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顾灼如今不在军中,就是她在军中,那也是代顾老将军行从一品的镇北将军一职,哪是他七品运粮官说见便见的。 那运粮官说摄政王有话要他交代给顾家主帅,姚云怕耽搁了要事,才派人去给顾灼送了信。 听闻顾灼回营,姚云总算从与那运粮官的扯皮中脱身,进了顾灼帐内时仍气得不行:“将军,那运粮官油嘴滑舌,说得全是废话。我方才来路上还听闻,点粮时咱们的人套出来话,说是那运粮官昨日故意白天休整,夜里行军。这不纯粹折腾咱们吗?” 顾灼正专注看着墙上的舆图,闻言道:“好了,别生气,我收拾他。” 姚云一听这话,瞬间没了火儿气,甚至已经开始同情那运粮官。 顾灼那些损招儿,嘶,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她决定再添一把火:“将军,那运粮官还说摄政王让他传话给您。” 顾灼眉头皱起,在舆图前转过身来:“什么话?” “他没说,要见您才说。” 顾灼眉头皱得更深,忽得想起什么:“他说这事的时候,是什么场景?” 姚云不知她为何这么问,却还是老老实实想了想那时的情形:“好像是我将点粮的人叫起来整了队列又派了任务,士兵们饶过我与那运粮官时他突然说起的,声音还不小呢。” 她说完这话也觉出不对,其实当时她便觉得这人突然出声有些奇怪,只是被话中的“摄政王”三字带走注意力,又被那运粮官的胡搅蛮缠扰得完全忘记了他这行为的不寻常。 顾灼之所以问这问题,是觉得摄政王不该用一个运粮官给她传话。 若是不能为人所知的话,他自然该派亲信带着信物来。 若是普通的什么话,就更不该用这种随意的方式,来给堂堂四镇将军之一传话,这可是明晃晃的侮辱。 顾家拿着大裴几乎五分之一的兵权,摄政王若是想篡位,用粮饷威胁还说得过去。 耍这种把戏侮辱顾家,除非摄政王脑子被门挤了。 顾灼撇撇嘴:“给他在茅厕边上安排一个单人的小营帐,偏僻些,派人白天晚上一刻不停地在边上敲锣,除了出恭不许他离开营帐半步。” 又补充道:“哦,敲锣的人半个时辰一换,声音不用太大,别给自己敲聋了。另外,炭也给他少用一些。” 姚云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是。” 惹谁不好惹顾灼,自求多福吧。 她这就去问问昨夜被吵醒去点粮的那群士兵有没有想亲自报仇的。 顾灼又去看那舆图:“先整他一天再说,叫人未时三刻去主帐议事。” “是。” 作者有话说: * ①李白《清平乐·画堂晨起》 夭夭她真的很损哈哈哈哈哈哈!
第27章 、失踪 孙景阳随着那士兵到了大营时, 已经误了午饭的时辰,正碰上往主帐去的顾灼。 顾灼上下打量他一眼, 见这小子浑身是雪和着泥, 笑问他:“路上摔了?” 孙景阳颇有些丢人,没敢抬头看她,小声嗡嗡了句:“嗯。” “摔伤了没?” 孙景阳摇摇头:“没有。” 随后便听见顾灼似是转了方向:“阿云,把他安排进新兵营, 先练三个月。” 他终于抬头去看, 是个一身银甲杏脸桃腮的姑娘, 腰间挎着把三尺的长刀。 那姑娘爽朗笑着看他:“练三个月就抗摔了, 走吧。” 孙景阳屁颠屁颠跟上, 没了在顾灼跟前儿的欠揍模样:“姐姐,我叫孙景阳,我怎么叫你呀?” 姚云听见他这称呼, 颇有些忍俊不禁。 正巧遇到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过,喊了声“姚副将。” 姚云冲他们点了头, 又侧头去看落在自己身后半步的孙景阳:“听见了?” “嗯。” 眼看离前方那处一下子密集起来的营帐越来越近,孙景阳没忍住:“姚副将,你这刀何处买的啊?” 姚云脚步不停:“怎么, 也想有一把?” 孙景阳点头:“嗯,我家里那些刀不如你这把好看。” 得, 嘴甜原是为了她这刀。 姚云深觉孙景阳还是个心性未定的小孩, 却还是毫不留情地开口:“刀呢,是很容易买到的。只是你至少得混到把总,才能用自己的刀。” 孙景阳瞬间蔫头耷脑, 他记起顾灼好像也与他说过不能用自己的兵器。 而且, 把总什么的, 那可都是按战功封的。 他记得清清楚楚,顾灼忽悠他爹时,是说他年纪不够不让他上战场的。 姚云可没工夫理会被她的话打击得没精打采的小屁孩,交代了新兵营的将军几句,便有朝主帐方向去了。 徒留饿着肚子不知所措的孙景阳。 还好那将军厚道,知晓他午时没吃饭,吩咐人带他去伙房垫了两个馒头。 不然他还没训练就得饿死。 - 主帐内,顾灼正与于老将军商议前线布防。 他们所在的主营是西线,与贺辰所在的东线隔着一座元宝山。 元宝山,顾名思义,它长得像个金元宝,或许还寄托着这片荒芜土地上的人们想要富庶起来的愿望。 元宝山是条南北向的山脉,南脊插入幽州城,北脊延伸入大漠。 北戎地处西北,向南越过几个不高的山头便是大裴北疆防御的西线。 是以西线布防一向是重中之重。 北戎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绕过元宝山北脊从东线侵扰的,只是路途遥远损耗巨大,若是打不赢,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划算。 