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哪儿了? 君至臻好整以暇地望着手忙脚乱的璎璎,“你还没与我碰盏,怎能先喝?” 是噢,好像是有这回事来着,都怪苗璎璎一时紧张,又受了他的激将法,居然昏里昏头就喝了。 于是只好重新取合卺酒来,这次彼此碰盏对视,在软红烛光里,共饮此杯,寓意夫妇同心。 蜡烛的光流动在苗璎璎的明眸皓齿之间,犹如被她噙着一段风流,红妆花面,宜嗔宜喜,加上满头的凤翅珠钗花冠,鬓云扰扰,青丝泼墨。 见过她的狼狈,爱慕她的笑颜,偷偷肖想过她的温柔,可耻地贪恋过她对旁人的仰慕,今夜的苗璎璎,什么姿态都有,但又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都还要……美。 秦王瞧着微微出神。 “夫君……我,我为你宽衣。” 那声音一响,一声轻灵柔软的“夫君”,秦王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被轰飞了。 作者有话说: 阔怜小真真,下章能吃到小白兔吗?
第37章 苗璎璎忐忑地从红帐之中直起身, 要替他更衣,君至臻回过神之际, 那双素手已经到他的颈边, 似乎立刻就要为他除去外袍,君至臻紧张地俊脸微赧,后退了半步。 “啊?” 她不解地望着面前的男子,他的动作神态稍稍那么不自然了点儿, 苗璎璎却不懂为什么。 秦王突然叹了口气, 道:“璎璎。” 他很少这么唤自己,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不知怎的从他口中说出来和别人不一样, 苗璎璎听着觉得格外抓心。 两张通红的脸蛋,四目相对,苗璎璎不知所措, 君至臻亦手忙脚乱。 不过在这关键时刻,秦王殿下到底见过的世面多一些, 很快稳重下来,“你我还要到青庐去行礼。” 轰—— 一声巨响,差点没让苗璎璎晕过去。 是啊, 她把这事忘了,还要去青庐拜堂! 她居然忘了, 还要给君至臻更衣, 啊,她是不是表现得很急,他心里不会在笑她吧? 倘若时间倒流, 她一定不会表现得那么不矜持, 她都做了一些什么? 脸颊激红, 苗璎璎连忙撒了手,又道:“那就赶紧去青庐吧。” 话一说完,苗璎璎又咬了自己的舌头。 本来只是化解尴尬的,怎么好像越说越急了呢? 再偷偷瞄君至臻的神色,明晃晃的几排灯烛光照耀下,他的俊脸如明似昧,半边清晰,半边昏暗,但却看不出喜怒哀乐,苗璎璎舒了口气,又暗暗地想,看来他真是个冰块脸。 如此也好,至少他应当不会嘲笑自己。 君至臻看着她一路的谨慎小心,欢喜早被失落所覆盖——这确实不像什么正经婚礼,她也绝非是等闲新嫁娘。 怕他怕成这样,还要成婚。他固然愿意成全,可心中怎会没半分怨念和失望。 君至臻低声道:“那便走吧。” 此刻青庐中宾客如织,前来参宴的都是贵客,其中不乏皇亲国戚,就连贤妃,也高坐华堂,凤钗珠光宝气,贴于额面两侧的明润珍珠焕发柔和光泽,映衬着那严肃的面容。 贤妃右手旁是祁王与侧妃。 满目琳琅中,一对璧人迎着满堂华彩款步而来,一个身如松竹,萧萧玉立,一个姿雅体娴,丽云拂卷。 两柄长杆雕花双喜宫灯在前探路朗照着,此刻夕阳坠山,屋舍内不剩阳光,唯有照明的蜡烛和宫灯,依然将厅堂装点得亮若白昼。 宝册青卷打开,主婚人越众而出,一切准备就绪。 祁王的眼睛一动不动,凝视着相携而来的一对新人,空茫地出着神。 他开始暗暗地想到,是不是,倘若他没有铸成大错,今夜站在璎璎身旁的就是自己? 看她的脸颊,如红香绿云,峨眉浓丽,口脂沁血,不知什么成色的胭脂,居然铺得那般晃眼,便似两团旖旎霞光,轻笼着她身前所立的一隅。 满堂的灯烛朝她扑过去,从光影里捧出这么一位堪比西子的纤细美人,含羞带怯,半垂眸光,说不出的娇软华丽,尽态极妍。 祁王快要呕血,苗璎璎,嫁给兄长你竟也会开心! 他没忘小时候她有多怕她身旁的这个男人,就算没有看到人,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她就能脸色苍白。君知行在苗璎璎面前说了关于君至臻的不少坏话,换取和她同仇敌忾互相亲近的机会,她深信不疑,从小就和君至臻毫无来往。 她今天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嫁给君至臻。君知行以为,她是受到胁迫的,迫不得已答应了君至臻什么条件,亦或是为了洗脱身上污名才会慌不择路。 就算是半年之前,在海客瀛洲与她偶然碰见,她的举止神态,也无半分有心上之人的模样,怎么会在短短两日内决定嫁给君至臻? 不对,璎璎,你可是为了气我? 君知行的眼眶蒙上了一层温热,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到底是他辜负了璎璎,璎璎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报复自己。的确,她成功了,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别的男人,他真的心如刀割。 是他错了,璎璎再也不会回头了。 “吉时已到,请新人,交拜天地!” 礼官捧着宝册,拉长嗓音,宣布流程。 苗璎璎一面紧张,一面又像个被设定好了的人物,顺着礼官的话按部就班地行礼。 