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晟看了一眼公孙凌,眸光一动,然后又收了回去。 其实,他更好奇公孙月的容貌。庄家的探子曾经传信,公孙家嫡长女,生得极美。 他倒是曾经就此问过公孙凌,却反遭警告,从哪儿之后,他就没再在公孙凌面前提及过公孙月了。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能见到了。庄晟心想,眼中微亮。 公孙府。 三月末的天气,风和日丽。花园中的花儿们都竞相开放,绚烂多姿。 昨日刚下过一阵小雨,芍药花上还坠着露珠。在和熹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晕来。 公孙月贪看这副美景,今日难得离了她的宝祥院,溜达到花园里来。 公孙月爱芍药这一点,阖府上下就没有不知道的,花匠们伺候起芍药来更是尤为精心。除了夏日难调,春秋冬三季,在这公孙府,都是能见到芍药的。 宝祥院中也载着一小片,可却没有花园中的多。 伸手轻轻点了点粉色的花瓣,引得水珠垂落,凉意从指间滴下。 公孙月不由的笑了笑,起身围着花转了圈。然后选了几枝让婢女记住,一会儿她要走的时候就剪下带回去用水养着。 美色如斯,自该放在眼前,时时都能见到才好。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微风送来一阵冷香中带着微苦的香味来。 公孙月没有回头,只当不知。 “公孙姑娘,”范承的声音响起。 公孙月正轻轻抚摸着花瓣的指尖一顿,站起身回头看去,脸上微笑道:“范郎君。” 她目光扫去,不由一顿,有些惊艳。 范承生得不错,因着身体不好,脸上总是带着病色的苍白,他身量很高,却又偏瘦,看起来就显得格外的清俊。 早晨的日光温柔却不夺目,照射之下,他的脸颊竟白的有些通透了。 这位范家嫡长子,也是个很好看的美人呢。 公孙月心想,下意识就又记起了左渊,然后对比了起来。 这个想法一晃而过,公孙月眨眼,立即挥去。 无缘无故的,她想这个干嘛。 左渊沉稳俊美,范承清俊温和,相比起来,还是左渊那历经世事格外从容的气度更出众一些。 说是不想,公孙月的心中还是不可抑制的冒出了这个结论。 “范郎君身体不适吗?可要我找府上的大夫为你看看?”对于美人,公孙月总是格外宽容的,顿时也忘了之前那保持距离的想法,略有些关怀的问。 “不必,不过是昨日小雨,略有些着凉而已。很快就好了。”范承笑着说,目光轻柔的落在公孙月脸上,在看到那抹关心后,微微一顿,又说:“劳烦公孙姑娘挂心了。” 公孙月一笑,说:“不过是一句话而已,范郎君不嫌我唐突就好。” 说着话,她漫不经心的走向一侧。 很显然,公孙月对于美人的宽容,也就只有那一句话而已。 范承眼中的笑意微不可查的一顿,而后自然而然的跟上公孙月,说:“我曾在常州见过一株芍药,由养花大师培养而成,其色绯红略带橘色,宛若朝霞,美不胜收。” 闻言,公孙月的眼睛一亮,看着范承说:“是五年前那株朝霞吗?韦从大师所养的那株?” 范承点点头,说是。 公孙月顿时笑开,满是期待的看着范承,说:“那你知道那株朝霞现在在哪儿吗?我曾找人去寻,可韦从大师说被人买走了。” “在我一位世交家中,”范承答道。 公孙月追问:“世交?是哪一家?” 范承一笑,却没有回答,说:“抱歉,未经主人允许,我不能说。” 公孙月顿时难免失望,却也没有难为范承,只有些失落的说:“是我失礼了。” “无碍,是我多言了。公孙姑娘很喜欢那朝霞吗?”范承温和的看着公孙月。 公孙月兴致缺缺,又看向芍药,用来抚慰自己失望的心情,边回答,说:“很喜欢,绯红带橘色的芍药,我这些年也让府中匠人培育过,却始终没有培育出来。而韦从大师也说过,那朝霞完全是机缘巧合之下得来,他再也培育不出第二株。” 说着话,她瘪了瘪嘴,还是不由失望。 “我与那世交,关系甚笃,姑娘若是喜欢,我这便去信,向他求来。”范承沉吟了一下,含笑看着公孙月轻声说。 公孙月笑道:“这就不必了,”她竟是直接拒绝了。 范承微愕,不解之前公孙月明明看着很喜欢,怎么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公孙月忽然站定,对着范承笑了笑,说:“日头渐烈,我要回去了。范郎君也早些回去吧。” 说着话,她施施然便离开了。 背对着范承,公孙月懒懒一笑。 她是很喜欢朝霞,可她没说的是,这些年她的匠人已经培育出比朝霞更好看的芍药了。所以,那份可惜,也不是很可惜了。只是有些遗憾而已。 范承可是他爹爹亲口叮嘱要她离远点的人,又不是左渊,已经慧眼识珠,早早和她们公孙家结盟了。 啧,真当她好糊弄啊,一株芍药就想来讨好她。 范承抬眼看了一眼公孙月的背影,转身离开。 他的面色依旧温和,可一双眼睛却满是思索。失策了,这个公孙月,根本不是看上去那样好说话。 明明是个金尊玉贵养大的娇娇女,可刚才拒绝的时候却是那般干脆。 这一点,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宝祥院。 公孙月刚回来没多久,传信小能手采粉就轻快的跑回来禀报说:“姑娘,三郎君进城了,很快就能回来了。他还带了左家的郎君回来。” 公孙月正摆弄着芍药的手一顿,小小的吐了口气。 不知道为何,她竟然一点都不惊讶呢。
