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多少知晓了季贵妃与林采儿的一些习性,她们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她零零碎碎还有些印象。 不过她倒是有些头疼,那些处死宫女、打压妃嫔的事始终不够治她们的罪,还有萧章远,太子之位岂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裴婼渐感吃力,明白自己不能等着那些证据送上门来,她得主动出击。 上辈子端王谋逆之事定有蹊跷,国公府不知受了哪里的栽赃而牵连其中,不论端王好坏,裴婼相信国公府是无辜的。 而端王一派倒台,于谁最有利? 萧章远又怎的正好在事发前离了长安? 裴婼当时虽不涉前政,却也能厘清其中厉害,萧章远,脱不了干系。 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与萧章远紧紧捆在一起的林家、季贵妃必然也参与了其中,她如今虽不能对萧章远做什么,可接近季贵妃不算难事。 可她在皇宫外头,若是没有召见,根本没有入宫的机会,因此才有此问。 绿衣细想了想,“好像未有听说夫人近期要入宫,姑娘可要我去问问?” “嗯,小心些问,切莫让母亲发现了。” 绿衣应了,心里却想着另一事:“姑娘,您不是不喜宁世子吗?宁世子今日又这样对您,您怎么明日还答应要过去?” 烛火闪了一下,眼前忽明忽暗,裴婼便放下绣绷,问她:“你也看出来我不喜欢宁世子了?那怎么我娘亲他们不相信?” 绿衣偷偷笑,“我好歹也跟了您这么久,这都看不出来我还哪有脸伺候您。再说了......姑娘您晚上做梦都说着什么太子滚,不要宁世子之类的,我哪不懂。” 不仅如此,绿衣可是见她在梦中哭了好几回呢,那一副伤心难过的表情直叫人心疼,还好只是做梦。 都说白天里想什么,晚间便会梦见什么,姑娘晚上做了这样多的噩梦,这还不是不喜又是什么? 裴婼:“……” “好啊绿衣,你还偷听我说梦话呢!”说罢就要作势用绣绷敲她。 绿衣灵活躲开,笑道:“我是被迫听的!姑娘你莫要冤枉人。” “哼!”裴婼当然不会与她较真,又举着绣绷施针,大梦初醒般道:“绿衣啊,你要知道这世道从来都是恃强凌弱的,我们只有强大起来才能护住自己,护住家人。” “姑娘,我不懂……” “你不用懂,你看着就是了。” “好吧。”绿衣又低头去给她揉腿:“姑娘腿好些了嘛?” 裴婼动了动腿,那股酸软已经褪去,“好了,你去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第18章 拐入璃院第二天1 第二日,裴婼早早到了学堂,没一会白袅也来了。 “婼婼,今日……”白袅欲言又止,“不过你现在绣艺进步了那么多,花先生肯定不会再为难你的。” 裴婼冲她开玩笑,“我才不怕呢,她要是再骂我,我就去告诉孙夫子!” “嗯,我陪你去!” “你不是最喜欢花先生,怎么现在站我这头了?” “花先生要是做得不对,那我就不喜欢她。”白袅直言道,“不过,我还是相信花先生的。” 贵女们都来得差不多,花夕棠也随之而来。 花夕棠视线扫过,裴婼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今日我们学习‘平金’,先看我演示一遍。” 花夕棠在堂前展示,展示完又细细讲解。 裴婼这回能听懂了,而且按照花夕棠的技法来操练,确实能迅速掌握要领。 她不得不承认,花夕棠名副其实。 可惜第一面花夕棠给她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裴婼一时还不能转换过来。 待练习完毕,花夕棠照例一一看过学生们的绣品。 裴婼心底隐隐有些期望,紧张得心“砰砰”跳。 终于评完了前一个姑娘,就要轮到她了。 花夕棠脚步轻移,可路过裴婼时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居然……直接略过了她?! 裴婼愣在原地,听到她对后面的女孩说:“你这里错了,钉扎用线,应选用同类色细线,还有……” 所以,前一个和后一个女孩的绣品花先生都认真看了,还给出了许多建议,单单略过了她? 这样明晃晃的忽视与上一堂课的羞辱不分上下,裴婼明白了,她就是在针对自己!自己做的好与不好并没有什么不同。 实在是欺人太甚。 裴婼没再红眼,只是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连隔壁的白袅都不敢出声安慰她。 花夕棠已经看完了最后一人,宽敞学堂里响起裴婼压抑克制的声音:“花先生可是漏了什么?” 花夕棠回过头来,淡然一笑,“裴姑娘天资聪颖,进步很大。” 裴婼快要气笑了,她要的是这样不走心的夸赞吗? “传闻花先生正直不阿坚持己见,一手绣艺天启朝无人能比,是为我代楷模,可如今看来,却也不是。裴婼自问与花先生从未见过,不知所犯何错,值得花先生如此相待?” 裴婼不顾堂内看戏的各家姑娘,直言了当说道。 “裴姑娘不仅天资聪颖,嘴皮子还利害得紧。你既说我坚持己见,又怎知我如今不是在坚持己见?裴姑娘,这世上并无完人。”花夕棠再次笑了,“好了,今日就到这里。” 花夕棠走了,学堂里轰然热闹起来,细细碎碎的都是在讨论裴婼。 林采儿更甚,那投过来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裴婼更加生气了。 “婼婼……”白袅轻轻唤道。 裴婼回过神来,问她:“你说,她那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在针对我么?” “我不知,只是今日花先生也还是过分了些,你要去找夫子么?我陪你去。” “不去不去。”裴婼捧着脸,气鼓鼓伏在桌前。 这个花夕棠,是老天派下来克她的吧! 真是太可恨了! -- 裴婼早上因花夕棠心情不佳,想到宁暨与她的关系便对他更加气恼,踏进宁王府那一刻心里还在骂骂咧咧,都不是什么好人。 璃院里只有宁梧洗和宁暨身边的随从,宁梧洗嘟着嘴生气:“你迟到了!” “我又不住你家,路上总会耽搁。”裴婼四处张望了一下,问:“你小叔呢?” 宁梧洗“哼”了一声,“小叔有事,让我们先练。” 练什么练,不就是扎马步,要是学扎马步还不如在家里学呢。 徐白解释道:“世子在前院有事,裴姑娘与小公子先练着,世子等会就过来了。” “说吧,今日又要扎多久的马步?” “还是半个时辰。” 宁梧洗已经像模像样的下蹲,裴婼不甘示弱,跟着一起。 “小屁孩,你为什么要跟你小叔学武?” “小叔厉害。” 得,再说下去,又要重复昨天的争吵了。 “学武多辛苦,像其他孩子一样开心快乐的玩不好吗?” “那你为什么要学?” 裴婼噎了,这小屁孩看着年纪不大,堵起人来倒有一手。 裴婼说:“我想活着,你呢。” “我要变成像二爷爷爹爹和小叔那样厉害的人,我也要成为大将军。”宁梧洗说这话时气势汹汹,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样子。 不过宁暨和骠骑大将军裴婼知道,小屁孩的爹爹倒没怎么听过。 “你爹爹也是将军吗?”裴婼问。 宁梧洗没接话,裴婼便侧了侧脸去看他,只见小小人脸上已经布满了不开心,裴婼有些不懂,还想再问,边上徐白已然开口:“裴姑娘,世子说扎马步时不要说话。” 裴婼懂了,关于小屁孩的爹爹不能再问。 可扎马步实在太无趣了,裴婼又问:“徐白,你跟着你家世子多久了?” 徐白回想了一下,“大致已有十二年。” “那倒是挺久了,你家世子看起来挺凶的,你平常受了不少苦吧?”裴婼挑挑眼,同时往他身上投去同情的目光。时时跟在宁暨身边十二年,那得多辛苦啊。 徐白干咳两声,“世子待属下很好,不苦。” “那你说说,他怎么待你好了?” “这……” “看,想不出来了吧。”裴婼了然似的笑了起来。 徐白当然不是想不出来,只是一下子不知从何说起,世子处事不爱伸张,往往做了都不让人知道。 比如刚进宁王时的徐白还是个被家人为了谋生而卖掉的孩子,人人可以欺辱,可偏偏世子见了他后不发一语,直接到宁振戚前要了人。 跟在世子身边没有想象中那般辛苦,反而多了许多乐趣,少年时的世子活泼好动,聪敏又机灵,很是惹人喜爱。 后来,俩人相继长大,徐白寻找家人时才发现,当时比他还小的世子已经帮他处理好了家里的事,让他无了后顾之忧。 又比如随军出征的日子里,本该是他来保护世子性命,却好几回被世子救了下来,不知是谁保护谁。 这样的事太多了。 “想不出来也没事,徐白我问你啊,你家世子有没有心仪的姑娘?”裴婼接着问,她倒是想象不出宁世子喜欢人的模样,非常好奇。 徐白再次说不出话,只好道:“徐白不知。” “嗨,这都不知道,你这活干得不行。” 徐白:“……” 实则内心暗想:心仪不心仪不知道,可从他进宁王府至今,特殊对待的也就你一个了。 宁梧洗半蹲的身子微微转过来,“我小叔就算有喜欢的姐姐,也不会是你的,你就死心吧。” 裴婼顿时气愤,顺势站起来。 反正也蹲累了。 宁梧洗看她,淡淡说:“连半个时辰的马步都扎不了,我小叔怎么会看上你。” 小孩就是小孩,裴婼不与他计较。 裴婼休息了一会,继续扎起马步,她十五岁的姑娘要是被个小孩子看不起,那说出去简直太丢人了。 扎马步二人组终于不再说话,璃院重新恢复安静。 快结束时,璃院门口传来说话和脚步声,待听清后裴婼立马正了身子,转向门口。 门外花夕棠和宁暨并肩走进来,花夕棠笑道:“自姐姐去后,我都好久没来你这院子了,看着……” 花夕棠看见站在院中的裴婼,话语堪堪停了下来,有丝不解地看向宁暨。 “姨母,这是裴家姑娘。”宁暨简单介绍,“那是梧洗。”
第19章 拐入璃院第二天2 宁梧洗停了下来,骤然看见个陌生人,悄悄移动到裴婼身后。 花夕棠也不动了,站在门口与裴婼对视。 “这是在做什么?” 花夕棠问。 “裴姑娘来与我学几招护身功夫。”宁暨解释。 花夕棠听完“嗤”了一声,并未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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