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揉揉发疼的脑门,嗷呜一声,撇撇嘴不再说话。 婉芙绕着石桌石凳看过,又去看了凭栏,连着着周围的花草,却都未发现异样。 难不成是她想错了? 婉芙轻轻抿住唇角,眼眸垂下时,瞥见石凳下缘的一抹白渍。 …… 婉芙将那混着白渍的泥土交给了何太医,何太医依着研制,开了方子,庄妃服下后病症确实轻了许多,没那么咳了。 “我的风寒快好了,你不必日日来看我。”庄妃饮下婉芙递过来的温水,笑道。 婉芙哼唧了声,“这才几日,娘娘就嫌我烦了。” “你这个胡搅蛮缠的!”庄妃笑意半嗔,指尖点着婉芙的眉心。 “日后你也别叫我娘娘了,怪生疏的,不如唤我秋姐姐。” 婉芙怔愣了下,她与庄妃同为越州人氏,也算是投缘,祖上又同是经商,只是谁能料想,十余年前的羁绊,再见却是在这深宫之中。 “怎么,傻了?”庄妃放下杯盏,婉芙接到手里,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她微微含唇,“我有事要与秋姐姐说。” 婉芙将沈刘二人之事说完,“秋姐姐觉得她们二人背后的主使是谁?” 庄妃眸中闪过冷色,“我知道了,这事你不必管。” 婉芙眸子眨了眨,心底微讶,像庄妃这样脾气好又不问世事的人,在宫里竟然也会有对家。 …… 后午,天阴沉得厉害,清灰的阴云为这四方宫墙蒙上了一层阴郁。 应嫔搬去了重华宫朝露殿,重华宫主殿空了三年,即便选秀的嫔妃入宫,皇上也从未下令让旁人进去过。是为谁留的,不言而喻。 转眼到了中秋,这几日都是朝露殿卸灯,旧时旧人,免不得要多诉说情丝。 …… 是夜,应嫔复位后,一连几夜都是专宠,这夜本以为又是朝露殿卸灯,结果出人意料的,圣驾去了金禧阁。 金禧阁匆忙得到御前的信儿,此时忙成一团。婉芙对镜描妆,女子面容姣好,略施粉黛,便是倾城之姿。 她对着铜镜弯唇,脸都快笑僵了,终于寻到一抹自然娇俏的姿态,侧过脸反复又笑了几回,方才满意。 伺候皇上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纵使有七八分分的美貌,也得拿出十分来。 圣驾进了金禧阁的门,婉芙屈膝福过礼,也不等李玄胤说平身,兀自走过去,攀住男人的手臂,小嘴撇着。颇为不乐意似的,“皇上今儿怎么想起嫔妾了?” 李玄胤多日没来看她,原以为这女子怎么着也得失落一番,能听话些,不想还是这么没规矩。 当着奴才的面,像什么样子。 他把女子的手臂扯开,冷脸斥责道:“胡闹!” 婉芙咬了下唇,将手松开了,不止松开,还退了一步,“嫔妾不比应嫔规矩,皇上喜欢她,还来嫔妾这做什么?” 说完,泪眼巴巴地看了男人一眼,丢下帝王,转身就进了殿。 霎时,夜风吹过,一片凉意。 陈德海觑了觑皇上越来越黑的脸,不敢多瞧,心中啧啧,泠常在这小脾气是越来越厉害了,就是连当年受宠的应嫔都不比不过。泠常在当是不知道,皇上虽夜夜去朝露殿,与应嫔同处时,可不像与泠常在这般随性自然。 金禧阁的奴才们见主子跟皇上闹完,转身就走,竟把皇上晾在外面,一时傻了眼。 千黛顶着帝王的寒意,回道:“皇上恕罪,主子一直盼着皇上来,料想是太过思念……” “太过思念?”帝王咀嚼着这四个字,冷呵一声,动作却比嘴上诚实,抬步入了殿。 