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海一进殿,那小太监就忙过来,“外面日头大,婉芙姑娘到廊下站着吧。” 这小太监也是有眼色的,见眼前的姑娘姿容昳丽,就是对上宁贵妃也毫不逊色,陈公公待她又那般客气,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婉芙无奈,只得在外面等着。 陈德海进殿时,里面已经说得差不多,眼下北边河渠已通,调水后缓解了旱情,加之开仓放粮,平下民乱,就没甚大事了。 听完陈德海的通禀,豫北王朗声一笑,“既然皇兄有美人相约,臣弟就不打扰皇兄了。” 陈德海在一旁听得心口直突突,这话也就只有受着皇上信任的豫北王敢大胆地说出口。 北方事了,李玄胤放下心,此时听这句揶揄,倒是难得有兴致勾了勾唇角,嗤道:“你也老大不小,是该有人约束约束你这性子。” 豫北王吓得连忙摆摆手,“皇兄还不知臣弟,闲散惯了,一想到跟皇兄一样面对那些叽叽喳喳的女子,就头疼得厉害。” 陈德海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大抵天底下是真没有人能跟豫北王一样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豫北王没再说,请辞退出了殿。 婉芙正在廊庑下候着,今日天儿实热,鼻尖出了一层薄汗,幸而来时沐浴过,用了香薰,不然连她也要嫌弃自己。 殿门久久不开,就在她再次抬步要走时,里面出了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男子丰神俊朗,眉宇间留着几分散漫不羁的笑,阔步迈出殿时,一身的落拓英气。 但婉芙看清那张面孔时,却下意识收紧了手心,慌乱地低下头,做似福礼。幸而那人并未看她,负手下了台阶。 婉芙心中惊愕久久不定,当年一别已是两载,她怎么也没料想到,此人竟是当朝的十一王爷豫北王。 陈德海小跑出来,见婉芙姑娘只在外面发呆,急得不行,也不知这婉芙姑娘在想什么,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还满不在乎的。 “婉芙姑娘,皇上在里面等着了。” 这一声唤回了婉芙的心神,她敛下眸,将眼底所有的情绪都压下,换上一副笑靥,走在陈德海后面进了正殿。 她没忘记,她要做什么。当年的余窈窈已死,而今只有宁国公府庶女,江婉芙。 李玄昭下了台阶的脚步放慢,忽记起方才站在廊庑下眉眼垂低的女子,总觉得几分眼熟,他回头去看,殿门关闭,那女子已经进去了。 至于为何,在这偌大的宫中,有哪个女子不想攀附皇帝,成为一宫受宠的主子? 那女子也不过是攀龙附凤之辈罢了。 李玄昭摇头笑了笑,指腹摩挲了两下腰间坠着的,早已看不出纹路的香囊,他怎么会将那女子看成是她。只是她倒底在哪里,当年一别,他闲时就会去一趟南湖的长亭,却再未等到人。 或许她早已将那约定忘了,只有自己还在执着地念着。他闭上眼露出一丝苦笑,良久,才向宫门走去。 …… 婉芙入了殿,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做礼。 御案后,帝王视线淡淡扫向跪着的女子,那日的事他确实记的,这女子胆大包天,连他都敢算计。 