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专宪年纪大了,膝盖风湿严重,一到冬日就疼得厉害,沈羲和让谢韫怀配了香汤。 “呦呦送来的香煤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舅母张氏也开口道,“以往烧得木炭,不耐烧还烟重,放远了不暖和,放进了呛人,香煤气息芬芳,又耐烧,你表弟往年冬日都不读书,今年也愿意跑书房了。” “呦呦给我做的香囊醒神,我拿着每日都精神头极好,理事也清明麻利了许多。”陶元不甘示弱地补上一句。 沈岳山极力维持住自己的风度和笑容。 几个表哥表弟也开口补上一刀,若是他们都不用这么炫耀的语气,沈羲和会觉得他们只是单纯的感谢自己和赞美自己。 瞄了眼快维持不住笑容的沈岳山,沈羲和忙道:“外祖父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招待呦呦,呦呦今日想下厨,给外祖父和阿爹做一道下酒菜。” “不成!”沈岳山、陶专宪、陶元异口同声。 三个男人互看了一眼,眼底都彷如能飞出刀。 沈岳山:呦呦是他的女儿,只能给他做,凭什么便宜这对外姓人? 陶专宪和陶元:沈岳山就是个碍眼的,大冬天的不值得呦呦辛苦,等开春暖喝了,沈岳山也滚远了,就只有他们父子可以享受呦呦亲手做的吃食! 至于日后谁多谁少,他们父子在各凭本事。 “哪儿能让呦呦干粗活。”张氏上前拉了沈羲和的走,“他们男人有事儿谈,我们去说些体己话。” 三个男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心肝宝贝被人拉走了。
第257章 父亲的良苦用心 在陶家的氛围欢乐得让沈羲和倍感舒适,来前沈羲和有些担忧陶专宪和陶元对沈岳山会不会没有好脸色,到了发现他们斗嘴斗得厉害,越是如此,越证明他们心中并无芥蒂。 “听闻淮阳县主去见你了?”用完夕食,陶专宪才彷如不经意间开口。 淮阳是沈璎婼的封号,按照公主的封号排序给她,显示帝王的恩宠。 沈羲和眉心一跳,先一步道:“外祖父,是呦呦让她入门的。” 陶专宪暗中给沈羲和使了个眼色,沈岳山因为女儿的维护而咧开了嘴:“是见了一面,那孩子出生到现在,我是第一次见,没想到长这般大了。” 陶专宪与陶元都紧盯着沈岳山,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看他提起沈璎婼神色自然,更像一个普通长辈的感慨,才放了心。 陶专宪的面色好了许多:“你行事素有章程,小老儿我又是呦呦的外祖父,这本是你的家事,我理应避嫌。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放在前头。” “岳父请讲。”沈岳山也收起了皮闹之色,肃容道。 “那孩子我冷眼看着,不似给孬的。这些年在京都见过几次,见了我们也是恭恭敬敬尊为长辈,你莫要苛责她。”陶专宪语重心长道,“不过,她的身份到底尴尬。呦呦是个宽容的性子,她不忍你做个恶人,才处处容忍她。 多少世家豪族嫡庶不相容,更何况她和呦呦隔着一条命,若非呦呦自个儿本事,现下或许是两条命,呦呦能如此待她已然是心疼你这个父亲,不欲你为难。” 陶专宪说到此看向沈岳山,沈岳山认可点头:“呦呦大度明理,是我上辈子修的福分。” “呦呦体谅你这个做父亲的,我也盼着你体谅她做女儿的心。”陶专宪婉转道,“另一则,淮阳县主我是没看出有何不妥,但她到底是陛下的亲外甥女,康王府是没了。你莫要忘了当年陛下是如何利用萧氏,才有了淮阳县主。 这么多年陛下对淮阳县主可比你这个当爹的要疼爱许多,当年陛下能够利用萧氏,日后也未必不会利用淮阳县主。” 顿了顿,陶专宪才语气加重:“傲因之事,我们都未曾想到陛下如此不要脸面,让萧氏动了御赐救。你中了计,我们陶家也不好指责,更没有想到他们两手准备,一边暗害你,一边早早派人潜伏在傲因身边伺机而动。傲因之死,权当是君臣博弈我们技不如人。 可此等事一回情有可原,若是同样的计你中了两回,再牵连到呦呦和不危,陶沈两家便不再是姻亲,只能是仇敌。” 陶氏的事情,陶家固然悲痛,其实当年陶氏还是有救的,是她自己选择了死亡。 她被救回来也最多活个二三年,且还要缠绵病榻,如此一来,不但萧氏要入门,丈夫困局难解,日后儿女只怕也免不了上京为质子表忠心的悲剧。 她选择了用二三年的光阴,暗害了萧氏一把,将萧氏派来只是想要刺激她早产的细作变成了害她性命之人,成为了萧氏必然为妾的有力一击,也为丈夫缓和了危局,为儿女铺了一条平顺一些的路。 陶氏死后,贴身婢女带着她的遗书上京,陶家这才不计较陶氏的死。 陛下对沈岳山的忌惮益重,当年会利用萧氏,今日就一定会利用沈璎婼。 “岳父放心,这些崇阿心中都明白。”沈岳山只是表面上粗糙,心中若无谋算,也不能成为祐宁帝的肉中刺,“崇阿与那丫头此生没有父女缘,对我对沈家对呦呦与不危,甚至对她都是最好的结果。” 沈璎婼是承受不起沈岳山关怀的,她是沈岳山的女儿,也是祐宁帝的外甥女。 沈岳山对她稍微松动一丝,她就会被陛下盯上,陷入这一盘没有退路的棋局,无论是她被祐宁帝利用伤了沈岳山,还是沈岳山通过她暗害了祐宁帝,她若有良知,都会心中愧疚。 