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黑衣人分头行动,替他抓捕余望言、余浅和秦枫。 余望言给李宏图写过密信之后,在府中提心吊胆地躲了两日,片刻都没有去过刺史府。 离善朴像当他不存在一样,问都不问。 余望言脑中紧绷着的弦渐渐放松了些,或许是离善朴刚刚打了胜仗,沉浸在城中百姓对他的歌功颂德中,不打算惩治他了。 毕竟他是梁王亲派的司马,或者离善朴根本就没有查到泄露屯粮之地的内奸,总躲着不见他,反倒容易被他猜忌。 余望言犹豫再三,换上一身官服,让余浅赶着马车向刺史府驶去。 马车在巷子里缓慢前行,还没出巷口,一个黑衣人像条泥鳅一般钻入车内,没等余浅反应过来,一把锃亮的尖刀已经抵在余望言的脖颈上。 “去东城门!要是敢声张,我宰了你们俩个!” 余浅坐在车外吓得慌了手脚,没等余望言开口,便依照黑衣人的命令,哆哆嗦嗦地向东门方向驶去。 余望言全身抖得如筛糠一般,坐在车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马车驶入主路后,在黑衣人的怒喝下一路狂奔,车轮驶入水坑,溅得泥花四散,车帘随风飘去。 黑衣人怕被察觉,把尖刀抵在余望言的腰间,余望言斜眼望着窗外,几次想呼喊着求救,最终没敢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余望言被黑衣人一把拽下车。 他颤颤巍巍地险些摔倒,抬眼望了望,四周荒无人烟,只有一座屋顶塌了一半的土屋孤零零地立着,在雨中显得阴气森森,格外渗人。 泥泞的地上有一排拖拽的痕迹,直通到屋内。 突然间,一阵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土屋内传来,余望言登时脚下一软跪在地上,官服下摆沾满了泥水。 黑衣人拎起他向土屋走去,余浅哆哆嗦嗦地跟着挪了两步,眼睛四处溜着,没见有其他人,深吸一口气掉头便跑。 还没等他钻进马车,黑衣人回身一脚猛地踹向他的脊背,余浅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起。 黑衣人一手一个,将二人拎进土屋内。 里面光线晦暗,浓重的霉味直冲脑门。 靠墙站着七八个黑衣人,有的手握短刀,有的背着箭筒,各个凶神恶煞。 隔间里不断传来撕碎衣衫的嚓嚓声,挣扎扭打声,床板剧烈地响动声,还有几乎能刺穿耳膜的尖叫哀嚎声。 “贱人!说!谁让你来害我的?说!” 朱锦融怒骂逼问的声音里夹杂着□□和喘息。 女子声嘶力竭的哭喊过后,嘶哑的嗓音传来,“是……唐大小姐……让婉娘……让我……” 隔间内静默了一瞬,随之而来的更为惨烈的叫声和床板断裂的声音,涌起的血腥气和霉味混杂在一起,熏得人几欲作呕。 渐渐的,惨叫声越来越小,直至一片死寂。 朱锦融从隔间里瞧见余望言和余浅二人,沾满鲜血的双手扶着土墙,衣衫不整地出来,粗重的喘息声如同野兽一般,赤红的桃花眼阴戾狠绝。 余望言几乎要被吓破了胆,缩在角落里,上下牙磕碰的咯咯响。 旁边的余浅靠着墙,痛苦地瘫坐着,嘴角到脖颈间一片血红。 朱锦融像是脚下踩着棉花一般,晃晃悠悠地向二人走来,使出全身的力气一人一脚踹下去。 “狗奴才!敢编造假的密信来害我!” 他身子一晃险些摔倒,身后的黑衣人忙一把扶住他。 余浅挣扎着跪下,吓得连声求饶,“小……小的只是送信的!不关小的事!朱爷饶了小人吧!” “狗奴才”三个字像是一把尖刀插进余望言的胸口,痛得他全身猛地一颤,眉间蹙出的深沟几乎被两边紧绷的眉峰填满,双拳紧紧地攥着。 “不是假的!”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爆出一句,声音颤的厉害,眼神却带着几分倔强的气势来。 “赤尾村的粮仓已经被烧了,怎会有假?” “那你叫他送去武州的密信呢?!” 朱锦融脚下稳住,从扶住他的黑衣人手中一把夺过短刀,抵在余望言身前。 “你骗我城内只有三万人!” “什么三万人?” 余望言瞬间懵了,目光涣散,头抑制不住地晃动,随即忽地转头,怒瞪着余浅。 “小……小的从来没去过武州!不知道!” 余浅全身抖得几乎要趴在地上,“小的去醉春楼送信……小的好像被打晕了……小的不知道武州在哪……” 他慌的语无伦次,一通呜嗷乱叫。 朱锦融喘着粗气,一脚踢在余浅的下巴上。 “你从我这拿过多少钱?我还能认错了你?我瞎了眼不成?” 余浅险些咬断了舌尖,口中的鲜血不断涌出,说不出话来,却突然跪直了身子,像疯了一般嗷嗷叫嚷。 朱锦融怒的一刀捅进他的心口,余浅登时全身抽搐着趴在地上,片刻功夫便没了气息。 余望言惊恐地看着余浅的尸体,瘫倒在地上,口中不断重复着“不是我写的,我只写过一封信,不是我写的……” 朱锦融亲眼见过那封信,明明就是余望言的笔迹,他却死不承认,气的一双赤红的桃花眼瞪的滚圆,一刀挥向余望言的脖颈,刀却在距离脖颈寸许处骤然顿住。 他想起在从栖山庄看见唐棣题的匾额赞不绝口时,占五说过,唐棣临过不少名家的笔迹都分毫不差。 秦枫在临死前招认,是唐大小姐命她盯着他,他并没有相信。 以为秦枫当时被他□□折磨,恨他入骨,想利用唐棣来挑拨他与唐玉山之间的关系,再借唐玉山的手杀了他。 难道秦枫说的是真的? 