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蹲,她松开玖念扶着她的手,蹲下来摸了摸蒲团,这一摸,她指尖传来些许刺疼,这蒲团中藏的皆是银针!! 顾晗倏然起身,抬手一巴掌狠狠落在了安才人脸上,袖口似带了风声而来,安才人还未反应过来,就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歪斜地倒在地上,她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昭贵嫔。 顾晗抬手指向她,越是气愤越叫她冷静,说出的话冷得砸人甚疼: “后宫禁止动用私刑,你一个才人,竟敢如此放肆!” 安才人有些心虚地眼神闪躲,她说:“是这狗奴才对嫔妾不敬,嫔妾才罚了他……” 顾晗不欲听她任何话,心中担忧谢长案的伤,撂下一句: “你也配?!” 这句不单指谢长案,还有她刚进来时,安才人对玖思二人的大放厥词。 顾晗冷静了几分,吩咐小方子:“将人送回中省殿。” 说话的过程中,顾晗甚至不敢看谢长案一眼,小方子心知肚明,忙忙带着人将谢长案带走。 安才人不敢和昭贵嫔对着来,但脸上着实挂不住,不由得道: “他并非长春轩的人,昭贵嫔为何替他出头?!” 顾晗冷冷觑了她一眼:“我要做什么,何须向你解释。” “来人,安才人以下犯上,掌掴十下,罚跪半个时辰,就跪在这个蒲团上。” 安才人惊恐,看着宫人要上前来,她奋力挣扎着,不断喊道:“你不能这样做!不能这样做!你这是动用私刑,皇上和皇后不会允许的!” 被按着跪在蒲团上那一刹,安才人忍不住疼得惨叫连连。 顾晗对此视而不见,冷凉道:“你若不平,我且在长春轩等着你向皇后告状!” 撂下这一句,顾晗径直转身离开。 不过半个时辰,仪仗又抬回了长春轩,赵嬷嬷刚煮好药膳,对她的行踪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说: “主子的脸色不好看,先将药膳喝了吧。” 顾晗没有推辞,抿唇对赵嬷嬷笑了下,和往常一样喝下药膳,但不知是何原因,药膳刚下肚,她就脸色一变,捂住唇连连作呕。 长春轩顿时乱成一团。 御前今日甚忙,刚从御书房出来,陆煜就见一个奴才对刘安说了什么,刘安瞪大了眼,见状,陆煜掀了下眼皮子,待上了銮仗,刘安凑上前时,他才敲点着窗栏边缘,淡淡道: “发生了何事?” 刘安恭敬躬身,话中有些惊疑: “今日昭贵嫔去了一趟宣明宫,听说是因安才人拿押了个奴才,待回宫后,昭贵嫔忽然呕吐不止,什么都吃不下去,赵嬷嬷刚请了太医。” 顿了顿,刘安添补了一句:“宣明宫也请了太医。” 但是很显然,皇上根本没有听进去他后半句的话,只停留在了昭贵嫔呕吐不止上,沉了眼眸: “起驾长春轩!” 他昨日刚宿在了长春轩,早时离开,女子还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这才半日工夫,就什么都吃不下,虽说这是女子孕期的常规反应,但搁在顾晗身上,陆煜心中还是觉得不对劲。 等赶到了长春轩,陆煜就见玖思端着药进去,刚捧到顾晗面前,就刺激得顾晗脸色微白,推开玖思手中的药碗,抱着痰盂呕吐不断。 许是她先前吐得厉害,胃中根本无甚东西,她吐了半晌,只吐尽了一腔苦水。 陆煜跨步进去,沉怒道:“究竟怎么回事?” 赵嬷嬷也说不清。 倒是顾晗一见他,就双手捂脸,话音虚弱无力带着了分哭腔:“皇、上出去……” 陆煜将要上前的步子一顿,跨也不是,收也不是,一头雾水地看向女子,不知自己何时又惹恼了女子,这种情况,竟都不愿让他靠近一步。 倒是赵嬷嬷活得久看得多,仔细见皇上当真没有一丝嫌弃之情,才低声替顾晗做了解释: “请皇上见谅,贵嫔初次有孕,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自然不想让这番丑态被心上人瞧了去。” 尤其,不论平日中吃的是什么,一旦呕吐,那整间屋子断然都是不好闻的,尤其是殿内不染任何熏香,幸好宫人开了楹窗,通了风,才叫殿内好些。 陆煜不可能昧着良心说,殿内没有味道,但一瞧女子被逼得双眸湿红,似痛苦不堪的模样,他也就一时顾不得这点。 他再薄情,也不至于这般不识好歹,顾晗替他生儿育女,他反而嫌弃起她。 知晓顾晗是在顾忌什么,一时间,陆煜心中的担忧都去了几分,有些哭笑不得,他上前握住女子的手,从她脸上拿开,沉声恼道: “朕在你眼中,就是这般肤浅的人?” 顾晗嗫喏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哪怕什么都没说,这一眼想要表达的意思也不言而喻了。 陆煜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憋闷得厉害。 他承认,他刚开始待她好,的确是见她颜色生得好,哪怕现在,也不会否决还有这个因素在,但又岂止是这一个原因? 陆煜恼得伸手狠狠弹了她额头一下,没有留情,顾晗本就肌肤白皙,额头很快就红了起来。 顾晗捂住额头闷哼了一声,见状,赵嬷嬷不赞同地看了陆煜一眼。 陆煜头疼得额角抽了抽,一时间,也不知当初将赵嬷嬷派给女子是好事还是坏事。 须臾,他不去看女子,反问赵嬷嬷: “太医如何说?” 