对她的不闻不问,才是对她最大的保全。 沈羲和之前未曾想到这一点。 “呦呦,可是恼阿爹了?”回家的路上,沈羲和一言不发,沈岳山忐忑不安。 沈羲和有些莫名地看了父亲一眼:“呦呦只是在反省,自己想得还不够周全。” 沈岳山仔细分辨她的神色,确定她不是掩饰,才松了口气:“哪里是呦呦想的不够周全,是阿爹的呦呦善良又关心阿爹。呦呦心善,故而体谅她也是阿爹的骨肉;呦呦关心阿爹,故而首要想到的是不让阿爹难做。” 默了默,沈岳山又小心道:“阿爹……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阿爹为何不告知她呢?”沈羲和问。 “傻呦呦。”沈岳山轻叹一声,担忧又爱怜地看着女儿,“你自幼在阿爹和你阿兄身边长大,你要什么阿爹和阿兄都能与你,你未曾尝过求而不得,才养成了大气疏朗的胸怀。 故此,你不知人心欲壑难填,阿爹不给她一丝期望,她才不会有半点奢求。死心了也就看开了,阿爹若是对她半点关切,哪怕于阿爹而言仅是为人父应尽之责,于她而言就是希望。 她会永远割舍不下,会所求越来越多。一旦超出阿爹能给予她的范围,她便会失望,会不甘,会怨恨,会觉着阿爹之所以不再满足于她,是旁的缘由。 譬如,是因你之故。” 人之欲,无穷尽,于千万人之中有那么一个懂知足常乐,沈岳山可不想去堵沈璎婼就是这样品德高尚之人,他对沈璎婼的情分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去赌。 与其日后反目成仇,不如一开始各自安好。 “阿爹,也不希望我与她不睦对么?”沈羲和突然明白沈岳山对沈璎婼的态度,或许也有不希望她们水火不容的缘故。 于沈羲和而言,能够理解沈璎婼无辜不迁怒已然是极限,若非沈岳山从小到大明确对他们兄妹表明沈璎婼是不应该存在之人。 只怕沈羲和与沈云安都做不到忽视。
第258章 哥哥的心思 到底是因她之母一个幼年丧母,一个生而未见到母亲,且体弱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沈云安那时便知事,沈岳山若是对沈璎婼稍有半分怜惜,只怕沈云安就无法释怀。 “血脉上阿爹有三个孩子,亲缘上阿爹有两个孩子。”沈岳山厚实粗糙的大掌抚上沈羲和的头顶,“阿爹不想最后一个孩子都没有。” 只有呦呦一个女儿这话是出自真心,亦不止对沈羲和说过,也对沈云安说过。少时丧母的沈云安,已经连他都憎恨,若非那时候呦呦分走沈云安大部分精力,让沈云安知晓她不能没有自己这个哥哥的庇护,沈云安只怕要不顾性命,潜入京都杀了萧氏和沈璎婼。 他一再的担保,用了十多年的行动,才打消了沈云安的隔阂。 自打丧母后,朝廷的召见便全是沈云安来,只有一次点名了他,才让他来过,待他赶回去,就发现儿子熬红了眼,并且随时准备抛弃他这个生父。 儿子严防死守不准自己来京都,防着的自然是自己对沈璎婼有了怜惜之情,儿子坚定的心思,在这一次有所松动。 定然是沈羲和对沈云安说了些什么,才能让沈云安放下这份芥蒂,或许也有萧氏已死的缘故,否则这次女儿的及笄礼,儿子也绝不会允他来。 “我和阿兄,幼时让阿爹受累了。”沈羲和轻轻派头靠在沈岳山宽阔的肩膀上。 年幼不知事,亦不动何为大局,更不知沈岳山的苦,这些年他又当爹又当娘,将他们兄妹抚养成人,身边也再没有女人陪伴,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西北和他们兄妹身上。 沈羲和偏头,看着他依然乌亮的黑发,想着他青年丧妻,人到中年依然形单影只:“阿爹,阿兄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呦呦也要嫁人了。阿爹何不寻个知冷暖之人相伴?” 低头对上女儿清灵又心疼他的目光,沈岳山笑了:“女人娇弱又事儿多……” 发觉女儿的目光逐渐变凉,沈岳山忙改口:“旁的女人娇弱又事儿多,阿爹做不好夫君,莫要去祸害好人家的女郎。” 提及这事儿,沈岳山又想到儿子的事儿:“往年催你阿兄成婚,他犟如牛,从未松口。他此次由京都归去,我再提及这事儿他似有松动,是否在京都看上哪家女娇娥?” 沈羲和微微一愣,脑子里闪过的就是薛瑾乔的模样,有些好笑:“做不得数。” “嗯?”沈岳山立刻听出了门道,“有何缘故?道来与阿爹听听。” 沈羲和遂将薛瑾乔的事儿细致说与沈岳山,末了道:“阿兄到了京都与乔乔都未曾说上几句话,乔乔就是想粘着我,见了阿兄才起了心思,如此结为儿女亲家,岂不儿戏?” 沈岳山听完,第一反应是:“这位薛七娘莫不是儿郎假扮?” 沈羲和:…… “阿爹你可真会想,乔乔她有嫡出的兄弟,哪里需要把好好的世家贵女扮作男儿?” 沈岳山:“她又为何缠着你?” “她好像是喜欢女儿身上的香气。”沈羲和也探究过,她素来不信有人会一面之缘就对另一个毫无目的的死缠烂打,“她寻常时候大约就是娇俏些,与常人无异,但她受不得刺激,一旦受了刺激,就会难以自制,我身上调制的香让她能清醒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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