第28章 一个被关在秋风院的郭阳,一个客居在府的范承,再来一个庄家郎君。 她们这个公孙府,可真是热闹啊。 哦,还少了一个皇室。 不过,眼下漳州城下的这一摊暗流,想来少不了皇室的手笔。 啧。 等等,说起来—— “郭阳最近怎么样?”公孙月忽然想起了这个。郭阳自从被关进秋风院后,她就没再注意过,要不是因为这次,她根本就想不起来对方。 知春候在一旁收起公孙月刚刚用过的剪刀,小声说:“他一直很安静。” 安静? 公孙月歪头想了想,没太在意。接着又问:“那公孙苒呢?” 据她的了解,公孙苒虽然颇有心机,却有些沉不住气。想来,被关了这些日子她怕是不怎么安心吧。 “前两天闹着要见三老爷,这两天也安静下来了。”知春说。 公孙月眨眼,也安静下来了,跟着就笑:“有意思。”是认命了呢,还是知道什么了呢? 反正,只是个阶下囚而已。 不过,郭家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来呢? 几枝芍药被插在白瓷花瓶中,摆在窗前的桌案上,上午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上面,水珠点点,煞是好看。 公孙月闲闲的看了一会儿,忽然来了兴致,准备练字。 知春等一众婢女忙准备好笔墨纸砚,候在一旁。 这里一片宁静,气氛正好。前院里,喧哗声起。 通过隐约传来的话可以知道,是三郎君公孙凌回来了。 公孙月不急不缓的又写了几笔,这才放下毛笔,开始净手。 庄家郎君…… 不知道他的到来,又会给漳州城带来什么变数。 思明院。 公孙绍扫了一眼虽然礼数到位,但却眉眼飞扬,掩不住一身肆意之气的庄晟,含笑叫起。 公孙凌陪在一旁,三人闲聊了好一会儿,庄晟这才告辞离开。 亲自把人送到了客院,公孙凌立即折返,又回到了思明院,开始询问郭阳之事。 刚刚到这里的公孙弘三言两语把最近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兄弟俩便就都皱起了眉。 “父亲,那郭阳这样放肆,您就这样放过他了?”相比公孙弘的稳重端方,公孙凌行事要更大胆直接一些,他开口就问,满脸的不悦。 哪怕这桩婚事他们公孙家也不喜欢,可他家的小如意却没有越界过,这郭阳竟然和那公孙苒勾搭在了一起,委实是不当人子。 公孙月走到门外的时候,刚好听见这句话,她立时笑了起来,说:“那依三哥你的意思呢?” 说着话,她迈步进屋,茶叶的清香之气立即落在鼻尖,仔细一嗅,正是公孙凌最喜欢的那味茶叶。 公孙凌,好美食,好美酒,就是茶叶,也要上好的,吃穿住行无一不精。 相比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的公孙弘,他更像一个在膏粱锦绣之地养大的世家郎君。 “自然是给他个教训,如意快来,看看大哥给你带的好东西。”公孙凌一语带过,不准备在妹妹面前说这些,一招手忙说。 公孙月朝着自家爹爹和大哥点点头笑了笑,走到公孙凌身边坐下,有些好奇的问:“是什么呀?” 公孙凌一掏衣袖,从中取出一枚荷包,递给了公孙月,说:“你看看,” 公孙月打开一看,眼睛立时一亮,跟着倒在了手心。 这是一枚琥珀,色泽通透,里面包裹着的是一枚白色五瓣小花。要说有多珍贵倒算不上,可这样奇巧的东西,却不多见。 “谢谢三哥。”公孙月立即道谢,而后小心翼翼的把琥珀又装进了荷包里,准备回去后找个东西好好安置它。 见着她喜欢,公孙凌也高兴,轻轻啜了口茶水,说:“刚巧遇见,我就买回来了。我哪里还搜罗了一些别的,已经让人给你送过去了,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三哥下次还给你带。” 公孙月笑眯眯的点头,毫不客气的应下。 眼见着兄妹二人这样要好,公孙绍脸上的笑也浓郁了许多,开怀不少。 “对了,这次跟我过来的,还有庄家嫡长子庄晟,你记得离他远些。这人很是不正经,后院里一堆的貌美侍女,颇为风流。他要是敢烦你,你告诉三哥,三哥帮你收拾他。”说着话,公孙凌跟着提醒,显然是一直记挂着这事。 公孙月眼睛微睁,好奇的说:“三哥你怎么和这个庄晟走到一起的?” “哪里是我要和他一起,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公孙凌一撇嘴,没有细说,可看他的表情,显然是有些不满的。 公孙月心中更是好奇,可看着公孙凌不想说,也就没有多问。又闲聊了几句,眼看着自家的父兄好像有事要聊,这才离开。 随着脚步声远去,正堂顿时又恢复了安静。 公孙凌看了眼自家脸色冷淡的父亲,又扫了眼肃穆端正的大哥,暗觉辛苦,怎么就让他摊上了这么两个亲人。自家父亲还好说,以前就是只有在如意在的时候才会温和些,可自家大哥明明小时候还是个会淘气冲动人,现在却总是板着个脸,实在是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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