赵嬷嬷看了顾晗一眼,将顾晗垂着眼眸没有动静,赵嬷嬷才实话实说:“太医说,贵嫔是情绪起伏过激,才会导致孕期反应大了些。” 陆煜皱眉:“情绪过激?” 他狐疑地看向女子,直接问她: “你今日做什么了?” 顾晗轻咬唇,早在她前往宣明宫时,顾晗就知晓,哪怕以前陆煜不知谢长案就在后宫中,今日一行后,谢长案的存在也瞒不得皇上了。 至于为何觉得皇上先前也许不知谢长案在宫中,是因这后宫奴才千千万,陆煜这种身份,若真的说他能清楚后宫每一个奴才,那才有些不可能。 即使谢长案的身份有些特殊,可对于皇上来说,依旧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见她迟疑,陆煜反而上了心,觑了眼刘安,很快,殿内的人都退了干净。 顾晗选择自己将这事告诉皇上,不论如何,总比旁人和皇上说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要好些,顾晗轻垂着头,低着声说: “皇上该知晓,嫔妾的长姐和曾经的谢家二公子曾有过婚约。” 陆煜不着痕迹地颔首。 这件事,当初可以说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谢家倒台,荣阳侯府的嫡长女病逝,谢家与他当时属于政敌,但并不代表他对谢长案有意见,对于世人而言,顾棠也可称得上一句情深意重。 只是后来人,就不得不为这段深情背负着重担了。 但陆煜不解,顾晗为何这时提起此事? 当初谢家倒台后,满门抄斩后,陆煜就不曾再关注此事,哪怕事后知晓谢长案消失不见,陆煜也没有放在心上过。 谢家素来不曾拥有兵权,一个失去家族庇护,可以称得上无权无势的人,对陆煜起不到任何威胁的作用。 至于旁人会不会帮助谢长案? 陆煜不冷不热地垂眸,和利益相关,谁敢轻易惹祸上身? 顾晗看似说得迟疑,但时时刻刻都在关注陆煜的神情,见他不以为然,就知他没有如何将这事放在心上,顾晗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因谢家倒台而仇恨陆煜的这种想法,她若真的有,当初就不会选择进宫了。 夺嫡站位一事,可以说是一场赌博,愿赌服输罢了。 顾晗敛了敛心思,才细声说了句:“当初谢二公子待嫔妾,就如同亲兄长般,甚好。” 她是想要给自己接下来的话做铺垫,但陆煜听那句“甚好”,就觉得颇不是滋味,轻啧了声,打断她: “你有话直说。” 他不耐听她说,哪个男子待她有多好。 进宫来,他待她恩宠不断,也未曾从她口中听过半个好字。 顾晗轻垂着眼睑,她在袖子中紧紧攥着手帕,小声甚轻: “安才人今日带回宫的那个人……就是谢长案。”
第85章 顾晗记得刘秀女一事,刻意模糊了她去救谢长案,只说谢长案被安才人带走。 但饶是如此,陆煜也愣了一瞬: “你说什么?” 顾晗知道陆煜听清了,所以,她只是低眸抿唇,没有继续重复。 陆煜没有忍住摩挲了下扳指,对于谢长案,四年前,这个人在京城中名声很盛,才学八斗,陆煜对他也很欣赏,只是,立场不同,二者交集其实并不多。 对于谢家,陆煜其实无甚私人感情,自然也没有折辱谢长案的想法,所以,在听说谢长案如今的处境时,他也不由得一愣。 但也仅是如此了。 至于谢长案为何遭遇这种惨事,陆煜只稍加思忖,就大致猜得到原因。 这后宫因嫉恨闹出的事端和人命还少吗? 嫉恨这种情绪,可并非女子才有,以当年谢长案的名声,嫉妒他的人大有人在,为报一己私欲,铤而走险似乎也不足以称道了。 陆煜略觉惋惜,但他的重点仍放在了女子身上,陆煜轻挑眉: “所以,让你大动干戈的,就是因为他?” 顾晗咬唇,似有些揣揣不安:“长姐病逝前,心心念念的皆是他,而且,当年谢二公子的确待嫔妾甚好,听说他有难,嫔妾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顾晗攀着陆煜的手臂,忽然从床榻上起身,缓缓地服下身子,陆煜眉头一皱,拉住她的手腕: “你做什么?” 顾晗轻垂眼睑:“嫔妾今日冲动,险些误了皇嗣,还叫皇上也跟着担忧,嫔妾给皇上请罪。” 陆煜耷拉眸眼,仔细端详女子,发现她的确是在诚心请罪,一时竟有些无言。 好半晌,陆煜才沉声说: “朕匆忙赶来,是听说你呕吐不止,被折磨得甚是难受,并非因为皇嗣。” 顾晗堪堪抬眸,她一双杏眸透彻,这时呈着些许茫然和彷徨,似是不解皇上这话何意,或者说,她不敢深想皇上话中意思。 顾晗很快地垂下头,只是从陆煜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双手无措紧张地扯着手帕。 陆煜拿她半分办法没有,移开视线后,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宣明宫为何也请了太医?” 提起这事,女子脸颊飘上一抹恼怒,也有些许心虚,导致她顾左右而言他,陆煜轻咳了一声,顾晗才呐呐地说: “嫔妾赶去时,安才人正在对谢长案用刑,嫔妾一时气不过,也就……” 话未说话,顾晗就堪堪止声。 陆煜没有轻易放过她,颔首让她继续说:“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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