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早就习惯了袁嫔如此,反倒是刚入宫的新人,有些目瞪口呆,袁嫔平日中都是跋扈逼人的,这说哭就哭,也太能屈能伸了些。 饶是顾晗,也不由得诧异,她多瞥了几眼袁嫔,就听她哭丧着说:“这寒翎宫附近藏尸这么久,嫔妾还怎么住下去啊!” 皇后被她吵得头疼,抬手抚额,打断她: “够了!当着新入宫的姐妹和宫人的面,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袁嫔心中怄得很,只觉得皇后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尸体若是在坤——” 啪—— 皇后倏然拍桌,袁嫔的抱怨声戛然而止,她脸色煞白,一时刚顾着洗脱嫌疑,竟差些说出了大不敬的话。 袁嫔忙忙低头:“嫔妾失言,望娘娘息怒!” 顾晗终于看明白了,尸体在寒翎宫附近,袁嫔没有证据证明此事和自己无关,只好胡搅蛮缠,偏生也没人能说就是袁嫔做的这件事,皇后不由得拿她没什么办法。 皇后懒得看向袁嫔,和她计较都觉得浪费口舌,她看向一旁的皇上,正声道: “刘秀女在选秀前一日消失,在此之前,她和后宫妃嫔都不相识,也并无龃龉,能下此狠手的,怕是和刘秀女早积怨已久。” 顾晗不知该不该松口气,按照皇后的说法,她和刘若仟其实并不如何相熟,积怨已久,更是无稽之谈,可这事不落幕,顾晗就永远无法彻底放松。 皇后顿了顿,似有些迟疑。 陆煜掀起眼皮子,不咸不淡道:“继续说。” 皇后叹了口气,扫了一圈新入宫的妃嫔,才道: “能和刘秀女结怨的,也就只有新入宫的这些姐妹了。” 顾晗捏紧手帕,兜兜转转,终究被怀疑的,还是同一批秀女。 皇后话音落下后,新入宫的妃嫔神色顿时生变,有人揣揣不安,生怕牵连到自己,有人皱起眉头,觉得无妄之灾。 容玲不由得抓住顾晗的手,紧张不安。 顾晗轻轻抿唇,并不着急,因为她知晓,有个人不可能坐以待毙。 果然,她想法刚落,殿内就有一人耐不住道: “秀女们整日待在储秀宫,对皇宫人生路不熟的,怎么就能避开旁人,将刘秀女引到寒翎宫旁害死?”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太后的亲侄女,周美人皱着眉,一脸的晦气: “事发在寒翎宫旁,寒翎宫上下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人发现不对劲?” 顾晗几不可察地垂了垂眼睑,选秀最后一日,周美人受了袁嫔的气,她是个气性小的,不可能不记仇,如今事发在寒翎宫旁,哪怕是报复心理,周美人都会希望这件事和袁嫔有关。 袁嫔脸色难堪,眼看自己身出险境,哪里还顾得周美人背后有谁,冷笑道: “周美人此话差矣,若说其余秀女对宫中不熟也就罢了,周秀女年年入宫参加宴会,这皇宫上上下下该是都摸遍了才对!” 周美人仗着太后是她姑母,向来心高气傲,根本受不得激,当即一恼: “你是说我害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袁嫔:一个美人,也敢放肆,迟早弄死她! 周美人:笑死,不知道我关系户?
第12章 对于周美人生恼这件事,袁嫔只轻飘飘地说: “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我可不敢乱说。” 再联系适才周美人将脏水泼给寒翎宫的作态,袁嫔这一句话,就如同一记巴掌狠狠打在周美人脸上,让周美人觉得脸颊火辣辣得疼。 论口舌之争,周美人当然比不得袁嫔,她顿时哑口无言,半晌,她才别过头去,嘴硬道: “嫔妾只是提出怀疑罢了,袁嫔也太过咄咄逼人!” 袁嫔心中冷嗤,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如今太后尚在礼佛,最快也要中秋才能回宫,倚仗不在宫中,居然还敢这般放肆! 袁嫔掩住眸中的冷意,治周美人的法子有很多,她没有在这时继续和周美人逞口舌之快,抬头再看向皇上和皇后时,眼泪扑棱棱地往下掉: “皇上,娘娘!此事明显是有人诬陷嫔妾,这背后之人心思过于歹毒,求娘娘彻查此事,还嫔妾一个公道,如今一个美人都敢对嫔妾口出狂言,若不查出事情真相,嫔妾日后还如何在宫中立足啊!” 周美人脸都气青了。 顾晗和容玲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咂舌。 袁嫔倒真难缠,一段叫屈的话也能说得夹枪带棒,她一个无辜都没有说,但态度却格外坦荡,她求皇后彻查此事,摆明了毫不心虚。 只简短的一次交锋,顾晗就心知肚明,周美人根本不是袁嫔的对手,一旦袁嫔不在乎周美人的倚仗,周美人在袁嫔中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了。 顾晗视线几不可察地落在袁嫔身上。 她和袁嫔无仇无怨,但刘若仟一事,只要最后结果并非是刘若仟失足落井,那就必须要有一个人背锅。 天时地利人和。 至少目前来说,顾晗找不到除了袁嫔以外更适合的人选。 高位上的皇后觉得烦躁,淑妃更是懒洋洋地抬手捏帕掩了掩唇角,然后,轻飘飘地娇声: “这吵嚷得让臣妾头都有些疼了,皇后姐姐既然都有了决断,就直接让人询问就是,时辰不早了,明日皇上可还要早朝。” 她直接忽视了袁嫔和周美人,或者说,袁嫔和周美人本来就不值当她放在眼中,甚至,刘若仟的一条人命在她眼中都可有可无。 她从头到尾关心的,都只是此事会不会耽误太久,影响皇上的休息。 淑妃的态度漫不经心,饶是她眉眼再精致娇柔,也掩不住话中那些许不耐的漠然。 