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圆抿唇一笑,并不辩驳他,继续说自己的:“逛街时遇到喜欢的小物件,我希望我夫君能买给我。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我夫君可以第一时间注意到。我缺了头绳、胭脂、水粉,不用我开口,我夫君早为我备好了。我没有衣服穿,我夫君也能发觉…… “若是发觉不了也没关系,我可以光明正大和夫君说。而不是像婚前一样,总有些难堪,紧紧巴巴地算自己怎样能不露怯…… “自然,我也会用同样的心态去对我夫君,好好与他在一起。人生相爱几年,本也很难算清楚。所以我要很珍惜两人能在一起的时光,把我夫君桩桩件件的事,记得清清楚楚……” 她轻轻挽住他手臂,依偎着他,与他小声说这些。她抬头看高楼与街巷间的灯火,湖泊一般的眼睛中映着星星点点的光,像一片片的泪。 晏倾情不自禁地伸手去碰她眼睛。 她回神,眨眨眼,对他笑:“我没有哭呀,晏郎君。“ 晏倾“嗯”一声,放下手。 他低声:“所以,其实露珠妹妹是不相信感情的长久的?你以为情与爱十分短暂,我们日后未必会像今日一样感情好?” 徐清圆怔忡。 她犹豫地看他一眼,唇动了动,没敢回应。 晏倾若有所思:“难怪。” 徐清圆:“难怪什么?” 晏倾:“难怪你以为,我并不会出长安。” 徐清圆目光黯下。 她真的有点为此伤心:“你不要说这个了……我已经十分后悔了。是我算错了,才把你害成这样。我很对不起你,也会努力照顾你,补偿你……可是我不想说这件事了。” 晏倾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手一颤,抬头看他。他目光平视前方,并未落到她身上。烛火落在他清润如水的侧脸上,徐清圆茫茫然地被他牵住手,被他带着走。 晏倾微笑:“我们还是要说一说这件事的,不然你心中一辈子会存着一个疙瘩。” 她低头不语。 晏倾叹:“你不要总觉得我出了长安就会死,就会命不久矣。生命有常,没有谁能算到每一步。我是出了长安,但这是云延无论如何都要我出的。即使不是你,他也会有其他借口。只是当时他觉得,你是我的软肋,你这个借口,我拒绝不了。 “但我也不是只为了你这一个理由才离开长安的。妹妹,我婚前就与你说过,我有很多事情要做,许多事情已经迫在眉睫,我总是要去解决的。我此次出长安,并非一时冲动,而是已经将各方原因都思考过了。” 徐清圆抬头,小声:“真的?” 晏倾颔首:“从长安到甘州,整整一个月的路程,我有无数次回头的机会。我既然选择来甘州,就一定有我不能拒绝的原因。我……” 他迟疑一下,还是将自己的秘密隐晦地向她透露一分:“妹妹也知道我的多年病症。我之前没有成亲,独来独往,许多事情我都不急着解决。因为、因为……我有时候也觉得累,也想多拖一日是一日,不想去管那些事。 “可是今日不一样了。” 徐清圆沉默许久。 她问:“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清雨哥哥好像在对我告白。清雨哥哥好像在告诉我,清雨哥哥想和我在一起……所以哥哥要解决那些麻烦事。” 晏倾脸微红,却没有反驳。 徐清圆喃喃自语:“你真是一个好人,对你妻子这么好。只要娶了她,你就开始方方面面地筹谋,为她考虑。我先前觉得你会和你老师沆瀣一气,我真是坏,把你看得那么低。” 晏倾道:“不要这样说我老师,你也许是错的,背后原因我会查清楚的。而且,你为何说的这么见外?我的妻子不正是你吗?” 徐清圆:“可即使旁人是你的妻子,你也会这么对她啊。” 晏倾:“可我并不会娶旁人。我……与妹妹还是不一样的。” 徐清圆:“……你难道在说,我会嫁于旁人,你却不会娶其他女子吗?难道在晏郎君眼里,我那般不专一?” 晏倾想了想:“嗯。” 徐清圆大受打击,松开他的手。他从后追上她,看她的脸色,轻轻拉住她衣袖,求饶地晃了晃。 徐清圆噘嘴,不想理他。 晏倾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你和我的情况不一样。你很年轻,会见到很多不同的郎君,这世上的出色男子十分多。我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缘故……“ 徐清圆摆手,伤怀:“你不要解释了,你一贯想把我推给其他男人,我是知道的。” 晏倾:“唔……” 徐清圆瞪大眼,停下步:“你真的这么想过?” 晏倾心中是有过这样的念头,但他再迟钝,也知道绝不能在此时承认。晏倾坚定道:“我绝无此意。” 徐清圆怀疑地看他。 晏倾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唯恐她多想。他见她只看着自己不说话,犹豫一下,大袖微扬,俯身轻轻抱她一下。 她神色不虞,他在她耳边轻声:“我待你的心,绝不因时间、距离、生死,而发生一丝一毫的消退。” 徐清圆猛地抬头看他。 他向后退开,公然搂抱,已让他脸红无比。 他既不自在,又努力克服自己的不自在:“你不必害怕。我的呆病只会一日比一日好,绝无可能一日比一日差。但凡我活着,我待你的心,只会一日日比一日好,不会一日比一日差。 “但凡我死了……你便已等到了那个结果。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一个死人待你的心,更无以为报了。” 