陈德海低着头,觉得殿里的气氛实在凝滞,不是他该待的地,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自己方才通禀的时候,分明看见了皇上眼底一闪而过意外的愉悦,眼下真见到人,又冷着一张脸,心里默默为婉芙姑娘祝福,寻了个由头,遁出了殿。 如此内殿里只剩下两人,婉芙猜想帝王记仇,大约是念着上回那件事,她敛了敛心神,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今日暑热,常在主子吩咐奴婢为皇上送羹汤。” 那模样实在听话乖顺,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欺负了她。这女子惯会装模作样,心思跟兔子窝似的,一个挨着一个,他竟然害怕她会在后宫里受欺负,他看她倒是耍得好手段。 李玄胤不咸不淡道:“呈上来。” 婉芙已经看出帝王的不虞,心中暗叹倒霉,她就知道眼下来的不是时候。 她规矩地走过去,将食盒放到御案上,从里面拿出消暑的汤水,用冰镇过,透着清凉。 放置完,婉芙也不敢抬头,悄悄退向一边,像是刻意地避开。 李玄胤察觉她这番动作,嗤笑,“勾朕的胆子去哪了?” 这番话说得婉芙脸颊登时晕红,眉眼尽是羞赧怯意,绯红襦裙掐着细软的的腰肢,又娇又媚,齐胸的衣带下裹束的春色起起伏伏,招惹人眼。 帝王眼眸毫不避讳地打量,停留在那抹春色间,“过来。” 御阶下的女子似是踌躇犹豫,轻轻咬住下唇,走到御案前,停住,帝王掠她一眼,婉芙犹豫了一下,又走近一步,直到男人身侧,腰身一沉,就被一只大掌扣住,落入了帝王怀中。 水到渠成般,堵住了她的唇。 …… 殿外,廊庑也挡不住那斜下的日头,陈德海任命地在外面站着,有些后悔让婉芙姑娘进去,不然他现在在御前伺候笔墨,殿里可比外面凉快多了。 婉芙姑娘进去大半个时辰,也不知里面怎么样了,还是说等婉芙姑娘再出来,这后宫里又得多出一位主子……
第18章 内殿里,婉芙软绵绵窝在帝王怀中,脸颊晕红如霞,唇珠艳艳,娇媚多姿,这副姿容实在惹人眼,让人忍不住欺负。 李玄胤看着浑身无力,窝在怀中的女子皱起了眉,乾坤宫正殿是与朝臣议事所用,即便后宫有嫔妃过来,也只是稍有停留就会赶回去。 这是头一回,他不止留了人,还将人弄成这样,往日都是旁人伺候他,他何时伺候过别人。但怀中女子身段柔软,那抹春色亦是让他放不开手。 倒底没荒唐到无所顾忌的地步,他指腹在那处捻了捻,拿出来,拍了拍怀中女子的腰身,“起来。” 帝王脸色变得快,方才还让她不许说话也不许出声,此时却一本正经地让她起来。 婉芙衣带早掉到了地上,帝王却衣冠齐整,仿佛方才那男人不是他,婉芙抿抿唇,眼眸转了下,将起身时,脚下却一扭,坐了回去,她委屈地撇嘴,拿着那明黄的衣袍遮住自己,“皇上好不讲道理,让奴婢起来,奴婢这副模样怎么出这乾坤宫。” 她本是无意之举,李玄胤感受到那处异样,登时黑了脸色。 怀中人身子极软,有意无意地磨蹭着,在他怀里撒娇。李玄胤身子微僵,额头突突直跳,只觉自己之前确实看走眼了,这人不仅心思多,胆子大,还半点规矩都没有。后宫里有哪个嫔妃像她一样,敢这么磨他的! 婉芙也察觉到男人黑下的脸色,她有些疑惑,难不成帝王不喜女子撒娇?宁国公府里最受宠的何姨娘不就是如此,纵使刘氏再气,可架不住江铨喜欢。难不成帝王虽是男子,却与寻常的男子有所不同? 婉芙尚未回神,就感觉臀下好像有石更石更的东西在抵着,她蹙起眉,后知后觉那是什么,吓得脸一红,此时被帝王叩着腰,下去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李玄胤看她改变的脸色,有几分惊慌无措在其中,面色这才缓了些,还以为这人胆大包天,倒还知道羞耻。 