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过放过林采儿,可现下并没有太好的时机来报仇,她愿意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裴婼站在空无一人的女部,突然间有些感慨。 这一世好多事情都与上一世不同了,比如上一世的她是不入书院的,也没机会交到这么多的朋友。 上一世的裴婼心里除了吃和玩就是太子,太子开心她就开心,太子对她冷脸她能难过上一天,完完全全丢了自己。 现在不同了,虽然每日忙碌,每日都有不同的“折磨”,可她却甘之如饴。 裴婼闭着眼睛,吸气吐纳,伸懒腰。 “婼婼!” 声音刺耳,除了白袅那个粘人精还能是谁。 没成想,这辈子还招惹了个女孩子。 “停停停,谁让你这样叫我的。”裴婼笑着伸手,点住她往前冲的额头。 “裴大哥沈大哥都这样叫,我怎么不可以?”白袅拉下她的手,“婼婼,你怎么来得这般早?” 裴婼忍了忍,没再纠正她。 白袅又说:“婼婼这般上进,人又聪明机灵,学什么都快,以后定能学有所成!” 白袅小嘴抹了蜜,可偏偏裴婼受用得很,听了这番夸赞,心里有些飘飘然,唉,她也是很好哄的嘛。 “那好吧,随你怎么叫。”裴婼藏了笑,转身走进学堂。 “哎婼婼,下了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呀。” 裴婼果然停下了脚步,“什么地方?” 白袅指了指后山,“她们说玉山里有一颗千年松,许愿很灵的。你要不要与我一同去?” 许愿? 她这么一提,裴婼想了起来,她确实得去一趟法云寺了,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嗯,有机会就去。”
第12章 男女授受不亲! 今日教的是仪态,裴婼在宫中浸润四年,早已熟练至心。 因此上课时众人又再次傻眼了,连林采儿都不得不佩服。 她不说久居皇宫,可进进出出的也不下十来回了,而且从小跟着宫中的老嬷嬷学习,知道宫中规矩最是折磨人,手的位置高了低了都不行。 她也是学了好几年才日渐熟练,而那动作裴婼做出来行云流水,甚至比皇后还要稳当,不出一丝差错。 林采儿暗暗咬了牙,看向裴婼方向的眼神凌厉。 姑母说得不错,她不能掉以轻心,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她成为太子妃! 课堂里先生见裴婼已是不用再学,便许了她可提前回去。 提前下学的裴婼无处可去,绿衣不知这边的情况应当还在休息,裴婼也没特意去叫醒她,自己提了裙子往后山走。 她常在早上的时候听得一阵又一阵的鸟叫,早就想看看这玉山到底有多少鸟雀。又想起白袅说的千年松,一时好奇心更重。 后山不远,就紧挨着女部,而且也经书院精心修葺过,有道可走。 她本也没打算走远,找不着那千年松也没什么遗憾。 玉山里果然处处清爽,外头是夏日,山里便是秋日,难怪小鸟们都爱宿在这里。 裴婼走了一会,书院建筑渐渐隐在身后。 越到里面鸟叫声越响,一颗参天大树立在林子里。 裴婼看着,那树干壮得可能三个人都围抱不全,难道这就让她遇上千年松了? 抬头一看,树冠遮天蔽日,一片绿油油,将日头牢牢遮挡着。 鸟儿们在树枝上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的叫唤。 裴婼暗叹一声,真是个好地方。 裴婼有心想看看这参天大树是不是白袅说的千年松,便走进去到树根前查看。 就是寻常树木,没有什么拜祭的物品痕迹,也不似寺庙里那挂满祈福物件的树,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看来不是了,裴婼心微微有些遗憾。 她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只是重生一事到底太玄了,让她不得不心存一些敬畏,也许这大地外还真有神灵能听到凡人的心愿呢? 若真有,那她期望爹爹娘亲还有阿兄都能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心里盘算着,不料离开时脚边突的传来一阵刺痛,裴婼心一惊,别不是蛇吧。 她生平若说怕什么,那蛇绝对排第一。许是小的时候被咬过一回,从此以后裴婼深刻明白什么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止是怕,若是真的遇着了蛇,就算闭了眼脑海都有它那吐着信子卷曲身子的模样,裴婼就会恶心得浑身发抖,头冒虚汗。 一时内心的惊恐大过了身体的疼痛,裴婼慌张起来,瞬间闭上眼表情狰狞。 心内情绪复杂,怎么办啊,这地也不会像是有人经过的样子,要不要喊人,喊人会不会把那蛇也吓着? 裴婼吓得一动不敢动,脚踝处的疼痛再次传来,密密麻麻的如万箭穿心,霎那间脸都白了,身子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一时竟不知是怕蛇还是怕死。 “裴姑娘?” 有人! “救我!有蛇有蛇!”裴婼不再管吓不吓到蛇了,闭着眼睛大声呼救。 白舜意按下惊奇,正欲上前时被身后那人越了过去,一个飞身,瞬间抱着人回到路中央。 