陈德海暗叹自己挑的这几个奴才好用,皇上想去见泠常在,就差这么一个台阶了。 李玄胤入殿,就瞥见那人在屏风后偷瞄的眼神,鬼鬼祟祟,看到他,又心虚地移开眼,跟着哼了声。 见那张小脸因被抓包的晕红,心底那股火也跟着散了出去,脸色却依旧沉着,阔步越过屏风。 那女子不依不饶,“皇上进来做甚?” 李玄胤站到她身后,对着妆镜,一双泛红的眸子入了眼。 他眉梢微挑,勾住女子的下颌,“水做的,这么爱哭?” “是不是水做的,皇上还不知道么!”婉芙躲开帝王的手,小嘴委屈巴巴地撇着。 李玄胤眉心一跳,莫名想到那地方的水,脸色一黑,有几分不自在,“朕怎么知道!” “皇上不知道,还有谁知道?”婉芙柳眉斜飞,那双眸子如含水波,又软又娇。 “嫔妾有鼻子有眼的,若是水做的,皇上怎么抱着嫔妾。” 李玄胤听过她的解释,一时无言,脸憋得铁青,掰过那女子的小脸,使劲捏了把,红唇嘟起,像一株樱桃。 “黄桑……” 李玄胤冷声,“闭嘴!” 这张嘴还是不说话的好,免得惹他心烦。 半个时辰后,寝殿里要了水。 陈德海乐呵呵的,心想,真是人不如新,皇上虽是宿在朝露殿,但每每都是处理完朝政才去,即便是夜宿,也非夜夜叫水,从未像待泠常在这般,情不自禁。 …… 婉芙气息奄奄地依偎在男人怀中,过会儿翻了个身,将外面绣着祥云的龙袍扯了扯,盖住小半张脸,李玄胤怕她闷着,将衣角拉下来,结果又被那只小手拉了回去,嘴里还不耐地嘟囔,“皇上好讨厌。” 得,他还从没遭人这么嫌弃过。 李玄胤扯扯嘴角,也较起了性子,偏不如她意,将龙袍褪下来,露出雪白的肩头,再往下,是那圆挺的饱满。她身段是极好的,窈窕婀娜,一把细腰,手掌堪堪掐住。 男人眸色微暗,婉芙却仿若未觉,哼唧一声,往他怀里钻。 后果就是,直到那水凉了,两位主子也没去净室,不得已,陈德海又让人重新烧了一桶。 待歇下时,天已经全黑,婉芙习惯得窝在男人怀中,眼眸闭着,昏黄的烛光下,卷翘的长睫透出剪影。李玄胤侧身,抽出被压得发麻的手臂,将怀里的人推开,哪知那人过会儿滚过来,抱住他的腰,偏要往他怀里拱。李玄胤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不怜惜地捏住怀里女子的脸蛋,“起来,别赖在朕这。” “我不。”那女子十分无赖,黑乎乎的发顶拱了拱,热热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喷在他颈上,柔软的唇仿佛也贴了过去。 李玄胤喉骨动了下,深吸一口气,双眸微眯,注意到怀里人微勾的嘴角,嗤一声,扯了扯唇,决定暂且忍了,手掌落到女子的腰身上,合了双眼。 …… 翌日是中秋宫宴,李玄胤起身时,果不其然榻上那人还拱着身子熟睡,这人自得了位份后就露出了真面目,半分不将他放在眼里。别的嫔妃知早起伺候更衣盥洗,她倒好,只知道睡觉。 李玄胤头疼得压了压太阳穴,看不惯这女子得意,手臂撑着身子,半侧过去,两指掐住婉芙小巧的琼鼻,后者呼吸不畅,呜咽两声,柳眉颦颦,朦胧睁开了眸子。 李玄胤收回作恶的手,脸色冷淡,一本正经,“伺候朕更衣。” 婉芙哼唧一声,翻过身,拿衾被蒙到头顶,嘴中嘟囔,“嫔妾好困,皇上叫陈德海进来就好了。” 语气甚是理直气壮。 李玄胤被怼得哑声,脸色铁青,就没见过她这么没个体统的,在她这自己哪像个皇帝。 