一会儿酸涩的小腿,平坦的小腹却不适时宜地叫起来,响声此起彼伏,馒头和点心的香味钻入口鼻,她饿得难受,吞咽了口水后连忙起身,依旧咬紧牙关往前走。 “桑儿妹妹——” 她埋头赶路,因疲惫而显得神情恍惚,耳边传来模糊的声音,似乎有人再唤自己,恍惚中她回头看去,并未看到熟人。就在秦桑以为自己幻听时却看到与自己并肩前进的一辆奢华马车上,从窗户中探出一个猥琐的脑袋,只瞧一眼她就面色发白。 这张猥琐嚣张跋扈的脸不是沈从阳那个混球,还能是谁?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阴魂不散缠着自己,昨日自己才在佛前许愿永远见不到这人,怎么今日就遇上了。 秦桑欲哭无泪,小脸皱成一团,除了害怕更是厌恶。她慌慌张张的提着裙角往前跑,而马车就跟在身后追。 可她娇弱的身子板又怎能越过马车? 于是沈从阳命车夫不急不慌地赶,她慢则跟着慢,她快则跟着快。秦桑就像被压在五指山的孙猴子,怎么也逃不开。 “桑儿妹妹,今儿一早没见到你,我找了好久,没想到你竟自己走回来了,啧啧啧….....好好的脚走坏了。”,他造作地叹息,劝道,“上车吧,我亲自送你回去…....或者你直接和我回沈府也行。” 秦桑只觉得脑袋嗡嗡嗡地响,恨不得将他的臭袜子塞入他嘴中,好让他闭嘴! “桑儿妹妹,你别冷脸对我啊…......莫不是你怪我昨夜粗鲁了?”,他忽地露出一抹暧昧笑容,“我改还不成吗?你都是我的人了,也该给我点好脸色,总不能日日让我哄你——” 秦桑捂住耳朵回头瞪着他,像只暴怒的小兽狂吼,“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昨日何时见过你!你这样下三滥的人,谁会给你好脸色!” 秦桑将憋闷的怒火发泄完,瞥见沈从阳黝黑的面色和愤愤的神色,方觉得有些害怕,忙不迭地奋力跑去。 沈从阳冷哼一声,一拳垂向马车,随后跳下车追过去。 “你往哪跑?”,他挡住秦桑的去路,神色冷漠,嘴角还挂着讥笑上下打量她,“你都是我的人了?你还能跑哪去?我若要你,你还能留着一条贱命,否则你只能一死了之!” “你胡说!” 两人在长街上争吵,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又听见沈从阳劲爆的话语,不少人朝秦桑投去诧异和不屑的神情,不问缘由便认为她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秦桑被盯得面红耳赤,指着他愤愤道,“你没有证据,凭什么污人清白!” “清白?”,沈从阳冷笑一声,故意朝四周大声嚷嚷,恨不得将众人都引来,“昨夜在无量寺,你勾引我与你春风一度,怎么还翻脸不认人?” 无量寺? 秦桑心中咯噔一声,诧异他竟然知道自己在那儿,正不知如何解释,就看到众人嫌弃的眼神,仿佛她真的如此不要脸。 “我没有——我没有——”,任凭她怎么解释,无人相信,羞愧让她捂脸哭出声来。 沈从阳在大街上败坏她的名声,她可怎么见人?若有人认出自己,岂不是连舅舅他们都连累了。她越想越伤心,蹲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公子光天化日怎么空口污人清白?” 冷漠而威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众人纷纷转身,只见一位衣着华丽气质不凡的公子,正负手走来,见他举手投足透着贵气,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 “是你?”,沈从阳认出了贺兰昭,诧异之外语气软了几分,忠勇侯府圣眷正浓,谁也不敢得罪这位小侯爷。 “侯爷有所不知?”,他连忙换上谄媚笑容拱手,“这女子不守妇道,昨夜在无量寺勾引我在先,今日又翻脸不认人!十分可恶!” 贺兰昭沉吟片刻,将伤心的秦桑拉起,又递给她一块锦帕,这副风度翩翩正人君子的模样落在沈从阳眼中,他说不上哪里奇怪,可心里不踏实。 “正巧了。”,贺兰昭露出一抹似笑非笑,“我昨夜也在无量寺!你既说这姑娘勾引你,可有什么证据?” 沈从阳傻了眼,昨夜他春风一度时就他们两人,也没有下人旁观呐!总不能将他和宋府夫人给人下药的勾当说出来当证据,这…...... 秦桑止住眼泪,含恨瞪着他,看他能说出什么所以然,似乎有了贺兰昭的撑腰,双眼也更凌厉! “沈公子?尚书府的家风就是口不择言,言行无状吗?” 话音刚落,周围百姓面色一惊,接着掩面嘀咕。 世上的人分两种,一种吃不饱,即使天崩地裂他也漠不关心,只想怎么饱腹;还有一种吃撑了,就是冒着被找茬的风险也要发表见解,嘲讽一顿。 尚书府本就名声不佳,围观的百姓又交头接耳大肆调侃往日的传言,于是尚书府的种种轶事再次被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连尚书夫人昨日穿的亵衣颜色都传了出来。 沈从阳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当街暴打这些乱嚼舌根子的百姓,可这些人不就不怕他,还朝他指指点点。 