徐清圆拽住他手腕。 她想到爹娘的和离,情意的消退。她幼时见过爹和娘那样好过,但她日后又见到了他们分开的决绝。连她爹和娘那么好的感情,都会分开,这世间又有什么感情可以永恒呢? 她认为自己懂情的珍贵。 她发誓自己要好好守护情意还在时的一时一刻,一呼一吸。 然而此时此刻,低垂着眼、唇角噙着一抹笑的白衣青年,正如海上徐徐升起的月光,光华皎皎。 徐清圆恍恍惚惚间,觉得自己有这么一刻,见到了曾经的太子羡…… 她想说她不要他死,她不想听那样的话,可是晏倾已经很努力了吧?她不想逼着他承诺了,他娶她就已经十分勉强了。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到头来只不敢说。 她十分地心疼晏倾,对他的心疼,似乎战胜了她面对太子羡的犹疑和不安。而为了晏倾,她愿意去了解太子羡,愿意去回头看那些回不去的岁月。 她恍恍惚惚间,觉得自己对情爱的了解,向前走了一步。也许正如晏倾所说,正如云延坚定的那样,情与爱有它持久的力量,并不浅薄。她以前没有看出来,以后未必看不出来。 徐清圆倾身,抱住晏倾腰身。 晏倾低头,赧然地任她抱了一会儿。他轻推她肩时,目光凝到一处衣袖,那里有一处污斑。 晏倾伸手抚摸她袖口,放到鼻前嗅了嗅,问:“这里哪里沾到的?” 徐清圆低头看一眼,也很迷惘:“画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颜料?” 晏倾睫毛颤了颤,摇摇头,却也判断不出来这是什么。他心中却有些不安,便说服徐清圆去换衣裳。徐清圆可有可无,但晏倾态度坚定,她就默然了。 两人到一成衣铺前,老板娘待徐清圆进去换衣裳。 晏倾为了等人,便在成衣铺外面站着。 不知多久,徐清圆从成衣铺中走出。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从未见过这样标致的美人,而铺中铺外的人,看到徐清圆穿着雪白裙裾走出,都发出惊叹声。 她圣美洁净,眉目秀丽,恍惚间,如同圣母观音降世。 看客们都呆住。 晏倾眸子如针般,微微一顿。 徐清圆目光才对上他,便见晏倾脸色不太好看。旁人都因她的美丽而惊艳,只有他脸色苍白,侧过脸不看她。 徐清圆蹙眉,听晏倾少有地语气严厉:“不要这身衣裳,换别的。” 成衣铺老板娘:“这身多好看,多衬美人……” 晏倾言简意赅:“换掉。” 徐清圆见他这样严厉,被他吓了一跳。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先轻声细语和不悦的老板娘说话,哄着老板娘陪她进去换衣。 待徐清圆消失在众人眼前,晏倾才闭上眼,轻轻吐口气。 身后,传来幽幽的男声:“原来你也看出来了。” 晏倾回头,见是和他们约好时辰的韦浮和林雨若,终于到了。 林雨若脸色苍白、神色恍惚地向晏倾行礼,韦浮望着成衣铺里间,微微噙笑:“徐家娘子……和圣母观音给人的感觉,很像啊。我以为只有我这么觉得,原来你也觉得。” 而看客们恍恍惚惚,还在出神。 晏倾蹙着眉,不适地揉了揉额头。他微有疲惫,不想多思考,便问韦浮:“他们为何都在发呆?” 韦浮挑眉,讶然地看他一眼。 韦浮笑:“一个很像圣母观音的女子走出来,众人都很惊讶,不奇怪吧?而且徐娘子那般美丽,众人看得看呆了,也很正常吧。” 晏倾忍着头痛,问:“徐娘子很是貌美,足以让人看得发呆?” 这一次,连一直恍神的林雨若都吃惊地看着晏倾了。 韦浮目光诡异地看晏倾半天,难以说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你不知道你妻子貌美的程度吗……你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你不是因她足以貌美而娶她的。” 晏倾沉默。 韦浮盯着他,一直噙笑的面容微冷,神色有些不太好了。
第128章 血观音21 美貌是徐清圆身上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晏倾并非因美貌而娶她。 徐清圆重新换好衣物出来,见韦浮和林雨若已经来了。成衣铺外气氛有些怪,韦浮似乎在神游什么,面色不太好,林雨若则小小跟她打招呼,弯眸浅笑。 只是甘州风尘大,长安娇养的小女郎眼中的笑,不如昔日那样无忧无虑了。 清圆看在眼中,并不多话,只屈膝向二人行礼,悄悄望眼晏倾。 林雨若略有些紧张的话在耳后:“师兄,郎君,徐姐姐,我们这样私下见面好吗?会被观音堂的人发现,对我们要做的事有害吗?” 韦浮心不在焉地安抚:“做事便不怕被人察觉,敌在暗我也在暗,总要有一方先跳出来。” 韦浮和林雨若说话间,眼中映着的却是徐清圆。 他眸子冷淡,看徐清圆走向晏倾,低声询问晏倾什么。晏倾疲色难掩,轻声回了两句也听不甚清,只见徐清圆担忧看他一眼,扶住晏倾手臂,不说什么了。 徐清圆回头问他们:“我们现在去找那个乞儿吗?” 韦浮微笑:“是,我已让人监视他了,他就在前方那个破庙中。甘州这些乞儿无以为家,四处流浪,你们要找的这个乞儿,花费了不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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