顾灼指着舆图上起伏的线:“老将军,我想将最前头的防线推到这个山头上,您觉得如何?” 于老将军将近七十岁,依然威武凛然,声如洪钟:“有足够的粮,推到这个山头是保险些。” 言罢,便站起身向顾灼抱拳道:“老夫愿领兵前往。” 顾灼无奈地扶着老将军又坐回去:“您啊,就留在主营坐镇吧,我们好有个主心骨,万一东线有事您还能拿个主意。” 于老将军是当年顾灼祖父麾下的副将,驰骋疆场大半辈子,顾灼哪能让年近古稀的老将军走雪路上山头。 顾灼道:“我带兵去吧。” 北戎与大裴之间的这几个山头和荒原,本也没个定论是谁的。 北戎不事农耕,那些荒原又不怎么长草,北戎拿了也没什么意义。 大裴则是因为北疆这三州城内的地都开垦不完,将其划进版图却无人去住,平白耗着守线的将士。 于是大裴和北戎之间的边界就一直这么不明不白地拖下去。 可如今书院办起来,是得考虑往后三十年的。 朝堂上慢慢有了出身北疆的大臣,朝廷重视起北疆,三州富庶起来,人口必会大增。 不能等需要这些地时,才想着开垦,那便什么都晚了。 更何况,防线推到那山头上,便能居高临下,一切动向尽收眼底,不至于等北戎越过那山头,顾家军才被动地迎战。 这也是于老将军不知晓书院之事却一口答应推进防线的缘由。 前些年顾灼当然也想过。 只是五年前与北戎那一仗让顾家军着实伤了元气,爹娘去江南后顾灼不敢冒进,怕引得北戎赌上一切反扑。 好容易休养过来,碰上去年粮饷迟到,只得搁下。 今年天时地利,顾灼觉得实在是个推进防线的好时机。 听见顾灼那话,陈卓宇眉头皱得死紧:“将军,那山头咱们还未驻扎过,要不还是末将去吧。” 顾灼知晓他的担忧,往前推进防线其实是很危险的事,尤其是这种未知地域。 可是—— 顾灼叹了口气道:“吴将军和苏将军那暴脾气,还是我去吧。” 惹得主帐内众人大笑。 “卓宇,你再多派五队斥候,三个时辰一换。在防线安顿好之前,务必及时掌握北戎的动静。” - 第二日雪便停了,幽州书院外的长街上已经扫得干净,水泄不通地排了长队,皆是前来应考的生员。 临近考试这几天,钟嵘忙得脚不沾地,如今才终于闲下来。 傅司简打定主意要搅和进北戎王庭那一烂摊子里头,便趁今日去与钟嵘商议。 路上与江辞擦肩而过时,傅司简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这人。 他止住脚步,转头皱眉看着那人进了一间考场,若有所思。 背对着门坐下的江辞,听着身后久无动静,才终于长舒一口气。 他方才远远瞧见傅司简时,便觉得诧异。 他实在没想到摄政王会在这书院里,也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钟嵘来北疆必是来寻摄政王的。 不想与傅司简照面,江辞便想转个方向绕着那条偏僻些的檐廊走,可傅司简已经抬头朝他所在的方向望过来。 这时掉头就走未免太过惹人怀疑,江辞只好端着一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模样不动声色地朝前走,经过傅司简身侧时还刻意敛着气息不教人察觉他会武。 他几乎要以为任务还没开始便要失败,甚至已经本能地扫了周围一眼看好哪处容易跑。 江辞倒也不是以为自己就一定打不过傅司简,只是他怕被抓后没人护着江鹿。 他以自己为筹码牵制义父,义父以江鹿为筹码牵制他。 一旦他不能继续为义父所用,江辞不敢赌江鹿那一身好功夫会被派去做什么。 他不想让江鹿因为这些肮脏的任务手上沾血,她该有明媚干净的一生。 不必像他一样。 江辞察觉到身后盯着他的视线,他竭力镇定,缓缓摸向怀中匕首。 直到他进了考场,匕首也没机会被拿出来。 他只道好险,却也怀疑傅司简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不过那便恰好与他不谋而合了。 午后,书院才陆陆续续地送走这批生员。 有的愁苦,有的欢喜,有些还三五成群地讨论着方才写过的试题。 总算不再嘈杂。 可谁料傍晚,居然又下起雪来,越下越浓。 仿佛白天这不下雪的空当,只是为了书院的考试而天公作美。 这雪入夜也未停,连着下了两日,鹅毛般的雪花急速坠落,浓重得像是要将天都拽下来。 屋顶路面上的雪足有一尺厚,院中的树枝都被压断,街上行人稀少,滴水成冰。 远远望去,连绵起伏的山都铺上一层银霜,勾勒出山脊上崎岖嶙峋的纹路。 青灰色与雪线错落纷杂,山顶上还缭绕着些许雾气,似是巧夺天工地在山间作了幅画,让人觉得越发寒冽逼人,高不可攀,不容侵犯。 放晴那日,书院在大门东侧外墙上贴了榜,榜前被围得严严实实,“有我!有我!”的声音此起彼伏,熙攘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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