他拍拍她的腰臀,“还不下去。” 婉芙慌乱地站到旁边,脸颊红如云霞,阵阵发烫。已到这一步,她早知会经受那事,但再假装沉稳,心思再活络,倒底未经受人//事,年纪还小。 衣带掉下来,她只得用手捂着衣领,要遮不遮的,尝过滋味的李玄胤瞥过一眼,只觉火气更大,还从没有人让他这样,新鲜只余让他太阳穴更疼。 事到如今,也不能一直留她在吟霜斋里。 李玄胤倚靠到龙椅上,指腹揉着眉心,掠了眼站在旁边的人,此时倒是听话了,只是那身衣裳穿着碍眼,不穿着也碍眼,他指骨叩了叩案,“去屏风后面。” 婉芙怔了下,受到帝王冷眼,缩缩脖子站去了屏风后。 “陈德海。” 陈德海听见唤人,推门进去,只见帝王坐在龙椅上,不见婉芙姑娘的人影,他纳闷一会儿,又听吩咐,“去拿身衣裳过来。” 陈德海退出了殿门,心中却惊涛骇浪,难不成方才……?皇上从不在乾坤殿宠幸嫔妃,婉芙姑娘倒是头一个。 等人离开,婉芙自屏风后探了探头,像只作祟的小狐狸。李玄胤一眼瞥过去,到那扇屏风时停住,雕着云龙纹屏风后的女子,眉眼羞怯,眸含水波,水红的襦裙迤逦灵动,露出雪白的肤,有如人间尤物,媚色惊春。 她这神情实在好笑,李玄胤眸色微沉,牵了牵唇角,起身朝着那处屏风走过去。 …… 皇上只说要一身女子衣裳,陈德海实在拿不准,这身衣裳是要嫔妃的衣裙还是要宫女的宫裙,就是嫔妃的衣裙也要有位份讲究。 他再三斟酌,依照婉芙姑娘这日穿的宫裙拿了过去。 进殿时,不止是婉芙姑娘,连皇上也不在那御案后的龙椅上,他纳闷一阵,忽听一阵动静,是从屏风后传来,隐约映出两人的身影。男子身形高大,钳住女子的腰身,若隐若现的,惹得陈德海老脸一红,霎时垂头不敢再看。 他这厢动静倒底惊动了那边,帝王从里面走出,脸色很黑,冷睨着他,陈德海暗骂自己明知里面的情形,还没眼色地进来。 “放着吧。”帝王坐回龙椅上,没与他废话。 陈德海忙不迭放下衣裳,一刻也不敢多待。 等人走了,婉芙裹着那身绣着龙纹的明黄长袍出来,从头遮到脚,只露出一张嫣红的脸蛋。 因方才的事,她还有些不自在,“奴婢就是听见有人进来了,皇上还不放了奴婢。” 她这句里三分嗔三分怨,美眸如水,娇嗔得恰到好处。 帝王冷冷一哼,这女子是愈发大胆,也不看看后宫有几人敢披他的龙袍,她倒好,还敢埋怨。 李玄胤没给她好脸色,“研墨。” “哦。”婉芙最是清楚,此时的皇上并非真的动了怒,甚至她渐渐发现,皇上有些受用她时而小脾气,或许后宫嫔妃从未有过,给了他几分新奇。她眼眸微动了下,听话地走上前。 研墨这种小事自是难不倒她,从小被阿娘逼着练字,字虽写得难看,但章程能做得红袖添香。 李玄胤眼眸睇了睇,见她这时候乖顺听话地磨墨,龙袍系着领扣遮住了里面的全部风光。想到方才女子半跪半坐的在自己身前,委委屈屈的模样,眸色暗了下去。 他点了点托碟里那身衣裳,“换上。” …… 婉芙当着帝王的面,换了那身新的宫裙,身段婀娜多姿,脸羞耻得险些滴血。 出了乾坤宫,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陈德海往殿里看了看,皇上未有任何动静,心中疑惑,到了这个份上,窗户纸早就戳破,皇上打算何时册封婉芙姑娘,总不能让婉芙姑娘永远为奴为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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