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颜冷静地说:“可不敢太招摇,我只想咱们安安稳稳、长长久久的。” 何世恒抓了她的手,轻轻抚过纤细的手指,而后捧到嘴边亲了一口,再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怪腻歪的,你一个大男人……” “这口气听着,像姜儿。” 玉颜笑道:“和她一起久了,连玉颂说话都像她二嫂嫂。” 何世恒便放开了她的手,正经道:“眼下祖父为我安排了先生,每日课业繁重,春闱之前,我不能常常来见你。你若是想我了,不,必定是我先想你,咱们就托七姜带话,约一处好生相聚,不要像这会儿偷偷摸摸的,男未婚女未嫁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玉颜答应了:“你我各自做好该做的事,我要报答大伯父的养育之恩,我想把展家料理好再交给七姜,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放心,我在家里过得极好,虽然……我也会想你。” 何世恒在她脸上轻轻一点,嗔道:“这会子说这样好听的话哄我,之前是谁,处处躲着我不理我,那时候,我的心都疼了,是真的疼。” 玉颜笑道:“这话叫七姜听去,她会在你心口砸一拳头,堂堂男子汉,还撒娇。” 话虽如此,手却轻轻抚在他的心口,温柔地摸了两下:“还疼吗?” 何世恒笑道:“展怀迁若这样子,会被七姜揍吗?” 玉颜点头:“那会儿二哥哥左臂的伤好了,却装着不好继续骗七姜喂饭,被她发现后,狠狠揍了一顿。” 爽朗的笑声从里屋传出来,七姜都不知道是她和展怀迁被笑话了,还以为有情人相见这么高兴,跟着欢喜了一顿。 玉颜他们也有分寸,不消半刻便出来,何世恒还就像模像样地给怀逸讲了一篇文章,那时候七姜几人都退了出去。 讲完功课,何世恒要走,怀逸轻声道:“哥,你几时来娶我大姐姐?” 何世恒正经地说:“明年高中,我就八抬大轿来娶你姐姐,怀逸,暂且替哥哥保密,你姐姐不容易,外人说闲话,风大了能把她吹跑。” 怀逸抬手和表哥击掌,高兴地说:“在那之前,我一定替您把姐姐照顾好。” 因了这件事,怀逸无比欢喜,恒表哥离去后,和姐姐嫂嫂们一起吃了晚饭,从文仪轩回到大院,见谁都面带笑容。 萧姨娘来见儿子,竟然听他嘴里哼着小调,不禁说:“这可不好,瞧着怪轻浮的,你是大家公子,嘴里哼小曲,不成体统。” 怀逸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哼调子,他只是因为大姐姐终身有托心里高兴,但公子少爷的确有礼仪规矩,哼小曲这般,算是很轻浮的举止。 “我知道了,母亲提点的是。”怀逸淡淡地应了,继而岔开话题问,“给大夫人的扇面,您绣好了吗?” 萧姨娘道:“缺了几色丝线,等着绣房去采买,不会耽误的,你放心。” 怀逸点头,说道:“那日司空府摆宴,不知我去不去,若是不去,托大姐姐带去就好。” 萧姨娘嘴角一抽,冷冷道:“你好歹是大老爷的儿子,二哥儿还亲兄热弟的呢,司空府总不能……” 怀逸打断了母亲,说道:“这些话,往后您放在肚子里,不要再说出口,大夫人与司空府的确不曾厚待我,但也不曾亏待我,彼此两不相欠便是最好的,做人不能太贪了。” 萧姨娘平白无故被儿子教训了几句,心里越发不舒服,但很快展敬忠回府了,她不得不收起心神,去料理大老爷的事。 今晚,展怀迁是和父亲一道回来,进府半路上遇见七姜从文仪轩跑来,她来的时候没见着公爹在一起,一路嚷嚷着到了丈夫跟前,才发现父亲也在一旁。 彼时展怀迁憋着笑,七姜羞得脸红,倒是展敬忠云淡风轻的,还不忘逗一句:“小两口过日子,不正是这样吗,一个盼着另一个。” 七姜躲在展怀迁身后没说话,待父亲独自离开后,才气得揍他一拳:“你怎么不提醒我,让我丢脸。” 展怀迁则板着脸说:“你身体还没好呢,这么到处跑,大晚上的摔了怎么办?” 说罢,竟是将七姜打横抱起,轻巧地捧在怀里,容不得她挣扎,就抱着往观澜阁去。 七姜一开始还害羞,渐渐放松下来,只是担心:“你的胳膊,能使劲了吗?” 展怀迁说:“皮肉都长好了,是该好好练练,抱着你练,我不觉着累。” “你又来了,不许说这黏糊糊的话。” “我说得可不黏糊,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吧?” 七姜最烦拽文,只道:“今天有很高兴的事,高兴得我都忘了提醒母亲别找贵妃麻烦,明儿我还得去一趟司空府。其实我现在心里快活,都不怎么恨贵妃了,反正她是死是活和我不相干。” 展怀迁抱着她一路进了门,小心放到炕头,问道:“那陈茵呢?” 七姜不禁叹气:“是呀,还有茵姐姐。” 展怀迁笑道:“知道我今日在朝房,陈茵派人找我,让我给你带句话,她在宫里会好好活着,不辜负你,也不输给你。”
