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胤拿开手,没好气地掠了她一眼,“你可知道,你方才吃的是什么汤?” 婉芙狐疑,“这是嫔妾从御膳房拿的呀。” 李玄胤简直不想听这人说话,送个汤也没半点诚意,扯唇道:“这是后宫嫔妃调养身子的药膳,也就你敢拿来敷衍朕。” “调……调养身子的?”婉芙呆愣了下,小脸憋了又憋,李玄胤捏住她那时红时白的脸,揭穿道:“是女子受孕所用……” “皇上别说了。”婉芙一急,小手伸过去捂住男人的嘴,心中恨不得想把潘水那个不得力的,拎过来打一顿,她要去乾坤宫送汤,怎么拿了这么一个汤过来! 婉芙低下眼,小嘴一张一合,继续狡辩,“嫔妾思念皇上心切,才……才拿错了。”她鹌鹑似的垂下脑袋,声音越来越小,蔫蔫的,在男人锐利的视线中,破罐子破摔地认了错,“嫔妾错了,嫔妾是听说江顺仪在这,才故意过了给她添堵的。” “呵!” 李玄胤斥了一声,捏着她的小脸,“朕跟你说过的话,你是半点没放在心上。” “嫔妾不是故意的,嫔妾只是气不过。”婉芙窝到男人怀里,声音发闷,肩窝的常服很快湿了水,凉凉的,分明没出声,却委屈得让人心疼。 但男人一向铁石心肠。 李玄胤没惯着她,将人扯出来,“说吧,这次又是为什么。” 婉芙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的,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一颗一颗地滚出来。不得不承认,这女子会哭,懂得什么时候哭,而且哭得极美。 婉芙眼睫颤了颤,轻轻咬住下唇,抽咽两下,别过脸,才低声开口,“一些小事罢了,皇上不会想听。嫔妾知晓分寸,不会害了江顺仪。” 她确实知晓分寸,从未下过手,但几次三番的挑衅,难保江顺仪不会心生怨怼,对她下手,这女子性子倔,不会任人欺负,届时江顺仪偷鸡不成蚀把米,只会自己害了自己。是江顺仪心性不坚,确实怨不得她。 李玄胤毫无柔情地抹掉她眼角的泪,指骨敲她额头,冷声斥责,“屡教不改!” 看似冰冷无情的话语,却不知这熟稔的动作有多少宠溺在其中,平白让旁人看红了眼。 婉芙听到这句话才彻底落下心,皇上这是不计较了。 …… 这日事闹得可不小,陈德海听着里面动静,不知皇上打算怎么处置泠才人,泠才人这脾气养得是越来越厉害,幸好都是冲着江顺仪一个人。 后宫里,泠才人除却深蒙圣宠,确实未传出别的风声。可见,泠才人是什么都懂,偏就跟江顺仪过不去,若江顺仪没有身孕,怕是早就被泠才人算计得骨头渣都不剩。谁让皇上宠着泠才人呢!皇上对泠才人正新鲜着,即便泠才人错了,皇上也会为她找借口遮掩过去。 他等了又等,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紧接着里面传出动静,是皇上吩咐叫水。 陈德海一愣神,心里暗叹,果然是泠才人有手段,要是换成他,皇上出气的法子怕是只有将他打上一顿。 宫人垂首,端着中衣接连入了汤泉,步履无声,悄悄地入内,悄悄地退了出去,不敢打扰两位主子。 李玄胤掐着怀里人细软的腰,手掌向上,掌心下的肌肤犹如上好的绸缎,滑腻白皙,那条玉臂软绵绵地缠着他,小脸贴靠在他胸怀中,呼吸柔柔,像睡了过去。 这人又让他知道了,女子在那事时有多累,还能累得睡着。 李玄胤见怀里的女子没半点动静,脸色一黑,故意扶住她的腰,将人摆弄在池岸,腰身一沉,那人细眉蹙了下,下意识就咬紧了朱唇,眸子徐徐挑开,睫羽颤颤,水眸碧波荡漾,仿若藏了万千春色,动人心魂。 便是这张脸,这副身段,怕是世间没有男子不会拜倒在她的裙下。 婉芙不明所以,委屈地皱起小脸,“嫔妾好类,不想药了……” 李玄胤眼眸深沉,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俯身堵住了那张柔软红艳的朱唇。 …… 后午,婉芙有心蒙混过去,倒底没逃脱惩罚,宫人轻车熟路地给她置了桌案,案上摞着厚厚的佛经。 婉芙觉得甚是不公平,后午她被欺负成了那般,竟然还要拖着酸乏的身子抄经书。 碍于帝王淫威,只憋闷着气,不敢说话。抄完一卷,李玄胤才大发慈悲地打发她回去。 走回金禧阁,双腿发软,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她心中又暗恼皇上小气,她都累成这样也不舍得让銮舆送她回来。 千黛服侍主子穿衣时,就看见了那压出的青紫痕迹,膝盖也没逃开,磨得通红,有几处还破了皮。皇上一向不会怜惜人,主子身子又娇,是受了不小的罪。 手心中捂热了药膏,擦到细白的皮肤上,婉芙觑了眼破皮发红的膝盖,想到汤泉中那时跪在石檐儿边的情形,脸也跟着红了起来,颇为不自在地移开眼,轻咳一声,问道:“咸福宫那边可有动静?” 也不知春和那个小宫女可探出了什么风声,江晚吟那般轻易地离开,她总觉处处藏着怪异,不知又要怎么算计自己。 千黛回道:“奴婢让夏桃盯着,还未来信儿。” 话音刚落,珠帘便被人掀了起来,夏桃拭了拭面上的潮湿水汽,收拾干净,才朝内殿进去,福身道:“如主子所料,江顺仪果然有所动作。” …… 婉芙是在将入夜时,听到咸福宫请了太医的信儿。江晚吟沉不下心气,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咸福宫传了太医,闹得整个后宫都不消停,毕竟是有了龙裔的身子,若出了事,谁都不想惹上这身腥。