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令昭仪是江南人,她刚进王府时,身子并没有现在这么不堪,听闻是一年前,令昭仪随圣上南巡时,发生了变故,圣驾匆匆回京,自那以后,令昭仪的身子就垮了。” 令昭仪生小公主时,就有些难产,导致身子骨变差,小公主也跟着先天不足,后来身子好不容易养好些,随圣上南巡,就又惨遭变故,回来后,就几乎未曾出过重辉宫的宫门。 周美人将她知道的消息,皆数低声和顾晗说了,然后,才抬眸不解: “这位令昭仪有什么特殊之处?你怎么出去一趟后,就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 顾晗不知该如何说,并非受打击,而是心情复杂。 她好奇周美人口中的那道变故,有心想问,但周美人没说,就代表她也不清楚,顾晗回想起令昭仪的脸色,脚步虚弱无力,顾晗毫不怀疑,她几乎没多长时间可活了。 这样的人,可以说并没有什么好忌惮的。 那皇后和淑妃是想要做什么? 顾晗百思不得其解,额头似针扎般一阵阵地疼,她抚额轻抽了口气,周美人见不得她这么糟蹋自己: “行了,你刚受到惊吓,什么事不能日后再说?” 周美人瞪向玖思:“还不将你家主子扶躺下。” 顾晗没有阻拦,任由周美人吩咐,见她安分躺下了,周美人才压低了声说: “你惯来聪明,现在也不可犯了糊涂,甭管什么令昭仪的,你当务之急就是养好身子,因小失大,日后有你后悔的。” 周美人觑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说:“而且,有表哥在呢。” 这句话,叫顾晗彻底清醒。 的确,有皇上在。 顾晗脑海中浮现她刚被查出有孕时,皇上对她说过的话——你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在皇上眼中,她是个有分寸的人,那她就断不能因其余事,而乱了分寸。 而此时的外殿中,众人还在为刚才的发现而震惊,一时间根本无人说话,陆煜吩咐宫人给令昭仪赐座,她刚坐下,就又是一阵呛咳。 这些动静终于让众人回神,皇后担忧地看向令昭仪: “哎,事关皇嗣,不得不让你跑这一趟。” 对于皇后,令昭仪的态度并不如待顾晗那么客气,甚至有些平静得冷淡,她只垂头,不和皇后对视,虚弱地说: “皇后言重了。” 半句话不和皇后多说。 对此,妃嫔们见怪不怪,淑妃更是抬帕掩唇,遮住了轻勾起的唇角。 陆煜仿若没看见二者间的气氛,有些不耐地打断皇后的客套,直接道: “让你来,是今日一事涉及到了重辉宫,你来时,宫人应该都和你说了。” 令昭仪苦笑一声:“臣妾身子不争气,往日皇长子休息时,臣妾只能将他交到宫人手中,皇长子毕竟年幼,会溜达冷宫附近,许只是一时没有注意路线,至于具体原因,臣妾也不知晓。” 皇长子身边的人,都是皇上亲自安排的,而且,皇长子并非令昭仪的亲子,他已然记事,令昭仪待他向来客气大于亲昵的。 所以说,将皇长子所作之事扯到令昭仪身上,本就有些牵强。 令昭仪看了皇后一眼,心中摇了摇头,也不知她们这位皇后今日想要她走一遭,究竟是为何。 陆煜也不着痕迹地觑了皇后一眼。 事情查到现在,林氏根本没有主动接触过何氏,皇后更没有派人去过冷宫,只有皇长子的人接触过,偏生皇长子的人是皇上亲自安排。 看似令昭仪牵扯进来,但陆煜心中清楚,这后宫谁都可能对顾晗出手,唯独令昭仪不可能。 线索好像就这么断了。 但这宫中谁能有这种通天的手段,陆煜并非没有猜测,但陆煜唯一不解的是,皇后究竟想要做什么? 害了顾晗腹中的皇嗣? 也不像,如今只有含禧宫和重辉宫有皇子,皇后做这些手段,不过为旁人做嫁衣。 陆煜心中再不解,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他不可能对皇后做什么,殿内寂静,忽然邱宝林狐疑地说了句: “既然是有人利用余氏的死想要害昭贵嫔,昭贵嫔这里查不出什么来,那为何不从余氏查起?” 邱宝林话落后,刘安就几不可察地摸了摸鼻子。 谁不知晓余氏的死和今日一事有关? 可上位几人都不曾提起此事,哪怕刚才昭贵嫔出来时,也没有说过任何去查余氏的话,余氏的死是注定的,一旦去查,很可能查出不该查的东西。 明眼人都不想惹麻烦。 这邱宝林一直沉默,反倒这个时候抖机灵起来了。 邱宝林见她说完话,殿内没有一个人附和,还有纳闷和不解,偷偷地朝皇上看去,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她还欲说什么,身边的奴才就拉了拉她。 宫人不知道什么真相,但她知道,有些时候做一个聋子和哑巴在这后宫才是最安全的。 太久的安静,邱宝林再傻,也明白了余氏的死有猫腻,她身子抖了下,恨不得回到先前,将刚刚说话的自己拍死,她忙朝人群中退了一步,将自己藏起来。 最终,是皇后打破了沉默: “皇上,时辰不早了,快要到了早朝的时间,而且,我们都堵在这里,昭贵嫔也休息得不踏实,不如今日先散了吧?” 便是大理寺查案,也断没有一日就要查清的道理。 陆煜手指敲点在椅柄上,他心知肚明这件事查不出真相,但就这么放过,他心中也不舒坦,半晌,他沉声说:“林氏和何氏谋害皇嗣,赐死。” 皇后顿时变了脸色: “皇上?!” 陆煜直视她:“何氏在冷宫中的确只和林氏接触过,谁都不能证明林氏无辜。” 皇后要说什么,陆煜直接打断她: “事关皇嗣,朕绝不姑息!”