那封信的确不是出自余望言之手? 朱锦融陷入沉思的空档,余望言趴在地上突然开口,“是离善朴!离善朴故意给我设下的圈套!” 他险些丧命,惊惧万分,腮帮都在颤抖,说话含混不清,生死关头却突然头脑灵活起来。 他能从刺史府内堂顺利偷到机密要件,离善朴集议上说要铲除内奸,绝不姑息,却一直没听见什么动静,原来是在利用他来对付马本初,难怪这一仗打的这么顺利! 朱锦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手中的短刀掉落在地上。 从栖山庄早就站在离川海父子一边,唐棣又心悦离善朴,他们二人合起伙来利用余望言害得他险些身首异处。 “杀了离善朴!去给我杀了他!” 朱锦融歇斯底里地怒吼,双拳攥着咔咔作响,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的肉里。 “还有姓唐那个丫头!” 之前朱锦融被唐玉山骗了十万旦粮食,他惧怕唐玉山,再怎么气恼也不敢对他动手,更不敢动他的宝贝女儿分毫。 可此时他急怒攻心,只想杀了唐棣泄愤。 余望言这才知道,给他下套,害的他差点丧命的,除了离善朴,还有唐玉山的女儿唐棣。 他恼恨唐玉山当初把他像狗一样赶下从栖山,颤颤巍巍地起身,眼里充满仇恨之火。 他看出朱锦融已经完全相信了他的话,如今必须要与朱锦融同仇敌忾,才有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姓唐那丫头我见过,她时常去离善朴的府上,今日午后我还在街上见到她!” 余望言颤抖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谄媚,双眼小心地瞟着朱锦融。 墙边站着的七八个黑衣人阴沉着脸,面面相觑。 要他们去离府杀了离善朴和唐棣谈何容易! 离府内侍卫众多,高手云集,根本动不得手,况且唐棣是唐玉山那个活阎王的女儿。 朱锦融的桃花眼一片赤红,阴寒的目光瞟向黑衣人背后的箭筒。 既然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城内下不了手就守在城外,他杀不了离善朴,就让唐玉山替他动手!
第61章 中箭 玄龙马载着离善朴一路风驰电掣一般。 东城门就在眼前,离善朴高高亮出腰牌,城门守卫立刻躬身退去两边。 出了东门有两条丫字型的岔路,离善朴每次送唐棣回山,走的都是靠南边这一条。 春雨过后,泥泞的土地上有两条明显的马蹄印记沿着南边的岔路向东去。 离善朴沿着马蹄印焦急地向东追赶。 刚转过一个弯道,就见前方两匹马并行着狂奔,一红一棕两个身影,正是唐棣和唐武。 离善朴终于松了口气,面颊拂上一抹笑意。 “唐棣!”他高声呼喊。 可是距离太远,唐棣和唐武马骑的太快,耳畔的风声像海啸一般,完全听不见他的喊声。 离善朴不再喊她,扬起马鞭继续追赶。 前方不远处,南北两条岔路并作一条主路,唐棣和唐武的马奔入主路而行。 离善朴骑着玄龙马正要追入主路,只见北边的岔路口突然冲出一个黑衣人,侧身而立,手握弯弓,瞄准唐棣的背影拉满弓弦。 离善朴大惊失色,双腿夹紧马腹,玄龙马飞身一步跃向主路。 离善朴用力向身侧猛地一拉缰绳,玄龙马扬起马头阵阵嘶鸣,在半空中调转了马头。 黑衣人手上一松,嗖的一声,迎面一箭瞬间贯穿离善朴的胸口。 玄龙马受惊猛地扬起前蹄,加上箭的巨大冲击力将他推出两丈之外,重重地摔在泥泞的路上。 他半躺在地上,一只手死死地抓住胸口的箭,挣扎着转头向东看去,唐棣和唐武已经转过弯道,看不见人影了。 过了弯道不远便是从栖山脚下,那里有从栖山庄的弟兄巡山。 离善朴默默舒了口气,强撑着坐起,转回头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朱锦融,没有一丝意外,勾起嘴角苦笑了一声。 朱锦融的桃花眼中似有怒火喷出,缓缓向他靠近,俯身攥住穿透离善朴胸口的箭,用尽全身的力气硬生生拔出。 箭是萼州独有的,箭头处带着三叉倒刺,登时连皮带肉撕下一大片。 离善朴痛苦地闷哼一声躺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剧痛令他近乎晕厥,湖蓝色的袍子前襟顷刻间被鲜血染红。 他弓着身子,面色涨的通红,牙关咬得吱吱响,额上豆大的汗珠渗出,沿着沾染泥水的脸颊滑下,双手死死地攥着伤处的衣襟,鲜血顺着指缝和手腕滴落。 他目光涣散地看向不远处余府的马车旁,余望言浑身颤抖着盯着他,神情又恨又怕。 很快,他的视线一片模糊,渐渐失去知觉。 他不愿就此死去,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答应过唐棣,后日她生日时会去从栖山看她,他已经想好了要把自己送给她,他不想食言,他舍不得。 朱锦融夺过身后黑衣人手中的剑,咬牙切齿地向离善朴心口刺去,紧要关头,四个侍卫终于骑马赶来。 为首那人猛地挥出长刀,在空中飞速盘旋了几圈,重击在朱锦融手中的剑上,当的一声,剑身断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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