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身子都在抖,浴桶里的水已经很热了,但宋樱触到的确是冰寒。 “怎么回事?为什么都泡在热水里了,但他还是浑身冰凉。” 就在此时,齐辞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宋樱心神不安,跺跺脚,一咬牙将鞋袜和最外面的袄子脱了,进了浴桶。 宋樱抱住发颤昏迷的齐辞,控住他颤抖的身子,手掌从后面不停齐辞后颈浇热水,让热水流过他后背每处。 她身量娇小,和齐辞同样坐在浴桶中额头也只能抵到他下颌,以致于她上半.身完全被齐辞宽阔的胸膛笼罩,遮得严严实实。 倏地,宋樱额头被齐辞下颌滑落的冷汗滴中,心莫名跟着颤了颤,手上浇水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悬在空中。 她喉咙咽了咽,愣了片刻后手指搓了搓,继续掬水、浇水。 不知是不是她浇热水起了效果,渐渐地齐辞身子没有再发抖,只是眉心还拧着未松,似乎很难受。 …… 齐辞醒了,就在宋樱欲松开他,准备出浴桶时。 她还抱着齐辞,无意间瞥见他染了水汽的睫毛动了动,欣喜之余尚未来得及有动作,那双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在氤氲环绕的热气中盯着她。 眸子存有许多情愫,懵怔、冷厉,变换复杂。 宋樱迅速低下头,松开齐辞背过身去,红着耳朵解释道:“那个……你适才犯病了,大家都吓坏了,恰好报春提前准备了热水。你冷得打颤,怕你栽倒进水里,我……” 她欲言又止。 齐辞冷峻的面上敛了所有表情,逐渐回神的眼睛看着浴桶里的宋樱。 她背影纤瘦,人也娇小,适才抱着他,身子却是柔软的,比被褥的棉花还要软。 男子和女子的身子,是不同的。 齐辞嘴角紧绷,所以她适才是在暖他吗? 原来女子的身,是这样的ruan,如春水般柔和。 “你没事就好,我……我出去了。” 宋樱囫囵着把话说完,匆匆起身跨出浴桶,在一圈水渍里将地上的袄子鞋袜一股脑抱进怀里,逃似的离开净室。 衣衫尽湿,宋樱像打了败仗一样,狼狈不堪逃离。 但凡她早一刻起身,也不会被齐辞撞见,这事便能偷偷摸摸被她掩过去。 她恼似的拍拍额头,不知道齐辞有没有误会。 === 太医来为齐辞诊脉,号脉号了半晌也不见说话,蹙着个眉头神情凝重。 宋樱在一旁看得着急,说话直白了些,“薛太医您倒是说句话,世子身子究竟如何?是更坏了,还是不好不坏?” 薛太医眉头稍微舒展开,但神色仍旧凝重,“世子这脉象比刚醒那会儿好,但还是虚脉。” 宋樱紧接着又问,“那世子为何会突然晕倒,浑身冷得打颤?这不像是受了重伤。” 齐辞冷沉的眸子里压着一抹复杂的情愫,宋樱刚问出口,尚未等薛太医有一丝回应,道出了宋樱心里的疑惑,“大概是中毒了。” “晕倒?冷得打颤?”薛太医惊得直看向齐辞,惊后斥道:“这些症状世子为何隐瞒?!不对症下药又谈何药到病除?快一个月了,世子你这是拿性命来开玩笑!” 齐辞敛眉,脸上多了些寒气,“任性了。” 那时,他一心求死,想着不吃药,阎王爷几时才收他。 宋樱抿唇点头,十分赞同薛太医的话,但一想到齐辞的怪脾气,倘若就是真惹了这祖宗生气,说不准就该叫薛太医滚了。于是她忙打着圆场,“我已说道说道过世子了,他会乖乖配合薛太医的。” “至于症状,”宋樱双手抱住手臂,和齐辞犯病时一模一样,“冷,凉,蜷缩,颤抖,这次比上一次要严重。” 齐辞唇角抿成一条线,剖出道:“像是一把在冰窖里冻了很久的利刃划开皮肤,一层一层割开皮肉,划了又划;冷刃贴近骨头,一遍一遍刮骨。” 宋樱捂住嘴巴,怔怔看向齐辞。 她光听着就头皮发麻,痛得不敢想象,很难想象齐辞是如何熬过来的。 “世子应是在山坳不察时被北戎竖子下了毒。”薛太医拿不出主意,歉道:“恕臣才疏学浅,这症状臣闻所未闻,臣回去翻阅医典,定能寻到解药。敢问世子这病症间隔多久发一次?” 齐辞倒是对时间没概念,沉眉细想。 宋樱掰了掰手指,因有答案而欢喜,“十日!恰好十日!” 今日距离她回门的时候恰好十日。 话音刚落,宋樱扬起的嘴角垂了下去,雀跃的欣喜消失不见,神色黯淡低喃道:“那下次再犯病岂不是十日后?” 薛太医僵了一下,劝慰道:“世子夫人也莫要担忧,世子洪福齐天,臣回去翻阅医典,再问问同僚,相信很快就能有根治方法。” 薛太医去桌上开了个张新药方,宋樱速叫人去熬药。 宋樱亲自送薛太医出了水梨院。齐辞本就因为双腿被雪冻伤不能行走被朝中气量小的官吏嘲讽,倘若他们知晓齐辞又中了不知名的毒,这些心怀小的人指不定会变本加厉,是以宋樱嘱托和薛太医切勿声张。 薛太医是个明白人,不用宋樱提醒,他也知晓该如何,“世子夫人放心,臣自当守口如瓶。” 宋樱送薛太医离开,走在碎石子铺的路上,若有所思。 此时临近午时,白雾早已散去,不温不暖的太阳从云层中展露,照得树影错落有致。 宋樱忽然先到一个人,一个大抵能救齐辞的人! 