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皇逼您的?” “殿下!” 太子说:“儿子怕的是,您为父皇做那么多的事,到头来……” 贵妃微微含笑,抚摸过儿子的脸颊:“殿下,谁都有执念,你就不允许母妃有执念吗,到此为止,不要再多问一个字,跪安吧。” 子夜更鼓敲响,陈府闺阁外,轮班的宫人前来换岗,望见墙内灯火通明,不禁问:“太子妃娘娘还没歇下?” 一人应道:“这位脾气向来古怪,往后进了宫,恐怕不好伺候。” 另一人则悄声道:“听说了吗,晋王弹劾贵妃娘娘,告她当年谋害皇后。”
第325章 这丫头险些坏了我的事 为首的宫人责备了几声后,门前才又静下来,可他们刚站定,院门就开了,有丫鬟推门出来,说要传话。 “姑娘什么事?” “太子妃娘娘明日一早要去太师府,命你们备好马车。” “这……娘娘怎么能出门呢?” “是娘娘的命令,你们照办就是了,不然等太子殿下来问话,各位就没好果子吃了。” 说完,门就重重地关上了,门外几位面面相觑,唯有道:“先预备着,再往宫里传话,贵妃娘娘若不答应,咱们再拦着不迟。” 便有宫人急急忙忙赶回皇城,大晚上的,马蹄声格外清晰,但凡安插了眼线,立时便能得到消息。 展怀迁就是其一,正要躺下的他,得到了线报,说守在陈阁老家的宫人连夜赶回宫里去了。 自然,内宫里贵妃惩戒了与晋王暗中联络的张昭仪,七姜和他也都知道。 “这一晚上,多少人在大街小巷飞檐走壁的,可真不容易,那些大哥们,都是拿命来换钱。”七姜坐在床上,等着展怀迁来躺下,念叨道,“这要多大的决心,才能抛下一切来当探子眼线,难道有人天生喜欢这些刺激危险的事吗?” 展怀迁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还真有人乐意冒险,愿意过刀口舔血的日子,自然,还有满腔为国为民的心,往后你见得多,也就不奇怪了。” 七姜抖开被子,拍拍身边让他赶紧躺下,说道:“歇会儿吧,明天还不定发生什么呢。” 展怀迁问:“要不要再喝几口水,嗓子还痒吗?” 七姜摆摆手:“好多了,只是呛了几下,我更担心母亲,哥哥说母亲咳嗽越发严重,怀迁,我们要不要告诉父亲?” 展怀迁道:“我娘那儿的动静,我爹向来派人盯着,不必我们操心。” 七姜愤愤然道:“派人盯着就成了吗,妻子是用来盯的吗,盯了十年也盯不出个鸟来。” 展怀迁在一旁躺下,轻轻点了她的脸颊:“又胡说了,女孩子家家的。” 七姜最烦就是这几个字,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不能骂人说粗话吗,她不服气。 展怀迁见她不高兴了,忙道:“不是嫌弃你,也不是不许你说,就是……” 七姜倒是大度:“你不必事事迁就我,你看不惯就看不惯,我照旧说我的,咱们两不相干。” 展怀迁无奈地一笑,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说:“睡吧。” “怀迁,事情一件件冒出来,越来越复杂,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父亲把老太太算计进来,图什么?” “我不知道。” 卧房里静了一瞬,旋即两口子笑出了声。 展怀迁感慨:“若不是你在身边,这一重重事情下,我必定要愁死了,哪里还笑得出来。” 七姜窝在他怀里说:“不论如何,笑总比哭好。” 然而,夫妻俩刚要闭上眼睛,窗下就传来探子的暗号,七姜还什么都没听见,展怀迁已翻身起来了。 “怎么了?”她心里很不踏实,不自觉地下了地。 “我爹出门去了。”展怀迁转回身道,“姜儿,我要去护着些,你先睡。”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就等我回来。” 七姜心里发紧,但不再多说什么,立刻从柜子里取出夜行衣,帮着展怀迁一同换上。 这一边,本不该出门,要在府中闭门思过的展敬忠,趁着夜色悄然来到了司空府,门内早有接应的人,一路将他带到了何翊翎的院子。 才进院门,就听见妻子的咳嗽声,这么晚了,她果然一犯旧疾就睡不着。 “夫人,您还醒着吗,大老爷来了。” “进来吧,咳咳……” 展敬忠闻声,立刻进门来,而何翊翎一口气没跟上,咳得面红耳赤,胸口要撕裂般疼痛。 “这次怎么这么急,一口药都没吃吗?” “大人若是来关心我,还请早些回去吧,别被人捉了把柄再连累孩子。”何翊翎缓过气,吃力地说道,“若有事商量,还请长话短说。” “贵妃的事,我来确认是否与你相干。” “不是我说出去的,我试探了大嫂,她模棱两可,我也不敢确定,怎么,皇上什么意思?” 展敬忠道:“眼下还不好说,皇上此前为了贵妃提醒世恒与瑜初郡主的婚事,就给过警告,帝妃之间必然有了嫌隙。” 他一面说着,从边上端了茶水递给妻子,劝道:“喝两口茶,润一润。” 何翊翎接过手,但问:“你们把晋王耍得团团转,连你家老太太都算计上,图什么?” 展敬忠道:“一来争取时间毁灭从全国各地通往京城的暗道,二来是自下而上清理门户,能扳倒我的唯有‘不孝’之罪,我暂时从朝堂上退下来,成了局外人,才能看清那些人的嘴脸。今日一整天,派出四十三名密探,送回来上千个消息,我一出事,果然就有人坐不住了。” 