裴婼像是有了支撑,紧紧抱着人,埋在他肩头,声音有些颤抖:“蛇!蛇!” “裴姑娘,没有蛇。” 清冷的声音从上头传来,稍微抚慰了她内心的惊恐,还好不是蛇。 可就在下一瞬间,裴婼立马弹开。 怎么,是宁暨? 裴婼整张脸都煞白煞白的,又因为害怕出了许多虚汗,此刻却也顾不得,正一脸惊讶地望着宁暨。 她刚刚,抱了他? “裴姑娘,你没事吧?”白舜意上前关心。 经他这么一提醒,那痛好像有了知觉,再度侵袭而来,疼得裴婼龇牙咧嘴。 “舜意,回去叫人。”宁暨吩咐了一声,待白舜意走后,又对裴婼说:“去坐下来。” 不远处有几张矮石凳。 裴婼也想坐下来,可脚一动又是钻心的疼,哪里走得过去。 于是便忍着疼痛嘴犟:“我等人过来。” 宁暨目光微凝,也不待她反应,直接把人横抱起来放在石凳上。 裴婼整个人木了,张大了嘴巴,“你你你你干什么!” 宁暨直接撩开她裙子下摆,又欲脱下她的鞋袜,裴婼绝不能让他这么做,伸手拦了:“不行!” 宁暨抬起头,对上她坚定的目光,两人间暗流涌动,电光火石迸发,谁也不让谁。 最后终是裴婼先败下阵来,撇开视线,“男女授受不亲。” 一抹浅笑淡淡传出,“裴姑娘,你这伤若不及时处理恐性命攸关。” 这回没管她的阻拦,宁暨直接脱了她的鞋袜。裴婼低头一看,再次惊吓,那里已经肿起了好几个大包。 他不过伸手碰了碰,裴婼立马疼得喊出了声。 宁暨又抬头,裴婼没好气地看着他:“是真疼啊!” “你忍着些,我要把毒血挤出来。” 裴婼忍着痛点了点头,宁暨从怀里掏出本书,“疼的时候咬着。” 裴婼依言照做,随后脚踝处有一阵温热的触感,下一瞬则是撕心裂肺的疼,裴婼紧紧咬着那卷书,一串一串的泪珠子往下掉。 “好了。” 宁暨再看她时裴婼仍紧紧闭着眼睛,像是没听见,无声落泪,刺得他心中一痛。 再次开口柔和了些:“好了。” 裴婼睁了眼,眼泪还是不自觉落下来,胡乱用衣袖擦了擦,太丢脸了。 宁暨看不得她这副委屈又柔弱的神色,避了开去。偌大的山里一时只剩下裴婼一抽一吸的声音。 “谢谢。”某人带着哭腔,声若蚊呐。 其后是漫长的寂静,俩人谁也不说话,裴婼低低垂着头,她想着看不见他那便没了那份尴尬。 可宁暨就不同了,脑海里上辈子的回忆倾巢而出,看着她小小的蜷在一起的身体一阵心疼,当下悔意更甚,“婼婼......” “婼婼!”裴玦冲过来,“你没事吧。” 宁暨那声“婼婼”被覆盖,那些未说完的话只好咽回肚子里。 白舜意带了人过来,裴玦、沈青秋还有书院里的大夫。 宁暨便转身与大夫交代:“应当是有毒的虫蚁,毒素大部分挤出来了。” 大夫点头,上前查看伤势。 大夫带了药箱,当场处理包扎。起初那一阵痛过去之后已经缓和了许多,裴婼穿过围着她的几个人偷偷去看人群外的人。 谁料视线又在空中碰撞,裴婼急忙垂下眼,又默默想,怎么每次都是这样,每次视线交接都是她先避开,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大致无碍了,幸得世子处理及时,要不然便多一份风险。裴公子,你随我去开两幅药,一副泡的一副喝的。” “哎好。”裴玦应了后恭恭敬敬朝宁暨行了个礼,“裴玦谢过世子。” 宁暨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还能走吗?”裴玦问。 裴婼摇头。 裴玦便背着裴婼走在前头,落后的沈青秋终于开口:“你又救了一回裴婼?” “举手之劳罢了。” 白舜意可不这么觉得,说:“我当时瞧见世子像是换了张脸,神情紧张得不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什么关系呢。” 宁暨站定,看向白舜意。 白舜意一抖:“应当是我看错了。”
第13章 你再装 裴玦告了下午的假,送裴婼回府。 “你一个人去后山做什么?”裴玦语带愠怒。 裴婼缩在马车一角。 边上的绿衣止不住的自责:“大公子你不要怪姑娘了,都是绿衣不好,若是当时我能陪着姑娘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裴玦不理她,还是看着裴婼:“若是那咬伤你的是毒蛇,又或者毒性再大点,你说怎么办?” 裴婼举着缠了厚厚纱布的脚,委屈说:“阿兄你就不要再凶我了,我下次再也不去了还不行?” 裴玦重重“哼”一声。 “阿兄,宁世子怎么会也在后山?”裴婼见他神色缓和,便又凑近去问。 她实在好奇,宁暨怎么会好巧不巧就恰好出现? 这人大概是与她有些不合,几次遇上都是生死大事。 “晌午放学时世子与舜意被夫子留了下来说事,舜意怕赶不上膳房的午膳才带了世子走后山那条近路。”裴玦解释。 说完又补充:“还好有世子在,不然你就算在后山疼死都没人知晓。” 裴婼不服气:“说不得还有其他人抄近路呢,也不是非他不可。” 裴玦瞪她一眼,裴婼立马禁言。 回想先前一切,裴婼仍是怕得一哆嗦。 这玉山的虫蚁也太毒了! 不过,更让人害怕的事是,她在宁暨脸上瞥见的那种神色,不说温柔至极吧,也算和善了,甚至……还有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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