恰逢此时张二出现在院子里,宋樱叫出张二,问道:“从侯府传信到扬州,需要多久?” 张二想了想,“按正常信使派信来讲,大概十五日。” 宋樱亮起的眸子又暗了些许,“这么久?” 原来侯府传信出去与她家传信的速度没差。 “世子夫人遇到困难了?”张二举手一比划,憨厚的脸上满是自豪道:“有困难找世子吶!世子训练的铁甲军有专门的信使,到扬州的加急信三四日就到了,最多五日。” 宋樱欢喜,眼里闪着光,“好厉害!” 张二挺直腰背,略带炫耀的语气,“世子一手训练出来的,能不厉害?”他悄悄凑到宋樱耳边,低声道:“这比神武军里的,还早那么半日。不多不少,正好领先半日。” 想起齐辞和康黎互看不顺眼,明晃晃争第一,宋樱笑出声来,“是很厉害。” “你去厨房守着世子的药,等熬好了就端来。” “诶,好嘞。” 张二回得爽快,往厨房去的步子也利落。 宋樱回屋中将齐辞的病症详尽写下,封好信封去找齐辞。 宋樱开门见山,又带着几分讨好道:“听说世子的铁甲军神勇威武,比那神武军还要厉害,信使传信的速度极快,所以我想求世子帮个小忙,帮我传封信去扬州。” 窗边的齐辞眼睫低垂,拢了拢膝上毯子,面上带着冷漠和疏离,“张二这嘴巴,什么事都往外讲。” 窗外的景致尽收眼底,包括适才院外宋樱遇到张二。 “是我逼他的,世子莫怪。” 宋樱拎着裙裾走到齐辞身边,态度软了些,“好世子,你就帮我传封信嘛,一点点小忙。” 甜糯的声音滑过齐辞耳尖,他的心忽然跳了下,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沉脸蹙眉,回头凝她问道:“传信去扬州,给谁?作甚?” “给我表哥呀,”宋樱一提到表哥,神情明显不一样了,弯眼扬唇,逢人便炫耀道:“我表哥懂医术,很厉害!” 齐辞轻扯唇角,睨她一眼。 【📢作者有话说】 齐辞:信,看不顺眼,扔了算逑 (好吧,没扔,寄出去了)
第16章 第 16 章 ◎紧张◎ “薛太医隶属太医院,太医院里的太医都是本朝郎中里的佼佼者。十年前太医院院正告老还乡,老太医医术精湛,回扬州后见一少童有慧根,便破例收了这小学徒,可谓是倾囊相授。” 宋樱谈论起表哥来是赞不绝口,骄傲道:“世子,就有这么巧,老太医的关门弟子正是我表哥。” “薛太医遇到的棘手问题,老太医说不准有法子。”宋樱扬了扬手里亲笔信,“我已将症状写下,相信一定会有好消息传回来!对了,我没提世子的名字,这点世子大可安心。” 齐辞略有不高兴,“你倒是热忱。” “我是真心盼着世子好。”宋樱弯腰,把信塞齐辞手里,“拜托世子啦,今天下午就把信传出去。” 齐辞嘴角平直,没说话,垂下眼睑盯着信封上的字看了好半晌。 看不顺眼。 信,最后寄出去了。 === 下午时分,宋樱在罗汉榻小憩片刻,醒来恰好报春去宋家取了东西回来。 宋樱挑了几朵干蜡梅放壶里,沏了壶茶让报春端去院中,离开屋子时顺便问了问齐辞,“世子,要不要去院子里晒晒太阳驱驱寒?” 齐辞看她一眼,破天荒地点头了。 宋樱意外,愣了愣笑着去推齐辞出来。 阳光正盛,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宋樱将齐辞推到院中,调转轮椅方向,只让齐辞的背能晒到太阳,“太医说晒背,暖身子。” 蹲下身将毯子整理好,宋樱起身,“我去忙我的事了,世子就在此晒太阳。” 她绾起宽大的袖子,一副干练的模样。 张二哼哧哼哧抬来木块,在宋樱的指挥下将木块放下空旷处。 他气喘吁吁,擦了擦汗,问道:“世子夫人,木头都搬来了,您这是要做什么?如此大阵仗。” 宋樱扬扬眉,故作玄虚,“先保密,等做到一半就能看出来了。” 她打开报春回宋家拿来的箱子。 锯子锉刀磨条应有尽有,全是她的宝贝。 宋樱向来说话算话,答应齐辞的事情便一定会办到。趁着下午清河郡主没来找她,宋樱得抓紧时间,争取早点完工,让齐辞坐上她设计的独一无二的轮椅。 宋樱拿来锯子就开干,她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这些手工活了,一时间甚是想念。这些东西可比在清河郡主那边学规矩有趣多了,宋樱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她最想要的一部分做了出来。 市面上的轮椅都大差不差,齐辞每次都用双手推动轮子才能走,太不方便了。宋樱想设计出一款以小齿轮带动两轮的轮椅。 长杆竖在脚踏中间,上面连个小齿轮,如同船舵带船航向一样。 太阳西斜,张二逐渐看出些名堂,恍然大悟,“世子夫人做的,莫不是轮椅?给世子的轮椅?” 宋樱点头,直起身擦擦汗,“我才弄了三分之一,你就猜出来了。” 看来她的技艺是越发好了。 张二拍着胸脯,自豪道:“世子夫人有所不知,属下一向聪慧,一眼就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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