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没想到,长子竟然给大儿媳托梦了,这次她并未计较真假便坚信不疑。 “夫君他.....他说有愧于母亲,有愧于祖宗,还说他未能留下一子半女,让大房人丁冷落,实在遗憾.......” 宋淇玉掖着帕子假模假样地哼哼唧唧,装出一副伤心模样,余光却悄悄打量长公主,见她也是一脸哀戚,并无怀疑。 “是啊,毅儿走得太早,连个孩子也没有能留下......” 长公主愁眉泪眼,想到毅儿这一脉无人继承便心痛难忍。 “是我疏忽了,毅儿这一脉还得有香火继承才对。” 见长公主动容,宋淇玉又徐徐开口:“夫君还说了,想让婆母找一位近亲子侄继承他这一脉......” “近亲子侄?”长公主呢喃自语,威远侯府一直人丁不旺除了他们这支,其余旁支都是□□庶支,来往得并不密切,若要满足长子的遗愿,只能是从昭儿的子嗣中选一位过继。 长公主沉默许久,半晌后才抬眸对着身旁的仆妇吩咐:“去喊二儿媳和昭儿过来,我有事与他们商量。” 闻言,宋淇玉悄悄扬起了唇。 ....... 没多久,贺兰昭扶着秦桑走进屋内,两人请礼后才发觉长公主的神色有异,屋内的气氛也是格外沉重,像是无形的棉絮紧紧裹着口鼻。 “母亲唤我们过来有何事?” “昨晚,毅儿给大儿媳托梦了,说他想从你这过继一位孩子到他这脉,我想与你们商量商量。若你大哥还在,他也早有孩子了.......” 长公主为难地开口,眼神不敢看他们。 闻言,秦桑先是捂紧了肚子,随后不安地看着贺兰昭,贺兰昭也是神色惊愕,随后愤愤看向一旁低头的宋淇玉,袖中的拳头忍不住握紧。 “托梦?简直是无稽之言!论亲疏,我和母亲与大哥是血缘至亲,他为何不入我们的梦?” “这——” 宋淇玉正想解释,又被贺兰昭快声打断:“况且,兄长在世曾与我亲口说过,他此生爱慕的女子唯有那位阮姑娘,其他女子再好,也不配给他生儿育女!大嫂是母亲替大哥选的,并不是大哥自己喜欢的,怕是他并不愿意由你抚养他的孩子。所以大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己的幻觉吧!” 他言辞犀利不留情面地点出了一切,瞬间让宋淇玉面色如纸,惊得双唇张得老大,脸也拉得老长,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长公主不悦地打断,厉声道:“别再提那个女人!她害得毅儿还不够惨吗?况且此一时彼一时,你都有孩子了,毅儿说不定也改变了想法!秦桑的孩子生下后,让你大儿媳抚养也不耽误你们见到孩子,陪着孩子,只是多几步路而已。” “不行!”贺兰昭挺身往前,语气决绝,“母亲若是要继承大哥这房的香火,旁支有那么多孩子可以选择,为何得理不饶人,况且大哥从不在乎世俗眼光,你觉得他会费尽心思托梦让你给他送个便宜孩子吗?” “你——” 长公主气得伸手指着他说不出话,竟想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若是大哥亲自托梦给我或者托梦给母亲,那我便信。” 贺兰昭说完冷冷盯着宋淇玉许久,警告道:“若是被我发现有人搬弄是非,以权谋私,我便让她滚出侯府,颜面无存!” 他威胁完,便拉着秦桑径直出了门,只留下一个嚣张的背影。 长公主气得哑口无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直跺脚。 宋淇玉被贺兰昭的口无遮拦吓到,又瞧见长公主三言两语就落了下风,不免暗道无能,酝酿了许久跪下哭哭啼啼地挽回颜面。 “让母亲为难了......就当儿媳没有提及此事,若是夫君再入我的梦中,我便劝夫君死了这条心......莫要让侯爷为难。” 她断断续续的哭声令人心烦,长公主被哭得心乱如麻,沉声道:“莫在哭了!身为侯府的大夫人,遇事只会哭哭啼啼,毫无端庄稳重!” “儿媳错了......” “你回去吧,此事我好好考虑!” 宋淇玉温顺地行了礼,转身离去的刹那却换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怒冲冲模样,等到她出了院子,便对着路旁的树干又打又踹,面露凶光。 “老虔婆!怪不得死了儿子丈夫!应该绝后才好!有气只会向我发火,连个儿子都管教不好!” 她在长公主面前装了许久的温顺懂事,可既没有得到管家权,也没有得到她的偏爱,心中的怨恨和愤怒早就遮掩不住,即使知道她是自己在侯府的唯一靠山,可心里还是怒不可遏! 宋淇玉发泄了许久,骂了许多粗鄙之言,终于觉得心中舒爽,才快步离去。 ....... 冬暖阁内,贺兰昭陪着秦桑用着点心,可两人都兴致怏怏,对长公主的那番话依旧如芒在背。 瞧见秦桑心神不宁,贺兰昭握紧她的手安慰道:“母亲她会想明白的,只要我不愿意,谁也不能抢走咱们的孩子。” 秦桑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抚上小腹,失落道:“同为母亲,我知道母亲她伤心难过,可我舍不得让我的孩子叫另一个人娘,即使她是表姐,是舅舅的女儿。” “放心,我会圆满解决此事。” 他揉了揉秦桑的脑袋笑道,随后想到此事都是宋淇玉搞的鬼,瞬间面色一沉,咬牙道:“以后不要再和你表姐来往,她心思深沉,却不是良善之辈,你顾念着亲情,可也别忘了她是怎么的为人!” 