顾晗不动声色地觑了眼皇上,就见皇上情绪根本没甚变化,对淑妃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不知是不觉得淑妃的话有什么不对,还是早就习惯淑妃如此。 顾晗垂下眼睑,掩下眸中的情绪。 而皇后也下了命令,让人传来储秀宫的嬷嬷,和当时在储秀宫伺候的所有宫人。 很快,就查出了,刘若仟是在出宫的前一日才消失的。 这期间,容玲握紧了顾晗的手,紧张地低声:“姐姐,这件事会不会牵扯到我们啊?” 容玲看戏都看得心惊胆颤,如今眼看皇后将怀疑放在她们身上,她自然而然地生了不安。 顾晗多看了她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垂眸,轻声安抚: “别担心,只要将那日的行程都如实交代出来,和我们没有关系的。” 不止是储秀宫的宫人要被查问,她们这些新入宫的妃嫔也要一一交代那日的行踪。 出宫前一日,因为嬷嬷管教得不严厉,几乎所有秀女都出过储秀宫,眼见快轮到自己回话,顾晗快速地在心中盘算,如何回话,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那日,她在晚膳时分才回到储秀宫,这一点,宫女阿柚和容玲都亲眼看见,根本作不得假。 “顾才人。” 皇后的声音让顾晗回神,轮到她了,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她身上。 顾晗稍稍抬眸,不经意间撞上皇上的视线,他的神情很淡,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不可否认,皇上是百里挑一的好皮相,顾晗昨日也只见他笑过几次。 是她不经意间碰到他,让他有些愉悦,所以才勾了抹很淡的笑。 然而,长时间的上位者,不笑的时候总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淡,就算带着笑,也会流露出些许难以捉摸的疏离,所有的温和都是自然而然,只仅仅停在表面。 顾晗心中清楚,她不可能依靠皇上。 这一刹那,顾晗心中格外平静,她似有些意外,眼眸倏然亮了下,灼得人不能忽视,陆煜搭在椅柄上的手顿了下,但很快,女子就收回视线,身边有一具尸体,她尚有些不适,但话音也算镇定: “回娘娘的话,嫔妾记得,那日午膳后,嬷嬷说我们快要出宫,午后不必再学习规矩,也可出储秀宫走动一番,但午时太热,嫔妾和往日一般小憩了会儿,才出了储秀宫,在御花园中转了一圈,赶在晚膳时分左右回了储秀宫。” 皇后打断她:“几时出去的?” 前几个人回答的时候,都绞尽脑汁,恨不得将时间精确到哪时哪刻,但顾晗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嫔妾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日头不是很烈。” 若非必要,没有人会记得做一件小事的精准时间。 皇后忽地看了眼顾晗,依着她的说法,她离开储秀宫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时辰,从储秀宫到御花园就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只论时间,她的确没有什么动手的机会。 皇后只是例行公事,她垂眸,问: “你和刘秀女平日关系如何?” 顾晗轻轻抿唇,看得出她有些紧张,但她仍柔声道:“除了学规矩时,并无甚交集。” 就在皇后要问下一个人时,忽然有一个人插话: “你和容宝林同住一屋,关系也不错,为何那日去御花园,你们二人不同行?” 顾晗抬头看去,就见说话的人穿着淡紫色宫装的妃嫔,她神色平静,似乎只是好奇地问了这一句,但在这个时候好奇,就显得有些不怀好意了。 两日请安,顾晗也知晓眼前人是谁,朝阳宫的主位——何修仪。 顾晗心中疑惑,她和这位何修仪连话都不曾说过,她为何要在这时为难自己? 所有人都在等顾晗的回答,顾晗只是抿唇了一瞬,有些难为情,何修仪挑了下眉,好声好气地: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容玲脸颊一阵青紫,她不知何修仪为何为难顾姐姐,但她知晓,顾姐姐不说话,是在照顾她的想法,她咬唇站出来: “和顾姐姐无关,是嫔妾的原因。” 何修仪见她站了出来,极快地皱了下眉头,眼中几不可察地闪过一抹冷意。 容玲绞着手帕,有些不安地说:“是嫔妾因为一些事,才不愿出宫的,那日顾姐姐有询问过嫔妾,想让嫔妾出门散散心,是嫔妾拒绝了她。” 这话一出,所有新入宫的妃嫔都了然。 容玲被周美人当众打了一巴掌,女子家脸皮薄,她自是连门都不愿出。 容玲没出过宫,自然没有嫌疑,她在宫中孤身一人,念着顾晗的好,自然想帮着顾晗说话: “那日顾姐姐只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身上干净,顾姐姐和刘秀女并没有什么交情,若是顾姐姐害得刘秀女,刘秀女不可能没有防备,顾姐姐自也不可能那般干净地回来。” 直到这一刻,顾晗袖中紧紧捏着帕子的手才稍稍放松。
第13章 顾晗在赌。 她刻意模糊了时间,她赌容玲在紧张下,不会记得那日清晰的时辰,会因不安想找人抱团而替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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