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羊孚还要跟陈子衿玩耍,听着这意思她要走,慌忙拉住她的手,委屈巴巴:“姨母,你要出去玩吗?怎么不带上我?” 郗霜华一把将他拖走:“说不定很快就有姨父了,到时两个人一起陪你玩,不是更好吗?” 羊孚年纪尚小,还不明白阿娘这话的意思,但听着能有两个人一同陪他玩耍,心中又高兴起来,冲着陈子衿关照道:“姨母,那你要快些把姨父带回来!” 陈子衿一脸无奈,再多的解释,似乎也是苍白。 思前想后,她只回房取了件披风,便匆匆出门了。 秦淮灯彩,光影摇曳,两人沿着河畔慢悠悠地晃着,纵然相顾无言,此刻借着街市上的热闹,倒也不显得尴尬,反而生出一种,无言的默契。 经过卖首饰的铺子,谢玄站在门口问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路过的人纷纷侧目,这两位,真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啊。 平日里素来喜欢黑色的谢玄,今日穿了件月白色外衫,褒衣博带,大袖翩翩,颇有竹林七贤当年之风姿,再加上他本就瘦削高挑,在人群中颇具辨识度。 陈子衿看了看周围经过的小娘子,个个赋粉施面,妆容精致,再看了看自己—— 她好像,确实过于潦草了。 她点点头,随着谢玄走进了那铺子。 也不知为何,她脑子里满是出门前表嫂那番让她与谢玄“互相撑场子”的言论,久久无法平静。 掌柜见有人来了,且这郎君穿着十分贵气,举手投足间风度不俗,一看就是出自高门世家,笑意盈盈地招呼道:“郎君,娘子,二位想看看什么?” 谢玄环顾了一圈店内环境,说道:“把你们这最好的首饰都拿出来我看看。” 趁着掌柜去取首饰的时候,陈子衿悄悄戳了戳谢玄的手臂,问道:“你觉不觉得,带着我很没有面子?” 谢玄貌似十分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实则光明正大地欣赏眼前佳人,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悠悠地得出结论。 “没有。” 陈子衿追问:“是没有面子,还是没有觉得没有面子?” 她这两句话说得跟绕口令似的,倒是把谢玄逗笑了,恰好掌柜已经取来一盒饰物摆在他面前,谢玄仔细挑选一番,最终选定了其中一支,将它插在陈子衿的发髻上。 这支金簪,做工极其精细,簪身做成了竹枝的形态,尾部缠绕上片片竹叶,金之贵气,竹之风雅,都集在一处,平日倒是见过不少玉簪木簪会做成竹枝的形状,金簪做成这样,且做工这么好的,倒是第一次见。 “很有面子,这样会更有面子。” 掌柜的也由衷夸赞:“小娘子生得好,配什么簪子都好看,小郎君眼光更好,这支金簪乃是我夫人手制,昨儿才做出来,全建康城也找不出一模一样的来。” 谢玄十分痛快地付了钱,又领着陈子衿出门,准备继续赏灯,倒是她受了这么贵重的礼,颇有些不安:“谢郎君,这簪子太贵重了。” “还好。”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陈子衿又说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已受了你许多礼,奈何你们随军行走,没个固定处所,我想给你写信让你别再送东西来了,都不知道该送到哪。” “从前我也受了你许多礼,就当我们两不相欠了吧。”谢玄的态度倒是落落大方。 今夜灯火满市井,秦淮河畔的树上悬挂着许多灯笼,微风拂过,树影灯影摇晃,映照在水面,亦是处处流光溢彩。 两不相欠这几个字,落在陈子衿的心里,不知为何让她有些不舒服。 谢玄继续说道:“今日上元,是天官大帝的寿辰,相传他会来人间,校订善恶,赐福授禄。明日我将随叔父一道,跟着大将军继续北上,若真有天官,我倒想向他求一件事。” 他又要走了吗? “你我自初识就误会重重,我想这其中多少有些天意人为。若是天意弄人,今日我便想求天官消除这些业障,若是人为,我则希望,今后你我之间相处,能少一些无端的揣测。” 陈子衿低头看着两人的影子,风吹着水面,将那两个倒影搅皱在一处,紧紧缠绕。 “谢郎君,难得一个天官赐福的日子,不要把愿望,浪费在不重要的人身上。” “不,很重要。”他看着她的眼睛,“今日我说两不相欠,是希望今后我们能够抛下过去的成见,重新认识,若你愿意,也许我们可以先做个朋友。” 朋友啊…… 也不是不行。 ----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章含玄量极高。 好感度300直接原地成亲,触发主线剧情【先婚后爱】。