他从未受过如此羞辱,只阴沉着脸冷哼一声,望着秦桑咬牙切齿,“证据也不是没有,昨夜这□□对我百般勾引,让我忍不住在她身上留下许多痕迹,我记得她左手手腕被我重重咬了一口,恐怕咬痕还在呢!” 说完他颇为得意,一副我看你怎么抵赖的放荡模样。 贺兰昭望着秦桑,最终目光停在她被宽袖遮住的手腕,只见她朝自己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后撸起小半袖子,露出白皙干净的手腕,而手腕上光洁如玉,并无痕迹。 贺兰昭略看了一眼,便飞快地拉下她的袖子替她遮好。 “我瞧了,这姑娘手腕上并无痕迹,所以昨夜和沈公子春风一度的自然也不是她。”,说着贺兰昭露出一抹讥笑,“无量寺男客和女客分院而住,灯黑得也早,沈公子怕不是黑灯瞎火中进错了屋子吧?” 说完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沈从阳先是不敢置信,接着面带恼怒,最后竟有一丝深深的自我怀疑。 昨夜他玩了很多花样,按道理秦桑的脸上和脖子上也有深浅不一的伤口,可如今?他盯着秦桑打量了许久,不觉诧异万分。 难道自己昨夜真的进错了屋子?怪不得身下之人反抗得无比激烈。 他懊悔万分,暗恨自己昨夜为何不带上火折子确认一下身下之人的身份,如今被众人嘲讽地哑口无言,竟不知应该怪谁。 “沈公子以后行事得谨慎些,况且佛门清净地也不该放肆。”,贺兰昭斜眼瞧他,满脸不屑,引起了路人的呼应,皆朝他指指点点面露反感。 沈从阳气得心里滴血,他最厌恶沽名钓誉之辈,表面装得一本正经,说不定私下比他还要放荡不羁。 这个贺兰昭自诩不爱多管闲事,如今也不是故意英雄救美,走的烂俗路子,比他干净多少。 可他毕竟理亏,于是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他像落水狗般夹着尾巴逃得飞快。 路人还意犹未尽,贺兰昭就拉着秦桑离去。 ….... “多谢公子今日救我…....我无以为报。”,她咬了咬唇,想不出什么感谢之词,毕竟结草衔环又是下辈子的事。 贺兰昭也揉了揉头,露出苦笑。 自己和她倒是不知有什么缘分,屡次遇见。 而且沈从阳昨夜打主意的竟然也是她,想来自己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救了她一次。 “不用谢我,举手之劳而已。”,他望着秦桑灰头土脸的小脸和满是泥泞的鞋略沉思片刻,不忍道,“你舅父一家似乎并没有善待你,你可还有其他亲戚?” 秦桑眼神一暗,平静地摇头,“没了。”,大伯那是万万不能回地,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只要舅舅好起来,一切会好的。 贺兰昭听着她平静而无力的解释,只觉得胸腔氤氲着一股抑郁,散不去化不开。 “若有事,去忠勇侯府拿着这令牌找我。”,他从袖中掏出一枚铜钱大小的鱼形玉佩递给她,说完瞥见秦桑诧异的眼神不禁耳朵一红,觉得自己过分热心的样子甚至有些不像自己了。 “我刚听沈从阳喊你侯爷?你是…....”,她顿了顿,怀疑的话未说出口,可见他出入皆乘侯府车架,沈从阳对他也有几分畏惧,想必面前之人身份很是显赫,他看着年纪轻轻,难道是传说中的忠勇侯? 看出她的顾虑,贺兰昭咳嗽几声,若无其事道,“我姓侯名昭,因在忠勇侯身边得脸,所以认识的人都尊称我一声侯爷,可此侯爷非彼侯爷。” 秦桑放下审视的目光,乖巧地点了点头,“怪不得,我觉得你也不像忠——” 看着对面之人好奇的目光,她连忙吞下未说完的话。 贺兰昭带着笑意望着她,“那你觉得忠勇侯是什么样的人?”
第19章 冥婚 秦桑歪头沉思,认真地细想片刻答道,“我听闻忠勇侯府满门忠烈,各个骁勇善战运筹帷幄,冲锋杀敌丝毫不手软,所以和你定截然不同。”,她目光停在贺兰昭俊朗如玉的脸上,嘴角上扬,“忠勇侯一定是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气吞山河,一顿能吃六碗饭的壮士,而不是你这样斯斯文文的书生模样。” 贺兰昭:“….....” 他先是一怔,随后哭笑不得,脑海中浮现她刚刚的描绘,竟莫名想到大门上张贴的辟邪的张飞关羽画像,不由得叹了口气。 谁说武将世家的人就一定是个糙汉子? 这都是误解! “对了,你见过忠勇侯,他和我想象的一样吗?” 秦桑好奇地望着他,湿漉漉的双眸像是一湾波光粼粼的河,美丽而平静。 贺兰昭望着有些入神,缓过神后顿了顿,戏谑道,“你猜得真准,忠勇侯他不仅力大无穷,还长着一张青面獠牙的脸。他白日能上阵杀敌,夜晚还能去阴间帮鬼差干些黑白无常的活。” 秦桑呆住了,张唇问道:“真的假的?”,听到贺兰昭扑哧一笑,才觉得被刷了,顿时恼羞成怒,抄起棍子追了过去。 …….. 秦桑被贺兰昭逗弄一场,心情也畅快不少,两人告别后,她在傍晚前走到了宋府。 她疲惫不堪正欲休息,就听到府内下人告知舅父醒了。 “太好了!老天保佑,定是菩萨听到了我们的祈福。” 秦桑双手合十对着上天点头道谢,却瞥见下人的脸色阴沉如墨,欲言又止。 “怎么了?舅舅不是醒了吗?难道家中出其他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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