第79章 皇上不宠爱皇后,但向来对皇后敬重有加,别说选秀入宫的新妃了,哪怕旧邸跟上来的嫔妃们,也鲜少见到后帝后对峙。 皇后攥着暮秋的手腕,胸膛起伏得厉害,代表她内心并不平静: “昭贵嫔曾说过一句话,只听过需要证据证明人有罪,何时人无辜也得要靠证据证明了?” 当初余氏生产,顾晗靠这句话,让旁人哑口无言。 但如今,同样的话从皇后口中说出来,达到的结果却并不相同,陆煜掀起眼皮子,看向皇后,眸中情绪冷淡: “那也得要你的嫡妹当真无辜。” 皇后倏然抬头,紧紧地盯住了皇上,半晌,才哑声说:“皇上何意?” 陆煜不耐再继续和争执,冷声: “你记住,你是皇后,而非只是林氏的长姐。” 说罢,陆煜径直甩袖离开。 殿内众人偷窥着皇后的脸色,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令昭仪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她起身艰难地行了个礼: “臣妾身子不争气,就先行告退了。” 皇后闭了闭眼,虽未说话,但态度已然默许,令昭仪离开后,淑妃睨了皇后一眼,颇觉得无聊地撇了撇唇,随意屈了屈膝,同样转身离开。 不消须臾,这殿内的妃嫔就散了一干二净。 而如今,陆煜已经进了内殿,夜早就深了,顾晗躺在床榻上,睡得很熟,只细眉轻拢着,似睡梦中也不安宁,陆煜伸手抚了抚她的眉心。 周美人同样娇生惯养的,一张软榻睡得她格外难受,被动静吵醒,她堪堪睁开眼眸,倏然一怔,她没有发出动静,只静静地看着皇上表哥替昭贵嫔掖了掖被角。 周美人的角度,瞧不清男人的神情,只看得清他动作间有些生疏但绝对称得上温柔。 床榻上的女子,甚至没有丝毫感觉。 周美人心中沉闷沉闷的,她趴在软榻上装睡,不愿和表哥碰面搭话。 早朝时间快到了,陆煜并没有在长春轩久待,扫了眼睡得不踏实的周美人,皱了皱眉,吩咐阿柚: “将你家主子叫醒,让她到偏殿去睡,待雨停了,再自行回宫。” 顿了顿,陆煜觑了眼床榻上好不容易睡着的女子,又添了句:“动作轻点,别吵醒了昭贵嫔。” 装睡的周美人当即抽了抽唇角,心中沉闷复杂的情绪烟消云散,她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等陆煜离开,周美人被阿柚叫起来,她忽然说了句: “远香近臭。” 越和表哥相处,周美人越不知道她当时为何会喜欢上表哥? 她分明喜欢的是温文尔雅有风度的男子,周美人撇了撇唇,果然是当初见面太少,才会对皇上表哥生了一种错觉。 阿柚听这不着调的话,眼皮子狠狠一跳:“我的小祖宗,您可闭嘴吧!” 周美人没有计较阿柚的没大没小,外间雨下得的确很大,她并没有拒绝皇上的安排,住进了偏殿,若真的在那张软榻上睡一夜,她醒来后大抵也就废了。 大雨如豆粒般劈里啪啦地落下,重辉宫中不断响起咳嗽声。 宫女心疼得厉害:“娘娘,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 令昭仪拦住了她: “这么晚,咳咳咳……就不要折腾了……咳……” 一句话,她说得断断续续,额头上出现异样的潮红,待喉间那阵痒意退下,她才说:“将宫中的药再煎一份,我服下就好了。” 涪柃忙让宫人去煎药,然后不由得小声说: “皇后她们太过分了,娘娘都这样了,还要将娘娘牵扯进这些祸端中。” 她们明知一场小风寒就可能要了娘娘的命,却仍是选在这种日子让娘娘跑这一趟。 令昭仪轻轻抿动唇角:“皇后不喜我,早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否则,她岂会一直拖着这具身子苟延残喘地活着? 像她这般,在世间活一日,不过多一日痛苦罢了。 可她还有个女儿,一个身子先天不足的女儿,稍有一个不注意,小公主可能就一命呜呼,宫中尚有皇后在,令昭仪如何放心得下撒手而去? 涪柃哑声,提起这事,就对皇后暗恨不已。 令昭仪扯动唇角,她话语间仍是温柔,但更是对其余事的不在意,唯独在皇后这件事上,能耗动她几分心神,她说: “不过今日一行,也给了我一个惊喜。” 涪柃不解其意,半晌,才呐声说:“娘娘是说昭贵嫔?” 涪柃也惊讶,那位进宫就受宠的昭贵嫔居然和娘娘有几分相像,和旁的妃嫔猜测不同,自家人知晓自家事,皇上待娘娘的确称得上信任,但只是因为感激罢了。 因娘娘而宠爱旁人? 涪柃根本不敢想这个可能性,且瞧皇上来重辉宫的次数,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涪柃小声地说:“奴婢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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