各宫得了音信,纷纷赶了过去。 婉芙没立即动身,后午的宫裙湿了的水汽已被烘烤干,婉芙托着下巴,纤细地指尖在那身宫裙上一点,嘴角微微翘起,“便穿着这身吧。” 江晚吟怕是巴不得她穿着后午的衣裳,不然怎么好让她下手呢? 千黛秋池二人对视一眼,她们还从未伺候过这样一位主子,分明生得娇媚国色,一副清纯无辜的面相,动起心眼儿来却是半点不含糊。 此时咸福宫乱成一团,储秀宫离得稍远,婉芙本就磨蹭了一会儿,到咸福宫时,皇后和皇后都已到好一会儿了。 婉芙甫一踏进宫门,就有一宫人低着头,行色匆匆地往出走,夜中昏暗,无人注意到她,正与婉芙擦身而过。 那宫人撞过婉芙的肩侧,竟也未停留,直奔宫门而去,殿内正是混乱之时,本该无人注意,那宫女也抱着一丝侥幸,婉芙却并未放过,冷笑一声,“大胆,哪里来的奴才,慌慌张张,鬼鬼祟祟,这般没有规矩!” 那宫女也没想到这般混乱中,泠才人竟然还能注意到她,当即发作,她稳下心神,面上惊惶道:“主子意外见红,皇上吩咐奴婢去给主子请擅长女子病症的太医,冲撞了才人主子,请才人主子恕罪。” “秋池,你跑一趟太医院,把当值的太医都请到咸福宫。”婉芙眯了眯眸子,并未打算放过她,“潘水,看住了这个鬼祟的宫女。” “不要啊,才人主子与顺仪主子素来不合,焉知才人主子是不是真的去请了太医!”那宫女起身就要跑,被潘水抓住手臂,押跪到地上,动弹不得。 “你是说本主会谋害龙裔?”婉芙低下眼,那眼神像是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小宫女脸色大变,额头沁了汗水,“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在这跪着,等太医过来。” 婉芙凉凉看她一眼,让潘水看住了人,抬步进了内殿。 …… 内殿中,赶到咸福宫的嫔妃站到一处,皇上皇后都在外殿站着,嫔妃们没人敢先坐下,面面相觑,不敢多说一言。太医在里面给江顺仪诊脉,婉芙进来时,太医正躬身从寝殿中出来。 李玄胤负手发问,“江顺仪如何?” 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头压低,回道:“顺仪主子是误用了麝香,才致使的腹痛难忍,有小产之相。” 在场的嫔妃闻声,倏然大惊,忙后退了一步,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生怕牵扯到自己。事关龙嗣,她们可不敢大意,万一皇上怀疑到自己,日后别说圣宠,就是想活下来都难。 婉芙垂下眼帘,微微抿住唇角,江晚吟倒是舍得对自己下手,也不怕真的没了这个龙种。 李玄胤薄唇微抿,冷眼扫过咸福宫跪着的宫人,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下拇指的玉戒,“咸福宫为何会有麝香?” 皇上盛怒,跪地的宫人瑟瑟发抖,哆哆嗦嗦着,渗出满背的凉汗。 “主子……主子与平日无异,御膳房送来的膳食,都是用银针试过,奴才们不敢大意。若说不同,也只有……”那宫人吞了吞口水,眼睛朝婉芙站的地方瞟了过去,又很快低下来。 这一眼虽是转得很快,但太过明显,引得众人不得不看向婉芙。 婉芙早有预料,但做戏还是要做足,柳眉颦颦,眼眶里吧嗒蓄了泪水,仿佛受了极大的冤屈般,白帕子捂住嘴角,靠千黛扶着才勉强站稳,“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本主会害江顺仪?” “奴才不敢,只是今日奴才给主子取午膳时,便遇到了泠才人身边的秋池。后午主子去给皇上送羹汤,又遇到了泠才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宫中谁人不知,泠才人与主子不合,主子心胸宽广,不与泠才人计较。泠才人却三番四次地挑衅,丝毫不顾忌主子腹中有了龙裔,甚至……”那宫人低下声,“甚至出言不逊的诅咒,主子分明不愿计较,泠才人为何咄咄逼人,抓住主子不放,主子可是泠才人的嫡亲姐姐啊!” 那宫人说着呜呜地抽咽起来,声泪俱下,好一通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第33章 论哭婉芙就没输过, 她咬咬牙,提着裙摆跪下身,小脸因冷风吹得发白, 尚没恢复过来。主子当久了, 人也愈发娇气,膝盖受着伤,以往无所谓, 而今这么一跪, 轻微的疼痛就让她不禁轻嘶一口凉气,蹙紧了眉心。 李玄胤将她跪身时的僵硬收在眼底, 这人素来娇气, 后午膝盖磨破的皮//肉还没好,哪能跪得住。他眉峰微拧,“行了,别跪了,起来。” 旁人不知后午的事,只听皇上这句话,分明是偏心向泠才人。但凡牵扯到这种事的嫔妃, 哪有不跪的,怎么偏偏泠才人这么特殊,跪也跪不得。 婉芙执拗地跪着,泪珠子巴巴地掉, 巴掌大的脸蛋眉眼柔媚,像一朵娇花惹人怜惜,“嫔妾委屈, 不想起来。”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68 首页 上一页 40 41 42 43 44 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