第25章 又是分离在即 ====== “小娘子!留步!” 陈子衿和谢玄走出了那首饰铺子后,正在河畔聊着,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两人回首,只见一道身影奔了过来。 “呀!真的是你!”李娘子有些激动,她快步走到陈子衿面前,“小娘子可还记得,去年乞巧节,在始宁县的街市上,你替我取回了簪子!” 经她这么一提醒,陈子衿恍然,难怪她也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际遇,她亦是感慨:“真是巧,竟能在建康城再遇见。” 李娘子欣慰极了,将银子往陈子衿手里塞:“方才我在后头听着你的声音,就觉得熟悉,刚刚又在店门口看了你的身影好久,那日的恩情还没来得及回报,我怎么好意思收你们的银子呢!” 原来,谢玄赠与陈子衿的金簪正是出自这位李娘子之手,李娘子继承了她阿娘的手艺,十分善于制钗和簪,她和夫君在建康城内开了间首饰铺子,去年也是回老家始宁县探望亲友,才意外结识了陈子衿。 那日只不过是碰巧帮忙寻回簪子,陈子衿不愿受她这么大的礼,想将银子塞回李娘子手里:“金簪贵重,娘子还是收下吧,你们经营店铺本就不易,我不能受这么大的礼。” 李娘子也是个性情中人,佯装生气,死活不肯接:“小娘子这话说的,你替我寻回的簪子,是我阿娘留给我的,在我心中是无价之宝,赠与你一根金簪算得了什么!” 她正说着,忽然注意到陈子衿身边还站着一个郎君,两人都是姿容过人,看起来极为般配,李娘子又笑着问道:“这可是你家郎君?与你甚是相配!小娘子莫要再推辞了,这簪子就当是姐姐送给你们小夫妻的。” 这话说出口,陈子衿脸一红,竟也顾不上手中那银子,忙解释道:“我们不是夫妻——” 李娘子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知道,刚定亲是不是?那这簪子姐姐更要送了。” “不不不,我们只是朋友。”说完,她还看了一眼谢玄,似乎是怕李娘子不信,“谢郎君,你说,是不是?” 谢玄只得点点头,又加了一句:“是好朋友。” 李娘子听了她的辩解,反而笑意更深,见越描越黑,陈子衿有些手足无措,她忽然反应过来,银子是谢玄付的,为什么她要在这里和李娘子互相推诿?于是,把银子往谢玄手里一塞:“谢郎君,你快把这银子还给李娘子吧。” 谢玄倒也不推辞,对李娘子说道:“多谢李娘子好意,但这是我第一次送……好朋友簪子,这份心意不想让与他人,还请你成全。” 他这话说出口,李娘子算是理清了,原来,这小郎君是想把簪子当作定情信物啊。 她只得叹了口气,收回了银两,对二人说道:“那这样,我也不好再与小郎君争抢了,小娘子,可方便告知家住何处?明日我另赠一份薄礼送到府上。” 陈子衿拗不过她,只得将表哥家的地址告诉了李娘子,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见李娘子走远,谢玄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声:“看来,做你好朋友也挺难,一根簪子也有人抢着送。” 李娘子走后,她脸上的红云渐渐褪去,瞪了谢玄一眼:“我只答应跟你做朋友,几时又成了好朋友?你方才为什么不好好解释?” 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谢玄却故意避而不答,一脸无辜:“普通朋友哪有送金簪的,我若不那样说,她岂会罢休?” 陈子衿辩不过他,只得逃离,心慌意乱地往前走着:“谁让你好好地非要去逛铺子,不是说来看灯的吗?也不见你看。” 谢玄跟在她身后,倒是一派悠然自得:“不是正看着呢吗?” 两人沿着河畔继续走着,此时街市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头顶上空一轮明月高悬,秦淮河畔张灯千盏,建康城之繁华尽收眼中。 而不远处,恰巧一盏盏孔明灯升起,如点点星火燃在夜空,同那轮明月一道照耀人间。 “真美啊。”陈子衿被眼前的美景吸引,暂时忘记了那些插曲,抬头仰望天空,由衷感叹。 她在赏灯,而他在看她,亦是附和道:“是啊,真美。” 月影摇曳,人影成双,彩灯绚丽,佳人亦是耀眼。 谢玄心中期盼着这一刻永久凝固才好,然而夜渐渐凉了,况且明日还要远行,再多不舍,他也只能说着:“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 将陈子衿送回家中之后,谢玄回了新亭谢宅,叔父和婶娘竟然还未就寝。 “阿遏回来了?”谢安一脸笑意,问道,“可将小女郎拿下了?” 听了这话,妻子刘氏重重地拍了他一把:“还做人叔父呢,没个正经样子,哪有这么说话的,你叫孩子怎么回你?” 谢安吃痛,揉揉肩膀,叹了句:“你这娘子,下手好没轻重,我不过是关心阿遏。不如让我听听,谢夫人要怎么问起此事?” 谢玄见惯了叔父婶娘斗嘴,知晓这是两人另类的琴瑟和鸣之道,无奈地摇摇头:“叔父,婶娘,你们想多了,我们今日不过是去秦淮河边赏灯而已。” “你什么也没提?”刘氏不信,“那你好端端约人家出去,就只是赏灯?” 谢玄一本正经,点点头:“只是赏灯。” 然而刘氏不信邪,继续问着:“我家阿遏这般才貌品行,竟然还有女郎不动心?” 忽而屋内传来阵阵哭声,她忙说道:“许是阿琰梦魇了,我进去看看。” 庭院中只留了谢安与谢玄叔侄俩。 刘氏不在,谢安也收起了嬉笑的模样,望着头顶的明月,他忽而一声叹息。 “叔父何故叹息?”谢玄问道。 谢安凝思了许久,缓缓说道:“只不过觉得,我没有把你们几个孩子照顾好,有些对不起你阿耶阿娘罢了。” 谢玄不能认同:“叔父尽心尽力照顾我们子侄辈,无论学问文章还是起居琐事,均是亲力亲为,言传身教,阿耶阿娘在天有灵,亦是会感激叔父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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