何翊翎咳嗽了几声,说道:“可你却苦了姜儿,为你闹得满城风雨,往后人人都会笑话她傻。” 展敬忠苦笑道:“这丫头险些坏了我的事,可我还得对着怀迁夸赞她,也罢,横竖回过头还要洗去‘不孝’二字,这下都扯干净了。” “展敬忠。”何翊翎放下帕子,克制着咽喉的干痒难耐,声音沙沙地说道,“别动我的孩子,姜儿和怀迁若因此受损,我绝不放过你。” 展敬忠道:“是姜儿擅自插手我的事,这也怪我吗?” “不然呢?” “好,怪我……” 何翊翎吃力地喘了几口气,说道:“当年我进宫探望病重的皇后,遇到慌慌张张倒药渣的宫女和我的人撞了,我看她神情异样,就留了个心眼,捡了一把药渣包在手帕里带出了宫,私下找叶郎中查了。” 展敬忠惊愕地看着妻子:“所以你才会说自己握着贵妃的把柄,可是多少年了,药渣都成了灰,还能证明什么?” 何翊翎道:“不需要证明什么,只要皇上对皇后念念不忘,就足够了。” 展敬忠苦笑:“翎儿,你错了。” 何翊翎颔首,并不反驳:“你说的对,似乎我错了,恐怕贵妃娘娘替人背了锅,但皇上对皇后娘娘痴情难忘,总没错吧?” 展敬忠长长一叹:“人都有软肋,都有执念,君王也不能免俗,其实有时候,我也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今次的计划,除晋王势力、扫荡朝中奸佞,以及挑起外藩之间的矛盾,每件事都有条不紊地展开,但我能察觉到,皇上忽然感情用事了。”
第326章 您何苦来的 “皇上是后悔了?” “也许是,可这世上哪来的后悔药,娘娘早就不在了?” 何翊翎看着丈夫,问道:“你先前阻拦我不要针对贵妃,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那么皇上知道你有所察觉吗,他还能容得下你?” “君君臣臣,生生死死,不过一念之间。”展敬忠神情淡然,潇洒地说,“皇上知道与否我并不在乎,其实皇上也明白,我不在乎皇室宗亲里的任何事,眼下我最在乎的,是江河一带今夏发不发洪水。” 何翊翎苦笑:“是啊,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在乎。” 展敬忠道:“你不要挑我的错,难道我说不在乎你,我说不在乎孩子们?翎儿,我今晚来,只是想探望你,但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多留半刻,才说了这么多的话。” 何翊翎说:“所以,又骗我?” “怎么能是骗……” “好了,你我心里明白就好。” 展敬忠急了:“我不明白,我也不用明白,我想见你,只是想见你,怎么就骗你了?” 何翊翎淡淡地说:“皇上感情用事,大人可千万不能感情用事,还请大人护孩子们周全,晋王一旦发狂,难保不豁出性命乱杀,千万别让我的孩子受到伤害。” 展敬忠自然要答应,又听妻子道:“也请大人保重,能在这一场风波中全身而退。” 他眼眸微亮,嘴角有了几分笑意,然而再想开口,面前的人咳嗽起来,不甚明亮的烛火下,都能看出她一张脸咳得通红,展敬忠慌忙上前抚背顺气,焦急不已:“我早就吩咐他们来照顾你,怎么还是这样,今年比往年来得更急更凶,你能不能听劝?” 何翊翎厌烦地推开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吵得我耳朵生疼,不用你操心。” 然而不住的咳嗽声,惊动外面的梁嬷嬷,她既担心夫人的身体,又怕是被老爷气的,忍不住隔着门问:“夫人,给你端枇杷膏来吧。” 何翊翎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实在不愿意说话,冲展敬忠摆了摆手,展敬忠则恼道:“不看大夫,也不吃药,你是要做神仙吗,不想活了?” 一面说着,出门吩咐梁嬷嬷预备汤药,又端了茶水送到妻子嘴边,何翊翎倒也不拒绝,浅浅地喝了几口,靠在床头轻轻挥动着丝帕扇风,咳得太猛,她燥热得很。 很快,枇杷膏送来了,展敬忠要为她,被何翊翎嗤笑:“犯不着,我自己有手,还没倒那么不堪的地步。” 展敬忠说:“我是好心,是在乎你,你就非要在我的心意上踩一脚?” 何翊翎冷漠地喝完了枇杷膏,倒是顺手将药碗递给他,靠在床头,低头摆弄手里的丝帕,满不在乎地说:“我吃过药了,大人请回吧。” 展敬忠道:“你这样不好,我不放心。” 何翊翎懒得理他,侧过身背对着,说道:“大人,眼下不是担心我的时候,速速将晋王处置了,什么外藩事务还有那些混迹在你这边的奸细佞臣都扫荡了,可怜我家少夫人新嫁娘,没过过一日安生日子,还请皇上和大人……” 可是话未完,她又猛烈地咳嗽起来,这一下不好,将才喝下去的枇杷膏都吐了。 梁嬷嬷带着丫鬟进来伺候,屋里屋外一顿忙,展敬忠退到一旁插不上手,被妻子最后劝了句:“走吧,叫人发现行踪,又是麻烦,别连累了我家。” 这一回,展敬忠没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何翊翎下意识地朝着门前看了眼,梁嬷嬷见状,轻声道:“您何苦来的,老爷也是担心您,把人撵走了,这会儿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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