索性这些在闺中时就有宫中来的嬷嬷教过,苗璎璎自幼耳濡目染,学得也很轻易,虽然紧张,但依然完美地完成了,只是在对拜之际,看到君至臻低下去的腰,恍惚了一瞬。 自己也低折腰肢,朝他拜上一拜之后,他们就真的是夫妻了。从以前的无知少女,真的要变成一个人的妻子,所带来的的冲击和挑战,让她心有戚戚。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之后,她便婉娈对拜,与之相互叩首。 大礼成。 后面的流程,几乎不需要苗璎璎的参与了,她在嬷嬷的搀扶之下先行回到婚房,等待着前厅夫君应酬完毕之后,来到婚房与她行最后一礼。 苗璎璎累坏了,想着先歇了,伸手要去脱冠子,恒娘劝阻她道:“娘子,这冠是要等殿下回来之后才能脱的,他亲手为你脱了才是。” 苗璎璎哼哧吐苦水来:“真的好重啊,我戴了它一整日了,什么时候到头。” “快了。” 恒娘安抚璎璎,其实心中也没底,方才前厅乌泱泱的人她也看到了,这些人要是为难起秦王来,恐怕一时半会结束不得,那娘子就得戴着这沉重的冠一直在这儿等着。 这时终于来了消息,秦王派了身旁的内侍过来传话,就在婚房外隔着大红双喜朝里悄声道:“殿下吩咐,他可能一时脱不得身,王妃若是觉着累了,可以自行更衣先睡。” 恒娘听了不禁盛赞道:“秦王瞧着不显,没想到这么体贴。” 苗璎璎只好点头,也不说别话,终于把着压了她脖子一整天的冠子脱下来了。顺带她还除去了鞋袜,躺平了往床榻上一摆,便似雷打不醒的模样,闭上了眼睛。 恒娘叹了口气,也觉得没法子,只好任由她去了,她就在门口守着,等秦王什么时候回了,她再来叫醒璎璎。 苗璎璎觉得太累了,困意越来越明显,等恒娘她们都走了,室内又安谧,她便真的打起了盹儿。 静悄悄的四周,高脚仙鹤颈式样的烛台高高擎着的龙凤双烛,火光透过罗帷,晃动在绯红薄纱的帘帷上,微微眯着眼看,好像灼燃了一片,苗璎璎勾着嘴角,像是吃醉了酒似的,身体软烂,深深地陷在了锦被里头,觉着自己好似要融化了。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身旁,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就像被黑暗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那样不对劲。 苗璎璎迷茫地睁开眼睛,榻上不知何时已经来了一人,他半边身子侧卧,目光沉静专注,像是看了她很久了,俊美无俦的脸点缀着些微鲜红。 “啊,秦王。” 苗璎璎才反应过来,可是身体软得不可思议,居然动不了,连稍微起身都做不到。 苗璎璎困倦又窘迫,半低下头,道:“殿下你来多久了?” 他看着她,沉声道:“来了些时候了,看你睡得香,便没打扰你的美梦。” 苗璎璎赧然不安:“没、没什么的,本来就该叫醒我。” 君至臻问道:“睡得可舒服?” 苗璎璎“嗯”一声,表示疑惑。 君至臻叹道:“新婚都要撒帐,你身下都是桂圆红枣,怎能卧得安心,明早起来只恐怕腰睡坏了。” 苗璎璎才想起来这事,对,她只是小憩,小憩而已,没想到居然睡了这么久。 她连忙使出吃奶的力气坐起来,边起身边问:“殿下,现在什么时辰了。” 君至臻道:“丑时正刻。” 丑时?那岂不是洞房良宵都过了? 苗璎璎心头惴惴,不敢看君至臻脸色,羞红了脸望外那对龙凤烛:“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君至臻回道:“亥时末。” 那岂不是,他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天爷,她都做了什么了,新婚之夜睡得这么香甜,活生生把自己的洞房花烛睡过了! 苗璎璎不知是喜是忧,红光满面,灰溜溜地低垂着螓首从床铺上往外爬,趿拉上绣鞋,继续往外去,直至整个身子完全卡在了红帐之外。 隔着一道纱帘,能隐隐约约瞧见里边的人影,君至臻向内卧了片刻,将床榻上撒的干果全部挥落。 豆子噼里啪啦地从帘门内滚出来,跳落在地,就像苗璎璎极不规律又急促万分的心跳。 但她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里头有动静,苗璎璎试探地唤了一声“殿下”,仍无应答。 她咬住下唇,悄悄地靠近,将帘子拨开,只见他似醉了,横在拔步床上,闭着眼睛,只眉宇紧紧攒蹙,苗璎璎又唤了一声,他朦胧睁开眼,手捏了捏眉心,歉然向她道:“对不住,我吃多酒了,有些头晕。” 苗璎璎羞涩道:“不妨事,殿下你先歇吧。” 君至臻醉得厉害,其实这么看她,已有好几道重影,她在灯光里站着,窈窕于幽静,姽婳乎人间。 或者,她本身就是一道光,她和她身后的璀璨万丈,紧密相连,不可拆分。 君至臻喉咙干涩疼痛,伸手去抓,影子在光里游走,他伸手抓下来的,只有她的一只柔荑。 红荑香酥,如玉削成的葱根。 苗璎璎本来被抓住手,心就是猛然一跳,他还要握着,一点一点地,送到他面前去。 内心当中说服自己,迟早要过这一关的,早一日晚一日没有什么区别,夫妻恩爱本就离不开这种事,她不应感到害怕。 可是,可是…… 当她的手离他的嘴唇愈来愈近,苗璎璎终于忍不住了,“啊”一声长长的尖叫,急忙缩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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