秦桑长舒一口气,想起她在宋府时被欺负的时光,双手不禁紧张地握紧裙子,可又想到进府后她并没有做过坏事,不免摇了摇头:“我知道她贪财,胆怯,善妒,害怕自己往后在侯府没有立身之处,可我进府后,她并未对我有过害人之心,我想她应该是改变了不少.......” “狗改不了吃屎!” 贺兰昭锤着桌子,愤愤道。 东边湖里捞出的尸体他已经查明了身份,就是宋淇玉身边的侍女,若不是怕吓到秦桑,真想将此事告诉她。 那侍女脖子被拧断,故意造成溺死的假相,肯定和宋淇玉脱不了干系! 等他查清其中的隐情,便揭穿她的狐狸面孔,也好让秦桑开开眼。 “侯爷,你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么粗鲁的话?会教坏孩子的。” 秦桑摸着肚子不满地看他,贺兰昭瞥见她隆起的腹部讪讪一笑,连忙露出歉疚的笑容,靠近肚子道:“好,不说了不说了。” ....... 贺兰昭严词厉色地拒绝了长公主的提议,还请了几位神神秘秘的道士进府做法事,他们犀利地指出了是宋琪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便好心地给她画了几枚符纸烧成灰让她喝掉。 宋琪玉怒不可遏,可贺兰昭拿出长公主和死去的大哥压她,逼得她不得不苦着脸喝完了符水,当场就干呕不止。 见她受了苦,贺兰昭顿时觉得胸口的阴郁之气一扫而空,并在她偃旗息鼓修养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旁支子弟中选了一位两岁的孩子带到侯府。 这孩子模样像极了死去的贺兰毅,而贺兰昭又信誓旦旦地说这孩子由大师算过,和大哥极为有缘。 长公主顿时将孩子抱起,细细打量,许久后露出一个欣慰而伤感的笑容:“真真像极了毅儿!” “是啊,我一见这孩子便觉得亲切,有股熟悉的感觉。大师也说,他的八字与大哥有缘,就让这孩子过继给大哥吧。” 贺兰昭洋洋洒洒地感慨着,宋琪玉白了脸,她含恨地望着长公主抱着小男孩又哭又亲,心里暗道:完了,都完了,她的苦心谋划就被贺兰昭四两拨千斤搅合了。 “赶紧择个黄道吉日给这孩子上族谱,孩子的名字就叫长志,希望他能继承毅儿的果敢意志,做个有骨气的孩子。” 长公主抱紧孩子爱不释手,余光瞥见沉默的宋琪玉,便笑着将孩子递给她:“这孩子和毅儿像极了,以后由你好好养育他,你的下半辈子也有盼头了。” 长公主心里也隐约知道托梦一事并不能完全相信,猜到宋淇玉想有个子嗣傍身的念头,如今这孩子给她养育,也希望她不要多想。 宋琪玉低眉笑道,温柔地抱过孩子,可心里却厌恶不已,小孩子最是难养,动辄生病发热,况且这孩子也是旁支,以后侯爷的爵位根本轮不到他身上,只是聊胜于无吧。 贺兰昭玩味地盯着她的神情,冷不丁地出声:“大嫂毕竟没有生养过孩子,怕是并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不如将孩子放在母亲这,再多选几个乳母照顾,这样一来减轻了大嫂的负担,二来母亲也能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长公主思索着看向宋琪玉,见她抱着孩子都不稳当,又没有生养过,难免对孩子照顾不周。更何况她不是孩子的生母,只怕并不上心,于是长公主宽慰了她一番,采用了贺兰昭的建议。 宋琪玉拉长了脸,恨得想要一口咬死贺兰昭。 这孩子不养在自己院子,那又怎么算得上她的养子? 罢了,她也不想养个便宜孩子,省了心烦。
第62章 劝分 时光飞逝, 两个月后,毓菀郡主十里红妆,声势浩大的嫁到永安伯府。 两家旗鼓相对,皆是簪缨世家, 这样般配的婚事, 外人万分羡慕,直道郎才女貌, 珠联璧合。 上门恭贺的亲友同僚也是说尽了溢美之词, 听得永安伯夫人忘却了心里的嫌隙, 笑得合不拢口, 似乎也觉得毓菀郡主这样好的家世即使性子刁蛮一些也值了。 婚礼热热闹闹地闹到了夜晚,等到宾客散去,裴玉安才醉醺醺地被送到了洞房。 永安伯夫人放下心来, 和长公主说些了感谢的话, 将她们送出府。 “多谢嫂子帮我操劳许多, 过两日我带着两个孩子亲自上门感谢去。” 长公主客气笑着,心里却想:阿弥陀佛,以后可别出幺蛾子,玉安那放荡的性子配上毓菀郡主莽撞的脾气, 但愿不要出事, 不然侯府也跟着善后。 两人分道扬镳,宋琪玉余光瞥向不远处的新房,看到隐约的两个人影,悠悠地吐出一口气。 ....... “累不累。” 贺兰昭抱着困倦的秦桑柔声询问, 她眼皮也不抬, 哈气连天地恩了一声, 模样带着几分傻气和可爱, 贺兰昭盯了片刻情不自禁地嘬了一口。 “别闹了,我困了。” “这几日好好休息,后日表弟还要上门拜访,那日你还得辛苦一下。” 闻言,秦桑睡眼惺忪地抬起眼皮,弯了弯唇角:“我不累,只是嗜觉。侯爷说后日表弟要上门,也不知他和毓菀相处的怎么样….....那毓菀郡主之前可是倾心于你,如今却成了你的表弟媳。” “那又如何?倾心我的女子多了去了,我若是都得顾忌,岂不累死。”说着他露出一副伤感的神情,“不过毓菀郡主刁蛮无比,怕是表弟拿捏不住她,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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