他正要好好教训这人,那衾被忽然动了下,从里面冒出一个黑乎乎的发顶,女子费力地睁开眼,转过身,又是讨好又是敷衍地抱住他,“嫔妾一会儿也要去给皇后娘娘问安了,皇上快些收拾上朝吧,免得耽搁了。” 说完,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 李玄胤算是看明白了,她这么费尽心机地上位,就是为了整日能什么都不干,睡个好觉。一想到自己宵衣旰食去忙朝政,却让这人在这睡得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外面陈德海进来提醒,“皇上,该上早朝了。” 他隔着屏风说完,直觉一道凌厉的视线射到了自己身上,凉飕飕的,莫名让他心神一寒。 里面扔出一句,“进来,给朕更衣。” 陈德海一惊,皇上这语气可说不上好,这一大早的,泠常在又跟皇上闹什么脾气呢?皇上每日习惯了早起,今日过了时辰许久,他斟酌再三,等了又等,还是进去提醒了声,结果不出他所料,皇上又在泠常在那儿吃瘪了。 他小心翼翼,头不敢抬,大气不敢喘地走进去。感受到寝殿里压低的气压,泠常在却若无其事,仿若未觉地安睡在榻里,眉毛都没动一下,他心中暗自佩服。 这也是后宫里许多女子做不到,不得圣宠的原因,皇上从不喜欢怯懦小心的女子。 他依着泠常在的性子,默默给皇上的喜好贴上标签,貌美,柔弱,小娇纵,再带上那么点的心眼儿,他默默肯定,皇上不喜欢太笨的女子,随即瞥了眼安睡的泠常在,又加上,皇上习惯让人伺候,但不喜欢处处伺候妥帖的女子。他心中啧啧,男人啊,果然都是如此。 …… 圣驾离开了金禧阁,床榻上的女子才迟迟睁开眼。 眼眸清凉,无半分的困倦之意。 密长的睫羽掩下双眸,眼光微微闪动,这是她第四次侍寝,小脾气闹够了,下一回是该适时的讨好一下。 她弯了弯唇,再抬起眼时,那双眸子又变得柔弱无辜,晕红的脸颊为她添上了几分娇气的媚态。 她懒懒地唤出声,“千黛,端水进来吧。” …… 中秋宴设在后午,这日请安,婉芙依旧如常,只是将进坤宁宫时,身后正招摇地走来几人。 江贵嫔妆发明丽,穿得是上好的蜀锦缎子,衣摆绣着大团大团的红艳芍药,在咸福宫修养多日,面容干净明媚,她扶着宫人的手,先婉芙一步踏入了坤宁宫的门。却未在进去,转过身,睇着面前女子,眸子微眯了眯,泛出阴寒的冷光。 多日不见,她这个庶妹出落得愈发娇媚动人,肌肤白腻如雪,明眸皓齿,一身鹅黄的锦缎可不是她这个身份用得起的,无非靠着那副皮//肉,从皇上那御赐而得。 这个贱婢,趁着她有孕,便伺机勾引皇上,果然是与她生母一样,不要脸的货色! 尖锐的指甲刺到了手心里,“贱婢,见到本宫不知行礼,谁教你的规矩?” “听雨,给本宫掌嘴!” 她眼眸狠毒,给听雨使了个眼色,听雨上前一步,手臂高高抬起,将要落下,被拦在半空,婉芙朝着江贵嫔微微一笑,众人未来得及反应,她冷下眼,一掌朝听雨扇了回去。听雨瞳孔微缩,懵了一瞬,这一巴掌手劲儿实大,扇得她下意识捂住右脸,向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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