第210章 符咒 七姜呆呆地问:“什么不输给我?” 展怀迁笑了,故意说:“这就要问陈茵,你们总会相见的,对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七姜得意洋洋起来:“你先谢我,我再告诉你,怎么说也有我的功劳。” 展怀迁便看着她,越凑越近,鼻尖轻轻碰上时,七姜才害羞地躲开:“做什么呀……” “不是要谢谢?” “下流东西……” 话虽如此,两个人还是腻歪了片刻,七姜伏在他的肩头说了玉颜和表哥的事,展怀迁大为动容,赞叹大舅母爱子之心。 七姜问:“我怎么听着,你有几分抱怨娘了,娘对你不好吗?” 展怀迁嗔道:“一天天的没好话,对我也罢了,这辈子任你欺负就是,可在外头还是要改一改,你看看?” 说着摸了摸七姜的手,依旧是心疼,说道:“那日若能圆滑一些,少受多少苦?” 七姜忽然想起外祖母的宠爱,想好了要回来逗一逗这个人,一时便起了坏心思。 门外头,张嬷嬷领着下人要来伺候二公子洗漱,刚到门前,就听见少夫人的笑声和求饶声,那娇滴滴软绵绵的“我错了,我不敢了……”直叫人听着脸颊泛红,她赶紧挥手让丫鬟们退下。 如今小两口越来越亲密,张嬷嬷、映春他们时常插不进手,福宝也早就不日日夜夜地跟着了,但凡二公子在家不忙正事,俩孩子就形影不离。 张嬷嬷站在屋檐下举头望月,笑着憧憬未来的日子,三四年后,这院子里必定就能有奶娃娃落地了。 转眼又过了两日,七姜手指的伤到了最后恢复期,开始发痒发疼,每日抓心挠肺的难受,脾气也变得不好。 所幸家中太平无事,又有众人细心照顾,咬着牙挺过最难受的日子,终于有一天醒来,不疼也不痒,即便弯曲活动还不灵便,可没有残了废了,她已是心满意足。 再过几天,便是大夫人的生辰,司空府已广发请帖,并求了恩旨,家中男眷那一日都不入朝,自然也会有其他皇亲和官员前来赴宴,比起往年只招待女眷的赏花宴,要更为隆重。 不过这些事,在司空府都不新鲜,从上到下都是经办宴席的老手,七姜几天没过去,都能从观澜阁采买的妈妈口中听说,司空府又买了什么,来估算那一日宴会的排场。 张嬷嬷则日日盯着绣房,给俩孩子做了新衣裳,这一趟不进宫,且是自家地盘,张扬的大红只管往身上穿。 比起上回进宫含蓄低调的成双,此番除了男女制式不同,从颜色到绣纹,连配饰都是成对的,衣裳做好了送来,七姜就嚷嚷:“这不是嫁衣吗?” 提起嫁衣,展怀迁心中总是缺了一块,没能见过新娘的模样,就有了妻子,七姜说那是她这辈子最美的一天,可偏偏身边没有新郎。 而去司空府赴宴的礼服,只是华贵隆重而已,展怀迁也不会骗自己,说这就是嫁衣。 “嬷嬷,我做什么要和他穿一样的衣裳。”七姜发现自己的裙衫,和展怀迁成双成对的,抱怨道,“他长得好看,个头又高,自然穿什么都好看,把我都比完了。” 张嬷嬷说:“怎么会呢,少夫人您虽然个头不高,但身条好,您先穿上试试。” 展怀迁从里屋出来,耐心地哄着:“嬷嬷忙好几天,咱们穿上试试,要是不好看,再换别的。” 这一头,小两口吵吵闹闹地试新衣,大院里,萧姨娘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绣扇面。 丫鬟端茶水进来,抱怨道:“绣房的人紧着给二公子和少夫人做新衣裳,您要几色丝线都拖了好久,她们真是看人下菜碟,非得要大小姐再去训斥几句才好吗?” 萧姨娘满不在乎地说:“计较这些做什么,横竖赶得上。” 丫鬟忍不住问:“这要是知道您绣的,大夫人能收下吗?” 萧姨娘头也不抬地回答:“不说便是了,这是怀逸的心意,谁绣的都一样。” 丫鬟吐了吐舌头,放下茶碗便退了下去,萧姨娘停手喝了口茶,往窗外看了眼后,伸手打开了炕头柜子最深层的抽屉,从带锁的匣子里取出荷包,又从荷包里,拿出一片只有指甲盖大小,黄澄澄的符咒。 怀逸为嫡母画的,是一幅高山流水图,这道符咒便被萧姨娘缝进了群山中,隐藏在山石间,若有人使得,便是日日相伴。 萧姨娘眼含笑意,心满意足地一针一线将符咒隐入扇面里,生辰贺礼,总要花些心思才好。 皇城中,陈茵正跟随礼官学习宫廷祭祀的礼仪,熟记历代先祖的忌日,贵妃派人来找她,要她过去说话。 陈茵走向正殿时,有人从宫门外进来,几个内侍官散开后,便是项景渊大步流星地跨进门。 彼此见了,太子还是那副不耐烦的神情,可眼前的人不再卑微怯弱、不再诚惶诚恐,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就让到一旁,请太子先行。 项景渊莫名有几分挫败感,没理会陈茵,径直往母妃跟前去,很快另有宫女来请陈茵,要她一同入内。 贵妃见到两个孩子,慈和含笑:“司空府摆宴,皇上已赐下酒席,太子学业和国事繁重,无暇前去,我命茵儿代你去赐宴,你看怎么样?” 太子躬身道:“一切凭母妃吩咐,不过是司空府家宴,倒也不必兴师动众。” 贵妃道:“司空大人德高望重,是朝廷重臣,这是你父皇的恩赏,谈不上什么兴师动众。” 太子应道:“既是如此,儿臣自己跑一趟,不会耽误回宫办正事。” 贵妃笑:“那你们就一起去吧,茵儿,届时你留下享宴,晚些时候宫里再派人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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